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采夜道:“只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晓绿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是,那时你还那么小,哪里知道其他的事。”
云采夜蹙眉,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我母亲和我师父,他们……”
“你别怪你师父,他不是有意要骗你的。”晓绿上前两部,握住云采夜的手,拍拍他手背道,“那时荒仲虽然斩下了你的头颅,但你魂魄未散,是你师父偷偷将你带出紫宫,送到我这边来的,至于你母亲……”
晓绿松开了他的手,深深叹了口气。
仙魔自古势不两立,各据天地一方不死不休地斗了千万年,未有过一日安宁。
直到缚君和荒仲这两个奇葩出现。
他们一个爱上了镇魔塔永不出塔的墨魔,自己年幼时的老师浮云枝;一个爱上了与永安洲相氏占天一族族人私奔的有夫之妇,天女缚华芸。
荒仲对缚华芸一见倾心,便杀了她的夫君封印她一身仙力将她掳回魔界。为了留住她的身心,荒仲还遣散了自己一gān后宫,将缚华芸为她那相氏一族夫君诞下的儿子相夜接到魔宫中,立为魔界二皇子仔细照顾。
缚华芸自小与缚君受着仙界天规仙矩的教导——仙魔不可相恋,只可相杀。谁知缚君没把这些教义放到心中,她却是记了一辈子,宁愿自毁容貌也不肯和荒仲在一起。
荒仲爱她入骨,又恨她绝qíng,便又放纵起来,还与其他人生下三皇子取名为荒夜,以此来恶心天女缚华芸,后来更是发起仙魔一战,誓要将众仙扯下神坛跌落到这红尘深渊里来。
而就在大战胜败难分之际,缚华芸以死要挟bī迫荒仲命令魔界退兵,魔界太子也因此陨于仙魔战场,神魂俱散,尸骨无存。经此一役后,荒仲总算知道了缚华芸到底有多恨他,心生绝望之下,他便杀了相夜,抽了缚华芸神魂炼制为法器随身携带,闭关于永朽宫自此不再过问魔界之事。
荒夜不受荒仲宠爱,年幼时也只有相夜一个玩伴,他不忍相夜就此死去,便聚了他的魂魄送到晓绿手中。
但晓绿早已不再是仙,可生万物之力不在,只能将相夜jiāo于相氏一族请求那届族长相奚为相夜重改天命,救他回凡。相夜ròu骨重塑,前尘尽忘,但晓绿尚未等待他转生出世时便被一心为徒报仇的栖元设计,死在黑羽军围困绞杀之中,临死之际,她给荒夜书信一封,恳求荒夜一定要护住相夜转世,将他送回仙界。
荒夜应下了,他为了躲避栖元的耳目,甚至还自封记忆,转生于人间界等待相夜的转世。
人间界百年时光虽久,但于栖元来说不过弹指一瞬。他将魔界动乱平复之后便到了人间界寻找荒夜。而此时的相夜——云采夜早已长大,不复小时候模样,栖元只道荒夜无能,和他父亲荒仲一样逃避自己。而栖元为了控制恢复记忆的荒夜,便没有杀掉云采夜,任由他一步步修炼,得道成仙。
但也就是这一步,叫他jīng心布置了万年的计谋功亏一篑,被云采夜反将一军,关进了镇魔塔。
“那时我联系不到老叶,只能将你托付于荒夜。”晓绿走回叶离筝身边坐下,“他是个好孩子,没辜负我所托之事。”
云采夜握紧拳道:“那师父为何什么都不与我说?”
晓绿看了他一眼:“大概是不知道从何与你讲起吧。他身份那样尴尬,荒仲还为他取了那样一个名字……你知道吗?他小时候还和老叶说过,说他占了你的名字,很对不起你,如果可以他很想换个名字。”晓绿笑着摇了摇头,“结果不知怎么了,他转世后随了母姓,却还是取名为夜。”
云采夜垂下眼帘,回忆着自己尚未成年时,与荒夜住在泽瑞洲时的点点滴滴,轻声道:“师父待我很好……”
晓绿瞧了眼软塌旁的沙漏,催促云采夜道:“趁城门未关,你们还是快离开这吧,省得你待会又要重新经历一遍前世那些事。”
云采夜点点头,牵着烛渊yù出小楼。
晓绿和叶离筝走在后面送他们:“前世那些事,都过去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云采夜笑了一下,道:“这是自然,只是我先前误会了师父,得寻个机会向他道歉才是。”
晓绿望着云采夜和烛渊相握的双手,笑盈盈地没有开口,在走出小楼后忽然朝不远处的一个人奔了过去,扯住他的衣袖开口道:“相奚?”
那人回头,如雪的发丝轻轻晃动,露出的是一张云采夜和烛渊都极为熟悉的脸庞——鸦白。
云采夜愕然地望着那人,开口道:“鸦白?”
鸦白闻声回头望了他一眼,又抬手从晓绿手中将自己的衣袖扯出,面无表qíng地向前走着,低声喃喃道:“原来我是忘了这一世……”
烛渊靠近云采夜,在他耳畔道:“师尊,他身后背的剑好像是霜承。”
鸦白身后确实背着一把剑,用纯白的素纱裹着,看不清剑身的模样。但烛渊这么一说,云采夜才它外泄的剑气中感受到了一股寒意,而这种感觉他只有那日在水云阁前殿见到霜承时遇到过。
云采夜回望烛渊道:“……不可能吧?霜承不是在姜宁手里吗?”
烛渊道:“那也许是我看错了吧。”
晓绿听见云采夜方才喊出的名字,便又折了回来,拽住云采夜衣摆道:“夜儿,你认识刚才那人吗?”
云采夜摇摇头:“我不确定,我认识那人他已经死了,这人只是与他有着相同的容貌。”
晓绿“嘶”了一声:“这么巧,我认识那人和他长得也一样,也都死了。”
云采夜:“……”这让他说什么好呢?”
晓绿吐吐舌,对云采夜笑笑:“快走吧,别告诉姜宁我们在这啊,让他自己找来吧,我想和老叶再多玩几天呢。”
云采夜作揖道:“告辞。”
晓绿一蹦一跳地爬到叶离筝身上去了,对着云采夜和烛渊挥挥手:“走吧走吧。”
云采夜最后看了眼这满是孤魂幽魄的枉死城,便与烛渊回到了人隐客栈。但两人还未走进客房,就听到隔壁——青释住的地方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
姜宁声音颇大,带着压抑不住的怒气:“你师父到底去了何处?!”
青释极为无辜:“啊,我不知道啊,他们不在隔壁吗?”
姜宁道:“就是不在我才来问你的!”
青释更无辜了,极为委屈道:“我一直在房里潜心钻研佛法,双耳不闻窗外事,真不知道师尊和小师弟去了何处。”
姜宁气极:“你——!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敢不敢发誓你说得句句属实?”
青释声音小了一截:“哦,可我又不是出家人。”
第83章 前尘往事3
姜宁不管青释如何解释,就是一口咬定他定然知道他师父和小师弟的下落。
云采夜听到这,原本走向自己与烛渊所住客房的脚步顿时拐了个弯儿,直接到了青释所住那处房屋,推门而入道:“不知大长老找采夜所为何事?”
姜宁听到云采夜的话后便迅速转身,不怒反笑:“采夜上仙可算是回来了啊。”
云采夜也勾勾唇,淡淡开口:“这赤霞城风景绝丽不输于我破云峰,不细细观赏一番实在可惜,于是方才便与小徒弟在城中漫步逛了几圈。”
“哦?采夜上仙兴致真好。”姜宁将手背于身后,眯起眼睛,“可有人作证?”
云采夜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姜宁的问题,走到屋内的八仙圆桌旁坐下,烛渊跟在青年身后,路过姜宁时也对他笑了一下,随后便抬起桌间的茶壶为云采夜倒茶。
“大长老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必如此拐弯抹角。”云采夜抿了口清茶,开口道。
姜宁上前两步,双手杵在圆桌上盯着云采夜双眸道:“采夜上仙那日既然在水云阁表明对霜承无意,那可否将它归还于我?”
云采夜放下茶杯,惊讶地喃道:“霜承?”
姜宁见云采夜摆出这么一副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语气便差了几分,冷声道:“我不拐弯抹角,采夜上仙也不必装模作样,今日你只需将我霜承之剑归还,我便不追究此事了。”
云采夜抬眸望着他:“我不知道姜宁长老何出此言,霜承不是一直在您那吗?”
姜宁闻言,甩袖离桌,犹如困shòu般在屋内走了几个来回,最后指着云采夜道:“采夜上仙!我敬重你的为人,可你怎么能gān出偷他人之剑这种事呢?!”
烛渊听到此话后,立即抬眸冷冷地望了姜宁一眼,幽深的红瞳眸底泛起一股骇人的寒意:“大长老慎言。”
姜宁对上烛渊冷冷的目光后怔然了片刻,回过神来后声音倒是轻了一些:“在下之前在水云阁言辞多有不慎,这次又碰巧在卞沙洲遇上了采夜上仙,便想来找采夜上仙叙叙旧。可我在门外敲了半天门也不见采夜上仙有所回应,便直接回了房,但我回房后就发现霜承不见了……”
姜宁话还没说完,青释就急急打断了他的话:“你胡说!你根本就没敲门,我都没听到敲门声!”
姜宁瞥了他一眼,冷笑道:“青释小兄弟不是说你一直在房里潜心钻研佛法,双耳不闻窗外事吗?又如何知道在下到底敲没敲门?”
青释哽住了,嗫嚅着说不出话。姜宁不屑地轻嗤一声,回过头继续盯着云采夜看他如何解释。
云采夜听到这,总算是知道姜宁为何来他这闹事了——他与烛渊离开人隐客栈,在枉死城的这段时间里,姜宁原想偷听他与烛渊的谈话看看能否从中知晓叶离筝和晓绿的下落,却发现他俩根本不在屋里。而姜宁回房后又发现自己的霜承剑不见了,被把这账算到他头上来了。
云采夜摇摇头,也算好他与烛渊不在,可就算他俩在屋里,姜宁也是听不到任何消息的,最多听烛渊念一晚上的清心经……
烛渊也想到了这一点,站在云采夜身后用膝盖顶了顶青年的腰椎骨,轻声道:“看来师尊让弟子念那清心经,真是明智之举啊,若是不念那经书……”
“闭嘴。”云采夜面上保持着微笑,咬着后槽牙道。随后清了清嗓子道:“所以大长老是觉得在下与弟子一同偷了你的霜承剑吗?”
姜宁冷哼一声,不做答话,脸上的表qíng却告诉众人他就是这般想的。
“嚯,大长老什么都没看到就说我师尊偷了你的剑。”青释也冷冷一哼,摊手耸肩不屑道,“说不定是你那剑自己长腿跑了呢?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赤霞城不就沙中开花了吗?”
青释说完这话,就发现屋内众人的目光都聚到他身上来了,他咽咽口水,连忙双手合十闭目继续念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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