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良闭上眼睛:“我说过了,我不可能放弃的,你另找一处吧。”
赵婷婷冷笑一声:“省省吧,你就算再怎么给我添麻烦,妈不想见你还是不会见你的,你也该成熟一点了,想要引人注意,可不止添麻烦这一招。”
路文良闭口不谈,赵婷婷自以为是的本事谁也无法与之争锋,和她理论的人才是真正的傻瓜呢。
见他不说话,赵婷婷以为自己一语中的,不由得得意了起来:“前几天我和妈说见到你的时候,你知道妈让我给你带什么话吗?”
路文良翻了个白眼。
赵婷婷说:“妈说,你要是真的把她当成妈,就不要再给我们的生活添乱了,你爸爸已经折磨了她那么久,她也忍rǔ负重的等到你那么大了才离婚,你应该感谢她为你付出了那么多,而不是以怨报德。”
路文良险些要笑出声。
一翻身,盯着赵婷婷,他眼中忍不住的笑意:“你回去跟她说,自恋是一种病,让她去治,没钱的话,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少看些乱七八糟的书,她都多大年纪了,还以为自己是公主呢?”
赵婷婷一时没听明白,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就恼了。
“你什么意思啊!”
“我没什么意思。”
“路文良!”赵婷婷气得大叫,一把扯过站在身边当壁灯的男朋友,“你来和他说!”
说罢她一扭头坐在唯一一张椅子上掏出自己翻盖的小蓝屏手机滴滴滴的按着,炫耀一般把视线递给路文良。
路文良扭头看着刘长风:“你要和我说什么?”
刘长风长的有点邪,一双眼睛眯的细细的,笑起来的时候找不到,但他偏偏又不是个胖子,所以不管什么表qíng都让人感觉到不怀好意。
好在他的品德完全没有辜负他的长相,视线淡淡从路文良脸上掠过,刘长风十分自负:“没什么可说的,敬酒罚酒你自己选一样吧,劝你一句,以我的地位想要捏死你,比喝水吃饭还要容易。”
路文良的表qíng立刻就淡了下来。
“还有吗?”
“没有了。”
“那行,我今天还有课,就先走了,你们自便。”
说罢,他一伸手从chuáng头拉过个淡灰色的单肩背包,往肩头一甩就朝着屋外走去。
这屋子里所有的东西加在一起不值两百块,丢了他都不心疼。
赵婷婷和刘长风坐在屋里,看着空dàngdàng的房门和漆黑的走道,齐刷刷的愣住了。
第21章
从刘长风出来之后,路文良就知道要不好了。
隔天他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收拾起来,jiāo给了班里一个女生保管,又开始加紧和房东太太联系。
房东老太太这几天一直都不见出门,路文良找到她也不费力。
按了半天门铃,才见到防盗门里面的房间门慢悠悠的打开。
里头探出个脑袋,小心翼翼的看,见是路文良,仿佛放下了什么重担般长嘘一口气,立刻开门拉他进来。
路文良被拽进屋,老太太马上关门落锁,然后锁上了两道门近十个cha销,路文良这才发现她的jīng神状态似乎有些不对劲。
屋里也太黑了。
在墙边摸到开关,路文良打开灯,见客厅里的窗帘拉的严严实实,不露一丝光线。
他诧异的回头看老太太:“阿姨您怎么了?”
立刻就发现了老太太哭的通红的眼睛。
他这才知道,原来赵婷婷找上的人,并不止他一个。
老太太不出门也不仅仅是愧疚这么一个原因。
抱着纸巾盒子,老人家悔不当初的大声哭泣——
“我真是痰迷了心窍,我去贪他们那点钱!小路我对不起你!阿姨对不起你!这会儿报应就来了!老天都在罚我贪心……”
赵婷婷双管齐下,在威bī路文良的同时也找人“利诱”着老房东。
这执行的人自然就是她男朋友刘长风的小弟,可对于盘龙会的人,路文良可以自信满满的说一句,想从他们口袋里掏出一分钱来,几乎是比登天还要难的事儿。
在海川这两个大黑帮里,同样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路文良未上任之前,盘龙会的名声可以说是臭不可闻,在盘龙会管理下的海川市东南小半个领域,治安混乱,人流稀少,虽然有一个省内著名的学府驻扎,但每到节假日仍旧很少看到有人走动,东南那边是海川市出了名的三不管,按摩院、游戏厅、网吧还有各种低档的酒吧俱乐部,档次极低,而且多半都喜欢宰客,盘龙会的保护费也比西建帮要活生生高出一个级别,所以到了后来很多做这门生意的都跑到西北那边了,盘龙会眼看要滑坡,路文良恰巧在这时候走马上任,三把火就烧掉了帮派里私吞保护费的恶习,这才慢慢的把这个垂死的老牌黑帮给慢慢的治活来。
郑潘云最恨的就是手下贪污,他眼界小,根本不明白可持续发展,贪污能够带动员工积极xing的道理也一概不知,他只明白,有人掏他兜里的钱,那就是要他的命!
路文良在帮派里为他捞了这么多油水,几年下来是一笔奖金都没见过的,涨工资也是很少有的事qíng,可是一只脚踏了进来,他再想离开,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qíng了。
上辈子就算没有陈荣西那档子事儿,郑潘云估计也是不会让他这样轻松的金盆洗手的,帮里以前也有几个捞够本儿的主管之类的提出辞职,后来都不了了之,这是郑潘云自己的手段,一般都不会从他手下过资料。
一个帮派的老大尚且如此,他手下的人,又能真的好到哪里去?
果然,老太太一张嘴就告诉路文良,这群人把市郊的房价压低到一百五十块一平方,而且断言那房子只有两百个平方,还威胁她说,如果还继续这么斤斤计较敬酒不吃,那可能连这仅有的几万块都拿不到了。
他们还给了老人家时间考虑,这可把她吓了个魂飞魄散,她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不是她贪图那么点差价,就绝不会闹出那么多麻烦的事qíng,这都是贪心惹的祸!
“小路!小路!阿姨对不住你!但你得帮帮忙啊!”老房东一把拽住路文良的手,一个劲的摇头掉眼泪:“那房子我现在就卖,我们立刻去办手续,阿姨已经托人在国内办好了签证和护照,机票都买好了,这一去我就不打算回来了,可我丫头在外头还要我补贴呢,我不能就这样把房子贱卖了啊,你收了吧!就是便宜一点都没关系,三万块……我真的不忍心啊!!!”
路文良心下了然,肯定是那群来办事儿的人又起了抽中介费的心思,不过着抽的也太狠了,赵婷婷出的价格肯定不止十二万啊,保守算来也该有十三万到十五万区间,这一来他们gān脆就留了个零头给房东?果然就是盘龙会办出来的事儿……
路文良垂下眼,老房东仓皇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刘长风用了什么手段了,他想,他应该已经找到了解决这个家伙的办法。
毕竟……健康路和他现在住的这块地方……可从来都没有归盘龙会管辖过啊。
不过这和他本质要做的事qíng并不冲突,想明白对策之后,他顺势也就答应了下来。
老人家前几天办事qíng果然不尽心,他儿女都在国外,在这个年代的小三线城市里也算是有点薄面的,她出面要办的手续,再加上点红包,根本没有人来找麻烦,所以房产转移这种事qíng压根儿就不用拖,老太太打足了jīng神在政府跑了一个工作日,不光搞定了过户,还为路文良申请下了一处后宅的加建和阳台加建的合法手续,权作是给路文良的补偿,路文良欣然接受。
他现在住的那栋单元楼,从三楼开始后面都是老太太的私场,路文良那一楼的房子老人都没卖,海川毕竟是孩子们的根儿,早晚有一天要回来看望,那时候总不能去住宾馆吧?
由于盘龙会的触手还没有伸到政府那边,依老太太的办事效率,全部搞定了也没有惊动任何人,路文良拎着行李送她去了机场之后,立刻打车回到了健康路。
捏着手上薄薄的合同和证明书,路文良觉得自己雀跃的心脏都险些要跳出喉咙。
……
这房子其实已经很破旧了,连灯泡都鲜少有几个正常能用的,地板也是选择那种会缩水的老式木地板,家具全都破破烂烂的,碗柜有着许多次翻修的痕迹,所有的chuáng榻材料都用的是便宜的棕榈。
因为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的灰尘丝毫不必路文良刚接手周口村老宅的时候少,他捏着鼻子在屋里转了一大圈,然后捂着嘴打了好几个喷嚏,最后实在没有发现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终于无奈的撇了撇嘴。
出来后,他取了三千块钱,在健康路附近的一个工地里找到了一群包团的建筑工,让他们用余下来的功夫去替他将两处审批下来的加建处给盖好,建筑工们给他拍胸脯保证说十天内绝对完工。
十天,二十个人,三千块也不算贵了,虽然对比普通职员来说,建筑工已经绝对算是高薪阶层了,但这一天十五块钱的活儿,他们实际上还是满稀罕的,除了工地的那份工资之外能额外再有些收入,当然是聊胜于无的好事qíng,更何况这个雇主显然是很好说话的一个人,完全没有赶工赶点的意思。
穷人何苦为难穷人?路文良又不是没搬过砖头,劳动的辛苦他比谁都清楚,反正不是那么匆忙的急事儿,何苦要让人在挥汗一整个白天之后还要熬夜加工加点?他还没有没品到从这种地方找存在感。
因为在这之前,他还绝对有一场结结实实的硬仗要打。
健康路的房子,路文良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刘长风手底下的人这回出面,可以算作是接私活儿,郑潘云可从来没有对接私活儿的人客气过,更何况在这属于西建帮管辖的地方,就是郑潘云自己也绝不可能把一点小事qíng闹大,更何况刘长风呢?他虽然自负,可绝不是没脑子,要真是傻的话,也绝不可能在捞了帮派里那么多好处之后还稳坐统计部主管的位置,他能瞒得过善变多疑的郑潘云,就绝不可能坐视自己引火烧身。
带人来打砸那实在是太需要勇气了,如果真的出了事qíng那后果可不是谁都能承担的,陈荣西也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柔慈寡yù,刘长风顶了天就是带着一群小弟来恐吓人罢了,还死都不敢留下点证据,连人都不敢揍,对付路文良,他们就算是狗急了跳墙,也最多不过来找找麻烦罢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谁恐吓谁还真的另说呢。
路文良到今天也没有先下手,不过是……想要断掉自己对方雨心的最后一丝奢求罢了。
……
“唐总。”
唐开瀚刚进办公室,门口的小助理就敲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淡绿色的文件夹。
“这是您让我叫人留意的那位路先生,他的资料和xing格特征和家庭背景都在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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