妃常难搞_御井烹香【完结】(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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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万穗和瑞王、端王夫妻,甚至陈淑妃和柳昭训、屈贵人都不由得偷笑起来:王琅平时克己守礼,不要说跳舞了,走路走快一点,都嫌会冒犯他的太子威仪。

更别说元王这个大老粗,跳起舞来一直是jī手鸭脚,非常的惹人嫌——这两个人,也都特别的不喜欢陪皇上载歌载舞的殊荣。

不过,皇命在身,也没有谁能违抗这样的要求。王琅使劲捏了捏我的手,拍了拍衣领,站起身来,淡眉淡眼地道,“是。”

便缓步上前,和一脸不qíng愿的元王一起,加入兴致勃勃的皇上:鼓点一响,三人顿时舞将起来。顿时席间笑声一片,宫人们也都兴致勃勃地围观着太子和元王难得的舞蹈。

不过,我却没有能多看几眼,就被万氏揪着腰间的软ròu,带到了蓬莱阁突出于假山外的凉台上,只能隔着敞开的门窗,望着殿内的无限热闹。

“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我这才想起来问她,“我竟没有听清楚。”

万穗于是白了我一眼,“我叫你跟我出来说话。”

我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她想必是希望我们能乘着元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时,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来密斟。不过我看得太入神没有听到,万穗只好乘着皇上起来跳舞的当口,把我揪过来。

“怎么,什么事你不能到东宫来说?”我问她,“难得回来一次,你们也多住几天再走嘛。”

“不住了。”万穗面色端凝,“蒙古人最近很有些蠢蠢yù动,你三哥不在,恐怕镇不住场子。”

王璎在武事上不但是个天才,而且还极为热衷于战事,这几年在大同带领一万jīng兵,几次主动出击都有斩获,大云能在和女金作战的同时,稳住西北边陲。元王无疑是有功的。

“好。”我也整肃了面容。“这是正事,的确不该耽搁。”

万穗又不由分说地揪了我腰间的痒痒ròu一下,我唉唉叫,“做什么啦,我难道又说错了?”

她又白了我一眼,“你就是不说,我也看得出来,你心里正乐呵着呢!”

……不愧是万穗,真是慧眼如炬!

我转着眼珠子,索xing也慡快地认了下来。“我就是不想说嘛——”

看万穗的眉毛又要竖起来,我赶快又端正了一下态度。“要不然你现在和我回东宫去?被这么一闹,今晚场子上应该不会有多少麻烦了。”

万穗扫了屋内一眼,目光在皇贵妃身上定了定,她不屑地翘起了唇,“这么一个货色,也亏得你和她斗生斗死,换作是我,早就——”

今晚皇贵妃最不应该的一件事,就是戳到了万穗人生中唯一的一个痛处。

元王当年,也不想娶万穗为妃,虽然他的理由肯定和我的并不太一样,但我们的态度,也都一样坚决。只是我不想嫁王琅,王琅也的确不想娶我,所以对我态度高昂的回绝,他可以无动于衷,甚至暗暗配合。

但万穗却是个女孩子,她是受不住这种屈rǔ的。

而说来说去,元王之所以动念要娶我而非万穗,也是皇贵妃一再怂恿,她老人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乐得元王把我娶走,好削弱王琅身后的力量。这笔账,怎么算,最后都要着落到她头上。

更别说元王本人,也把当年的往事,当作了生平的奇耻大rǔ,从不许身边人再提——而明知如此,皇贵妃还要把往事拎出来说,一个人能自取其rǔ到这个地步,别人不侮rǔ她,简直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了。

我禁不住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父皇护着她,我们也早就……”

我早就说过,我姑父是个极多qíng的人,这些年来,他是一直难以忘怀在最艰难的时候,站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的苗家。对我们苏家,他固然是恩宠之极,但对苗家和皇贵妃,皇上也从来不差。

万穗嗯了一声,上下打量着远处的皇贵妃,她的眼睛慢慢地眯了起来。

“你要小心点。”她忽然叮嘱我。“她虽然不是个聪明人,但以往却也不会这样笨拙。一个人表现得太反常的时候……”

“私底下,往往有别的图谋。”我不禁跟着万穗说完。

这句话,姑姑也经常对我说,“事物反常必为妖,举止反常,必有蹊跷。”

也就是这几年来,我才慢慢地发现,原来姑姑当年对我说的那些话,竟是字字珠玑。

万穗转着眼珠子,她又看了我一眼,慢慢地叹了一口气。

“小暖,你长大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再也不是当年那个又野又倔qiáng的huáng毛丫头啦。”

我红了脸,很有些不好意思。“当年不懂事的事,你还提出来笑我。”

“我没有笑话你的意思。”万穗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是觉得,岁月走得太快,很多事,或者我们尚未把握得到,就已经消逝在指间。”

在这一瞬间,从万穗眉宇间流露出的愁绪,一下狠狠地击中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我想到了几年前,我和她在太液池边一起仰着头数星星的时候。

那时候我们才刚进宫选秀,一切纠缠还没有开幕,我夜里睡不着,便偷偷开了门,到太液池边纳凉,却恰好遇到一样走了困的麦穗儿。于是两个人就一道坐在太液池边,抬着头,在满天星辰底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家常话。

麦穗儿就望着星星,用用一模一样的语气,低沉而怅惘地说,“这世上有很多事,总是不能两全。你想做的事,与你要做的事,可能从来都不一样。”

我是在整整两年后,才明白麦穗儿话里的意思。两年间,我和王琅反目成仇,与万穗决裂,先后送走父母,在家守着两重的重孝,倔qiáng而无望地抵抗着与王琅的婚约,那是我一生人最灰暗的日子,而我始终固执坚守的尊严,也在哥哥的请求下败下阵来。

我哥哥告诉我,“小暖,哥哥要去东北打仗。”

他没有再说话,但眼底无言的祈求,已经击中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我知道我想做的事,永远敌不过我要做的事,因为我是苏家的女儿,我是我爹我娘的女儿,我是姑姑的侄女,我有我一定要做的事。

所以,我终于屈服,点头许嫁,在三年孝满之后,嫁进东宫,成了王琅的太子妃。

我最终还是辜负了我对自己许下的誓言。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为什么再也不想见你?”

忽然间,我感到我的坚持已经再没有所谓。

万穗尽管有很多地方胜过我,但其实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人,她无法和她喜爱的王琅在一起,却不得不与王璎——并不愿意娶她的元王,携手共度一生。

我对她的责怪,其实多少,是有些迁怒了。

我就靠近了万穗,在她耳边轻声说,“或者你从不知道,但王琅其实的确,他是喜欢你的。我知道你一直想做太子妃……但我没有告诉你,其实当年,他,也想要你做他的妻子。”

万穗一下就瞪大了双眼,讶异之qíng,溢于言表。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上好~~~~~~~~~~~~~~~~~~~~~~~~~~~~~~~~~~~~~~
每次更新的时候好像都还处在吃完晚饭的醉意里……OTL,脑子晕晕乎乎的,想说啥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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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心胸狭窄 ...

这还是我在当年之后,第一次和别人谈起当年的往事。

即使是王琅,即使是柳叶儿,即使是我哥哥,知道的也都只是一层表面的真相:在那一天之后,我忽然间就再不肯嫁进天家,做王琅的太子妃。但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也就只有我、王琅与王珑知道了。

我省略掉了所有伤人的往事,只是简简单单地在万穗耳边说,“是我心胸狭窄,我不肯见你,只是因为我没办法接受……比起我,王珑更中意你一些。”

我第一次看到万穗这样的表qíng,她的眼睛瞪得特别的大——嘿,知道什么?就算是风qíng如万穗,在这样瞪眼睛的时候,看着也一点都不诱人。

然后,万穗呆呆地问,“王、王琅他……更中意我做他的太子妃?”

“是啊。”我很歉疚(其实也没有太多歉疚)地对她说,“当时如果将这件事告诉你,可能结果又会不大一样了。”

万穗和王琅虽然互相倾慕,但彼此间却似乎并没有坦承过心意,她震惊地眨巴着眼睛,又过了半晌,才道,“我和你整理一下qíng况。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当年特别想做太子妃的。”

我使劲地白了万穗一眼,“我虽然不特别聪明,但也并不傻。”

不过,万穗想做太子妃,这一点我倒并不怪她。她毕竟有她的难处,太子妃这个位置,争一争也是好的。我们之间虽然有jiāoqíng,但这jiāoqíng还没有深到她会拿未来几十年的圣眷来换的地步。

当然,我这么想的时候,还以为太子妃之位十有八九,还是会落到我身上呢。站在赢家的位置上看万穗,就有了一点怜悯,所以虽然她和我比拼得很激烈,但我当时真的以为我们之间的jiāoqíng,并不会受到影响。

那时候我十四岁,万穗十五岁,都还是rǔ臭未gānqíng窦初开的年纪,一起在紫禁城里住着,准备着当年的选秀。

虽然我公公一直贪花好色,但我和万穗这两个人是为谁准备的,大家心里倒也都有数。当时不少人建议我公公索xing兼收并蓄,把我和万穗都配给太子——要不是皇贵妃竭力反对,说不定我和万穗就娥皇女英,共侍一夫了。老人家左右摇摆了很久,最终还是定了下来,我们两人身份高贵,哪一个都可以配得上王琅,东宫正妃,也就要在我们两人中间择其一了。

整个选秀整整持续了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万穗的改变,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她本来在打扮上并不太上心,外表只是维持整洁美观也就够了,可这三个月里,她是一点点地蜕变成了一个耀眼的、迷人的少女,眼角眉梢散发着的风qíng,让我这个女儿家都不禁有些心动。

十四五岁的时候,差一岁就是差了一岁,那时候和万穗比,我简直是个一无是处的野丫头。好几次王琅和我们在御花园里撞见,也都不禁欣赏地看万穗几眼。

……早在那时候,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但我还是天真地相信,王琅和我之间早有默契,即使我什么都比不上万穗,毕竟我们之间的qíng分,还是比得过她的美貌。

然后,王琅的态度一天天在变,他对我一天天地生疏客气,见到我的时候,眼底再也没有笑意,只有一片的冷冰冰。而万穗呢,她什么都比我qiáng,女红比我qiáng,礼仪比我qiáng,就是那一股女子的风qíng妩媚,也都比我qiáng得多了……见到太子,她眼底也会钻出一只手来,一招一招地,让太子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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