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难搞_御井烹香【完结】(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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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嘿嘿地笑起来,巴着王琅的肩膀问,“从实招来,那次酒后,你是不是轻薄我了?”

话问出口,想到当年自己的作风与王琅的作风,我一下又有些心虚,只好紧着又找补了一句,“还是,还是你被我轻薄了?”

王琅眼底出现了一点笑意,他俊逸的脸上,像是chuī过了一阵chūn风,“世暖,人贵有自知之明,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我早就说过,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个微笑着的好王琅了。——唉,他就是笑一笑,都可以将我撩拨起来。

我就咬着下唇,左顾右盼,在王琅耳边轻声说,“今晚开始,就是适合受孕的小日子了……”

王琅的眸色渐渐深沉,那个充满了需索的野shòu王琅,似乎又从他的体内抬起了头,他的手滑到了我的腰侧,紧紧地握住了那里的肌肤,他也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外头人太多了。”

我又没有说要和他在外头……

我白了王琅一眼,再左顾右盼一番,果然见得远处太液池边有好些宫娥彩女,正假装没有看见我们的拉拉扯扯。一时间不禁有些脸红:当着这一群久旷怨女这样你侬我侬的,实在有卖弄之嫌。

赶紧要松开王琅,他的手又握得很紧,两个人正在拔河。王珑从远处过来了。

一看到他特别的步态,我的挣扎猛地剧烈了起来:当着王珑的面和王琅你侬我侬,那感觉就更怪了。可王琅本来还有点松动的掌握,也立刻变成了铁钳一样坚硬,他在我耳边低声道,“不许动!”

紧接着就不理我了,而是露出一点无奈的笑,对王珑招呼,“七弟,从哪里来?”

我感到一阵愤怒:这个人分明是要把拉拉扯扯的责任,归到我头上来。当着王珑的面,影响多不好!从前不知道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知道了,当然应该尽量避免刺激他——

正这样想着,王珑已经走近了来,他扫了我们一眼,笑得很有几分调侃,又以一种同qíng的态度对王琅说,“携美漫步,六哥有雅兴。”

光看那含蓄的损劲儿,要是我不知道,我还真以为他只是在单纯地取笑我,反正从小到大,这对哥俩儿凑在一起,也总是要损我两句的。

要不说人就追求一个面子呢?这两兄弟要是尴尴尬尬的,我肯定比谁都尴尬,现在这两个人若无其事,我也就觉得事qíng不过如此,甚至还大大方方地抬起头来,笑着问王珑,“怎么,小玲珑你就专为了刺我两句出来的吗?”

一边又忍不住研判地盯着王珑——我总是不死心,觉得他其实并不喜欢我。

如今回头细细想来,很多时候他的表现是有点奇怪。比如说带我去紫光阁探望王琅的时候,他的表现就很耐人寻味。

可我毕竟是个女儿家,还是个胸无大志,一天到晚就想着qíngqíng爱爱,对于政治局势,宫廷大势没有太多野心,只想着大家舒舒服服过小日子的女儿家。对于qíng之一字,我还是满敏感的。

如果说现在是我看到王琅和万穗搂搂抱抱的,又不得不若无其事,怎么着我也会多看几眼他们的姿势,说不定还恨不得抓住王琅的手往外扔,让他别搂着万穗。

可王珑就只是随便看了我们一眼,似乎对我们的亲密习以为常,并不介意。

如果他真喜欢我,以他的xing子,又怎么会这样风轻云淡?

我忽然觉得他也许并不是喜欢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也说不上来了。

两个男人当然没有陪着我发呆,王珑只是随口敷衍了我几句,便又和王琅说起了瑞庆宫的事,“刚才我到瑞庆宫去给父皇请安,正好看到羊选侍红着眼,被人从瑞庆宫里押着出来……”

就算是我这样胸无大志的小女儿家,也不由得都立刻回过神来。

以我公公小心无大错的xing子,在蓬莱阁的事后,他还会宠幸羊选侍就怪了。据我所知,羊选侍在事发后就一直被软禁在居所,大有被软禁到死的意思——反正宫中什么没有,人口最多,分几个人来看守她,简直就不是事儿。

要不是羊选侍一直被关着,我当然也没有底气把这件事撂开不管。毕竟人在禁中,就是我想查都没法接触到她本人。

现在从王珑的描述来看,这位身轻如燕的小美人当然不是重新得宠,很大可能,是被皇上折腾揉搓了一顿……这意味着什么,我当然也很清楚。

蓬莱阁的事,皇上似乎是有心翻案了。

我忽然一下又想到了我哥哥:东北局势平定得很快,女金残部,几乎是一触即溃,余下的一点工作,我哥哥已经全部jiāo给标下去做,他自己是带着大部队班师回朝,预备过一个肥年了。

又不禁闪了王琅一眼。

如今的我,已经可以读懂我公公这一步棋中的无限玄妙。

偏偏就要等到我哥哥班师回朝的时候,来重新叨登蓬莱阁的事,这对于王琅来说,本身就是一记无形的敲打。

王琅当然不会摆出满面的震惊或是气愤,他顿了顿,笑了。

“噢,”语气甚至还很轻,“蓬莱阁的事,我还担心父皇就这么放下了,现在要翻出来再查,也好。”

在这一刻,我已经忘记了和王珑之间的种种尴尬,甚至是对他的一些不那么体面的猜疑, qíng不自禁,就和王珑jiāo换了一个担忧的眼色。

王琅似乎是被我姑爹气得不轻。

的确,老人家玩这一手,也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明摆着就是毫无意义地猜忌王琅,这猜忌甚至荒唐到了一定的程度,荒唐到连王琅都无法大声自白。父子若此,实在令人伤心。

当然,比起光风霁月,一脸微忧,似乎只是为王琅担心的瑞王,我心里又多了一件事。

羊选侍背后当然是有人的,这个人,又是不是王琅呢?

 

70你长大啦

据说蓬莱阁之事要再度翻案的消息刚传到重芳宫,皇贵妃便已经‘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事从何处起’,第二天一大早,就是见到我和王琅,脸上都端了慈和的笑,只是恨不得冲天下人展览她的贤惠,她的慈爱,她的与世无争。

毕竟还是那句老话,不想当皇上的太子决不是好太子,而就算这件事和王琅无关,也决不会和皇贵妃有关。将来倒霉的人,一多半准是她老人家的敌人,这怎么不叫她老人家开心呢?

唉,我一想到苗氏这样的人物,也能够窃居国朝贵妃之位,或明或暗,和我姑姑抗衡了十年。就很明白众人看到我成为太子妃的心qíng:脑子不够用到这份上,简直都不是我的一合之将。偏偏背后就有一双通天的手保着她一路青云往上,这份运气,只能叫人咬着满口银牙,竖起一根大拇指了。

王琅脸上当然也不大好看,今早他就不想去瑞庆宫给皇上问好,还是我生拉硬拽,告诉他,“你现在这样,老爷子要敲打你,又有把柄了。就是你没事,也要说你心里有怨气,不肯和他亲近。”

王琅当然还不至于幼稚到冲口而出什么‘不亲近就不亲近,老子才不稀罕皇上’——这种话,也只有皇上这样的人说得出口。他虽然脸色端凝,但还是在我的拉扯之下起来换了衣服,和我并肩走去请安。

想到从前请安的时候,我还要拿捏着时点,害怕被太子爷赶早了。现在却是我主动早起去叫太子爷,我不禁就有一种顾盼自豪的感觉:嘿!瞧咱这上进的速度,没准到了明年这个时候,也能和一般媳妇一样,三更睡五更起的,任劳任怨如牛马。

忍不住就笑着对王琅炫耀,“太子爷,您瞧臣妾这半年来,是不是贤淑多了?”

话才出口,王琅都没有回话,身后已经传来了两声咳嗽,我回过身杀了小白莲同阿昌一眼。王琅眼睛里也露出了一点笑意,他一本正经地道,“这是当然,爱妃没见,两位内侍是把什么话都说完了。”

……讨厌,人家偶然也有不那么任xing,不那么懒惰的时候嘛……

进了瑞庆宫,我公公的脸色的确是不大好看,但也还没有到故意找碴敲打王琅的地步。大家请过安,他不说话,王琅也不说话,我想说话,又怕说错话,瑞庆宫里实在是反常的安静,只有这对父子,安静地丹凤眼对丹凤眼。

也就是在这时候,两个人显得像一对父子了:王琅的丹凤眼里是止水不波,我姑爹的丹凤眼里是不波止水。两双眼对在一起,简直都迸发出火星来,又都显得特别的冷静克己。我姑爹这时候可一点都不疯了,他观察王琅的表qíng,简直要比什么都更仔细。

我左右看了看,只好垂下头去,不打扰他们用眼色进行的对话。只是在心中揣测着我姑爹的想法,和王琅可能有的反应。却又很快发现:我一个童生级别的姑娘家,要猜到浩淼如汪洋的圣心,也实在是有些太qiáng人所难了。我根本不知道皇上现在的心qíng,他重提蓬莱阁一事的动机,究竟是想查出真相,还是并不在乎真相,只是为了敲打王琅。

想一想,也实在是为王琅委屈。从来国朝太子,虽然不说千恩万宠,但和皇上的感qíng也应该不错:不然皇上也不会选他当这个太子不是?

也就是王琅,你说不受宠吧,皇上用他的时候是没有含糊过的。你说受宠吧,东宫的一点体面,还是我挣回来的。我姑爹在想什么,那是实实在在的圣心难测——也实在是不敢猜,怎么猜,似乎都怎么错。

也就是被我姑爹这么一顿揉搓拧巴,王琅才会养成这样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xing子,轻易不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要不然,我记得小时候,他虽然有心机,也决不到这一步……

才这样想,我姑爹就开口了。

“小子,你长本事了。”他冷冰冰地道,在袍子里摸索了很久,便摸索出了几张纸来,扔到了我们眼前。

王琅只是看了一眼,便拎着衣摆,徐徐地跪了下来,轻声说,“儿臣擅自谋划,请父皇恕罪。”

虽然是请罪,但他的语调却很硬,看着皇上的眼神,也一点都没有软下来。

我赶快拿起这几张纸看了看,一看脑袋就有点发蒙。

这是一份奏折的抄本,从口气来看,应当是一位御史大夫的奏折底稿。上头的内容骈四俪六,大概讲的就是苗家以福王的名义,在河北大肆占地的事。我们苏家身为受害者,当然也被带了一笔。这一笔中的我们,透着那么的深明大义,那么的委曲求全,那么的柔弱不堪,好像我们不是京城有数的名门,而是个可怜的小老百姓,被苗家欺负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么说,这一次皇上发火,又和蓬莱阁的事无关咯?

还是恰恰因为他生气了,才又将蓬莱阁的事翻出来说,好给王琅一个警告?

我一边想,一边忙也跪了下来,清脆地请罪,“姑爹,这件事是我们苏家的事,王琅他说到底,也是为我们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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