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多了,”陈楼叹了口气,又走出几步后说,“不过你可以自己试试。”
其实之前陈楼谈过这个事,当时他还挺喜欢孩子,又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需要形婚的拉拉,对方家世甚好,又有试管婴儿的渠道,陈楼和她约见了几次,结果最后拍板决定的时候被关豫横cha了一杠子。
关豫其实早就知qíng,只是陈楼和他说的时候他一直不置可否,陈楼便当做了默许来处理。最后事qíng闹的很不愉快,陈楼劝他无果,又拿着养老的事qíng说事,结果关豫一脸不屑的反驳他——你当我是死的啊,你可劲儿吃可劲儿喝,老了我给你当拐棍,瘫那了我给当尿壶。
陈楼当时又无奈又甜蜜,拿着这句不过心的话儿当狗粮嚼吧嚼吧给吃了。
“不如这样,你找个人呗,以后老了给你当拐棍,瘫了给你当尿壶,”陈楼转过头瞧他,略带讽刺的笑笑,“只投资一个总比投资一窝来的保险。”
“……拐棍行,端屎端尿的活还是算了,”关豫伸手指了指着陈楼的鼻尖,撇嘴道:“你肯定嫌我臭,你都没见你鼻子都捏红了,没准儿到时候看我瘫了也傻了,心想‘去你妈的’,然后一盆子再给我倒回来。”
他说的挺认真,似乎脑补的家庭惨剧也挺成功,陈楼看他抖了抖。
“还是养个女孩吧,”关豫突然又说:“闺女是家长的小棉袄,不像是小子娶了媳妇儿忘了爹。”
“……你还真是,”陈楼叹了口气,“越活越回去了啊。”
—
大半夜的路上车少,陈楼沿着街道一直走到一处酒吧门口,才拦了辆出租车坐上。
关豫麻利儿的跟着钻了进去,见陈楼犹豫了一下,立刻报出了另一个地址。
陈楼的确在为回去的事qíng犹豫,红毛几次qiáng调自己神经衰弱,陈楼又在出门前答应了早点回家,结果现在眼见着就要半夜十二点了。此时回去于qíng于理都不厚道,在外面过夜他也暂时没想到合适的地方,因此听到关豫报出有些耳熟的地址时,陈楼犹豫了一下,也没拒绝。
关豫当然十分高兴。
等一直把人领进堆满了尘土飞扬的公寓时候都没从这股高兴劲中反应过来。
“随便坐随便坐!”关豫一巴掌把门拍上,很有气势地喊,“来点啥?咖啡饮料红酒白酒葡萄酒……”
屋里空dàngdàng的只有几件家具,厨房里是空的。
“……”关豫:“……虽然暂时还没有。”
上一世这房子虽然是他租的,但是卫生却是陈楼自己打扫的。至于零食饮料供给一直没停,则是常来探班的岑正和吴嘉嘉这对小夫妻的功劳。
他一高兴,把这事给忘了。
不过这点尴尬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热qíng,陈楼一言不发的低头开始收拾沙发,他就端着水盆来回拖地。等陈楼跟他要被子的时候,他又主动送过来枕头。
折腾折腾,陈楼在沙发上裹着被子躺下的时候,他也抱了个毯子跟了出来,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你出来gān什么?”陈楼诧异道:“你不是睡chuáng吗?”
“我睡不着,”关豫说:“我想和你聊聊。”
“聊什么?不是都聊过了吗?”陈楼是真困了,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你想养孩子就去养,只是国家有规定,一人只能收益一个,无配偶的男xing收养女xing的,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年龄应当相差四十周岁以上。你现在开始筹划不算晚,攒攒钱努努力,再过上三十年就能有闺女了。等你六十五岁的时候房子正好没过期,送给闺女当陪嫁……”
“……我不是聊这个,”关豫听完,张了张嘴,见陈楼皱着眉看着他。又把毯子放一边儿,去关了灯回来。
“我不是要聊这个,”关豫说,“我是想聊聊咱俩。”
“咱俩?”陈楼的语气稍稍冷了下来,“咱俩有什么好聊的?”
“也没什么,就是聊聊以前,现在和将来,”关豫说,“你就没考虑过利用你重生回来的优势吗?”
黑暗中只能看出陈楼是侧着脸看他,也不知道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关豫往前挪了一点,l形的沙发,他这一挪就坐到了拐角处。本来是想着离陈楼进点好说话,看了看觉得别扭,又重新挪到了边上,“你看,就目前来看,我们完全是能预知接下来发生什么对吗?”
“远了不说,股票你记得吧?烟花概念股,年底就发飙翻倍这事?代码我还记得呢,熊猫烟花,600599。咱俩完全可以提前买一些,过完年就抛了。”
他说完顿了顿。
“嗯,你说,”陈楼道:“然后呢?”
“然后我们提前把咱那房给买了啊!”关豫拍了下沙发,“咱当时买的时候多吃亏,基本买在了山顶上。现在完全可以用炒股的钱付个首付啊。月供也好说,我现在还有我妈给的卡,月供四千起码能还两年。这两年咱也稳定了,工作也好,我抓好我哥给的机会弄个公司也好,小日子还不是怎么舒坦怎么过。”
他越说越带劲,像是大把的钞票唾手可得,最后总结道:“你想在药房gān就gān,不想在药房gān就把他们都炒了,回家专门花钱,出去买东西,不看价!买菜就买有机的!以后你也不用做饭了,我给你专门请一阿姨,咱想吃啥她做啥,怎么样?”
“挺好的啊。”陈楼说,“你做呗!”
关豫:“……”
“你过年买上几万股的599,过完年一抛,立刻回头去买刚开盘的阳chūn美景,你用炒股的钱付首付,你妈给你还贷款,两年时间你就工作稳定了,有你哥哥加持你还能混上ceo变成高富帅……不对,你现在就是个高富帅,是你走上人生巅峰,”陈楼反问道:“你做呗!跟我有关系吗?”
“怎么跟你没关系?”关豫立刻道:“这是咱俩的秘密。”
“我不说出去啊,”陈楼说:“我也不在乎。”
“……你为什么不在乎?”关豫急道:“这么简单又万无一失的事儿你怎么就不在乎?”
“嗯,我不在乎。”陈楼语气平静的补充道:“我傻我乐意。”
关豫:“……”
俩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关豫的热qíng劲儿慢慢消了下去,从沙发上站起来,过了会见陈楼没反应,又坐了回去。
“陈楼,”关豫犹豫了一下,又喊:“你睡了没?”
陈楼没说话。
“我今天的意思吧,也不是说钱,”关豫搓了搓脸,咳了一下道:“我就是说,咱都重新活了,是不是得活的更好点?把以前的遗憾都补上,把没来及做的都做了,是不是?”
“……是,”陈楼暗暗的叹了口气,“所以呢?”
关豫没说话,也像是在琢磨怎么说更合适。
“关豫,我姑且当做你的qíng商和表达能力只有二十二岁,”陈楼冷声说:“但是能否也请你记得,我已经不是二十二岁的我了,你想什么就直接说出来,又何必拐弯抹角暗示呢?这样你也累,我也听的不舒服。”
“刚刚回来的时候你热qíng高涨,显然是认定我一定会接受你的提议吧,但是真正开始的时候你又忐忑,换位置,变姿势,显然连你自己都知道这段话里漏dòng太多,而你的本意不过是希望我能和你在一起。”
关豫的身子僵了一下,低着头没说话。
“可是你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呢?因为你现在不得不这样,你现在受到了原生轨迹的影响,很多事qíng必须有我的参与。可是我又和你不一样,我开始了新的生活,有了新的打算,假如一切顺利的话,那我们将来势必不会再有jiāo集。你很惶恐,是吗?你不知道将来要发生什么。”
“我是想和你在一起,”关豫说道:“不全是为了这个。”
“但是主要是为了这个,”陈楼说,“你为什么不联系路鹤宁?要我替你说吗?因为你这个人有自己的原则,你发现自己离不开我,所以如果联系路鹤宁,你就成了脚踏两只船,你必须忍。”
陈楼啧了一声,“平心而论,我一直都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陈楼,你就这么想我?”关豫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发颤,“你至今都认为我喜欢路鹤宁比喜欢你多?”
“……”陈楼沉默了一下,笑了笑,“……我不知道。”
关豫拧开脸,自嘲地笑了两下。
“但是你说的对,”陈楼说道:“我们重生了这一次,总要活的比上辈子更好,把过去的遗憾都补了。”
他笑了笑,“但是我是不是还没告诉你,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当年看上你。”
第22章
第二天陈楼醒来的时候关豫没在,天已经放晴,太阳照了满室辉光。尘屑浮动中似乎有两个年轻人的光影浮现,虽然细节全无,却依稀能看出大概的轮廓——偏瘦那个手里端了个砂锅,稍微高个的在后面嘻笑着去抓他的痒痒ròu。
陈楼很快的闭上眼,知道自己是有些睡魔怔了。
他神神叨叨的在心里乱念了几句嗡嘛呢叭咪吽,念了几遍后觉得心里还是发慌,又赶紧换成了老道士常念的那两句:“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中间的几句没记清楚,陈楼乌拉了两句凑合过去,颇有气势的跳到了最后,大喊了一声“急急如律令!!”
关豫:“……”
“你回来了?”陈楼回头看见正好推门进来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说,“早上好。”
“……早上好,”关豫把手里小笼包和米粥放到边几上,见陈楼诧异的转过脸来看,又把右胳膊的袖子往上拉了拉,露出了胳膊上的一块淤青。
陈楼却只看着小米粥,问道:“老张粥铺的?”
“啊,嗯,”关豫有些失望。
“现在开门了吗?”陈楼皱着眉想了想,“他们家不是早上十点才营业吗?”
“开了,我也不知道,出去跑步的时候碰上了,就买了点回来。”关豫顿了顿,见陈楼转回头在空地处伸胳膊,不像是再有问题的样子,只能自己找话道:“你刚刚在gān嘛呢?还急急如律令?”
“驱鬼,”陈楼道:“两只恶鬼,想必是上辈子下了油锅的,阳气足,一点不怕八九点钟的太阳,大早的跑我前面来作妖。”
关豫分不清他说话真假,半晌哦了一声,低头把包子和米粥都拿出来。家里还没买碗碟,他想了想拿塑料管把小米粥的杯子扎破,放到了陈楼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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