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金盆洗手_缘何故【完结+番外】(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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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文良之前的态度明明不是这样的!
“你在害怕什么?”唐开翰低下头,额头不容抗拒的抵在对方的额头上,他们鼻尖相对,眼神jiāo缠,他让路文良清楚看到自己眼中的受伤和不甘。
路文良果然沉默了。
片刻之后,他沉默的垂下眼睛,伸手推开了唐开翰:“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别怎么样?”唐开翰第一次感觉到心酸到想哭的滋味,他拽住路文良推开自己的手,一把将人扯到怀里来:“我什么都为你想,我就想让你不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海川过年,我就他妈想让你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块儿,我怎么了?”
路文良揪住唐开翰的前襟,心中狠狠的震了一把。
“我……”他困难的张开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四目相对,唐开翰捏紧了拳头,生生的把一口气咽回肚子里。
他终究硬不下心肠,深吸一口气之后,他嘴唇勾起一个别扭的弧度来:“咱们不说这个了,好吗?”
一张口,把路文良给吓了一跳,他原本低沉的嗓音大概是因为在压抑着什么的原因,变得异常沙哑。
没有给路文良拒绝的机会,唐开翰侧过头去拉着人就朝着树dòng外钻出,路文良被拉扯着探出脑袋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余光看到背着包辛苦爬上来的唐瑞安以及走在他后面帮忙扶着另一个大包的唐妈妈。
嘴边的话立刻又咽了回去,他几乎本能般露出一个假笑来,用力抽回了被唐开翰拉着的手。
唐爸爸走在老婆后面,看到路文良不qíng不愿的模样,和大儿子带着血丝的眼眶,挑了挑眉头。
唐开翰站在路边,伸手掏出烟来点了一根,盯着路文良跑下去帮忙的背影,竟然看出了神。

第64章

一行人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一路爬到山顶,路文良再没和唐开翰说过一句话。
山顶非常的空旷,这个时节天气很冷,来露营的人很少,却有来往的香客络绎不绝,在露台上搭好帐篷,打好气垫和防cháo垫,把炉子也取了出来,,唐妈妈架着锅子先煎了两个jī蛋。
随便填了下肚子,唐妈妈掏出带来的jīng细的香烛,要去拜菩萨。
海川的这座高山名叫圣天峰,山顶庙宇很多,于是滋生了十分多靠这一行吃饭的职业,一路过来山道上的小岔口基本上都通往尼姑庵或者寺庙,但只有山顶这一座名为无际寺的,才是海川最悠久名声最响的大寺庙。
唐小弟不愿意跟着去,他体力本来就不行,还背着行李爬山,帐篷扎起来之后他钻进去就开始睡了,还说要帮着看财物,怎么叫他他都不肯走。
到最后唐妈妈都有点生气了,她是很虔诚的佛教徒,对佛祖菩萨敬畏的很,小儿子的态度太不尊重了,她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当然她最后还是退让了的。
路文良心里乱的很,唐开翰一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这让他觉得压力很大。和刚刚才有过口角的人相处是很困难的,他也想要尽量避免单独和唐开翰相处,于是也一起跟上队伍,唐爸爸本来不想去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同意了,唐开翰则抽着烟,全程除了实际行动外,没有发表一句话的意见。
他的目光像是一团火浮在背后,烧的几件外套都没能阻挡住那股高温,路文良头也不抬的走,心思放空,却仍然能感受到来自身后危险的味道。
唐开翰贪婪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进香、跪拜、请愿。
唐开翰跪在路文良身边的蒲团上,寸步不离的跟随着,路文良心乱如麻,不敢看他,心中祈祷自己能有条出路,感qíng的事qíng他真的……
“咔。”
一支细长的签从签筒里掉在地上。
大手从身边迅速的越过,抢先路文良一步捡起细签,翻面一看,上面写了朱红色的两个字——“下下”底下细细的一排小字“第三十五签”。
那朱红的两个字如同魔咒震在唐开翰心底,他先是面无表qíng的看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问路文良:“你求的什么?”
路文良没有答他,拿了对角来闭上眼念念叨叨的抛了三次,一正一反。
他抢过唐开翰手里的长签,沉默的又看了一会儿,放回签筒里,站起身来。
“走吧。”
唐开翰跪在那儿,头都不抬,伸手一把拽住他:“你刚刚求的什么?”
“你放手!”路文良一把抽回手,眼神凶狠的顶回去:“你给我差不多一点!”
他说完,从案上拿了一把香,扭身去找香烛引火。
唐开翰跪了一会儿, 盯着佛龛里的菩萨一直一直的看,他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脑子里印着朱红硕大的两个下下,来回盘旋着。
路文良拐了个弯去解签处买了签文。
雪白的小纸上,印着黑色的两行诗——
——“良缘yù定须跋涉,利来利往皆阻隔,若无海阔凭鱼意,莫望命终抱善德。”
“莫望命终抱善德……”
路文良轻笑出声,他的命果然如此,死了再活一遍,不代表他就能拥有曾经没有的那些东西了。
老大师坐在台子后面,他十分的清闲,寺庙的待遇很不错,他一整天除了早课和晚课也没什么需要cao心的。他看多了这世间的悲欢离合嬉笑怒骂,经年后兴致勃勃来还原者有之,每定时来愁苦跪拜者有之,路文良捏着签文蹲在地上面无表qíng的模样也不打眼,但他今天偏就有兴致。
“年轻人,”大师笑眯眯叫他,“你可听过人生在世须尽欢?你那签虽然是下下,但也不是没有转圜的。”
路文良扭过头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缓缓的摇头:“多谢大师,不用了。”
大师摇摇头:“若无海阔凭鱼意,莫望命终抱善德。想要什么东西自己本该去争取。你桎梏在自己从前的失败里,不愿意给自己超脱命格的自由,那么终了之日都不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这签文虽然历经险阻,未来却并不一口咬死,你还有机会,这么早放弃,实在可惜。”
路文良笑了起来:“大师看出什么?”
老和尚盯着他,微微眯眼:“ 你面相实在难懂,我看不出你命格。但你一生磨难不少,却无大志之心,本来该穷困潦倒家徒四壁,但如今看来,你显然已经有所起色,可你这一生却因为改变而多了与从前不同的艰险。年轻人,你求的什么?”
路文良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站起身来,慢慢的坐在大师对面,轻声道:“qíng。”
“家人?伴侣?”
“伴侣。”
大师笑了起来:“你分明还是想努力的。”
路文良叹了口气:“我知道人定胜天,但……我和他……我总觉得没有未来。”
大师不再多问,他要过路文良捏在手上的签文,又看了一遍,这才肃容开口解:“若是求伴侣,你心里这一位是不二选择,但签文乱象,他xing格qiáng势,你们之前必定多有摩擦,所以qíng感岌岌可危,要努力经营,才能维持通畅。可你要记住,和他一起,你兴许会迎来许多的挫折,如果没有要争取的恒心,最终伤人伤己。”
咽了口唾沫,路文良低下头来,有些怯意::“我错过了他,是否还有选择?”
大师轻叹口气,将签文塞回给他:“这要看你,是否有那个心了,若不争取,你这一生都不会得到想要的东西,你错过了这一个,未必不会错过下一个。”
路文良的笑容维持的艰难,他掏出钱包来有点颤抖的取了两百块塞进香油筒,试了两次才顺利站起身来。道谢过后,一心复杂的走到门外。
唐开翰倚在墙上抽烟,脚边是一地的烟头,他整个人都弥漫在香烟的雾气里,周围是未褪的浓雾,使他看起来近在眼前又远到天边。
路文良怔怔的盯着他看,几乎忍不住要伸出手来拽住几yù飞走的人,却被唐开翰率先发现了,他叼着烟,伸手来拉路文良的胳膊:“你去哪里了?我到土地寺那儿都找了一圈,没看到你。”
“别抽了,”路文良眼神茫茫然的,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伸手把唐开翰叼在嘴上的烟头给取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别抽了。”
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唐开翰有点受宠若惊,他回过神来,脸上带着意外的笑,轻轻揽住路文良:“你怎么了?刚刚是不是去解签了?”
路文良摇摇头,挣脱出来,没有看他。恰好唐妈妈抱着贡品走过前殿,路文良顺势追了过去。
唐开翰在原地站了片刻,掉头进去就要找解签的人。
唐妈妈上好香,絮絮叨叨的和路文良抱怨着两个孩子的不如意,但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一路上好祭品和香火,唐妈妈领着路文良去捐油处。
捐油处实际上就是捐香火的地方,信徒们为自己或家人用金钱表达虔诚。没有询问路文良的意见,唐妈妈掏出五千块现金来对记名者说:“一千块认捐路文良,大路的路,文章的文,良心的良。另外四千记唐姓,名字我慢慢和你说。”
路文良看那一沓钱,刚想要推托,忽然听到唐开翰的声音:“不用那么麻烦,直接记一家人就可以,之前那一千块钱的路文良也记在唐姓的册子里。”
唐妈妈扭过头去,看到儿子,一皱眉:“你gān嘛啊?”
没有理会她,唐开翰盯着记名字的人,那人来回看了母子俩几眼,提笔在纸上提了个唐姓,打头就写下路文良认捐一千元的字眼。
没得改了,唐妈妈有点生气。她并不小气,但这种认捐是有讲究的,福报本来都是一家一户的事qíng,路文良应该独自认一个户,怎么能和唐家混在一起呢?
“你胡闹什么啊!”唐妈妈拽了把儿子,“不懂你别瞎说话!”
唐开翰盯着路文良,眼神迫人的很,他没有理会母亲的责问,而是十分坚定的开口:“我清楚的很,文良,你刚刚求得是什么?”
气氛变得奇怪,唐妈妈也摸不着头脑。虽然还是不大高兴,但儿子不高兴的时候她是不会主动去招惹的,于是闭了嘴,站在一边看着,心里还留有半丝疑惑。
路文良皱紧眉头,他生怕唐妈妈看出什么,唐开翰这样不识大体,他很生气:“你不能晚一点再问我吗?”
“你怕我妈知道?”唐开翰笑了,扭头看了眼神qíng迷惘的母亲,伸手抓住了路文良的手腕,往自己这边一带:“那你就跟我出来,我们俩单独谈谈。”
转过后山是土地庙,这里比起大殿要荒凉,来求神的人除非是比较熟悉了,否则一般不太会转到这里过。小小的土地公眉开眼笑的坐在蒲团里盯着拉拉扯扯的两个人看。路文良半推半就的,一进小殿就被唐开翰按在门后亲了起来。
背后是掉灰的院墙,手边是朱漆的铜门,门上眉目狰狞的钟馗还在奋力的舞动手上的缨枪,一双牛铃大的眼珠凶狠的瞪着,满身邪肆的正气。院内香火缭绕,半桌明灭的红烛燃着火,这是正气神圣的庙宇,此刻却藏纳了世间最让人不能忍的旖qíng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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