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另一本册子放在茶几上,对罗定道:“你打开看看。”
这是一册各大剧组发来的拍摄邀请,各种类型的各种角色,有电视剧也有电影。
“都是四月份以后才开机的,”谷亚星说,“专辑大概三月份就能做完,给你一个月的假期休息,之后总不能不接工作吧?这里只是一小部分,现在每天还有其他剧组跟我们联系,我觉得以你的人气,现在可以直接专业走电影线了。”
罗定也确实没有看电视剧的那一部分。
在各种邀请中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被一直注意他动静的谷亚星看见了,侧头一瞥。
“《刺客》啊?哦,我都忘了跟你说,年前剧组里就跟公司联系了,给你的角色还挺好,只不过我觉得不现实,就没转告你。”
“什么不现实?”罗定最近忙于工作,国内的新闻有关他自己的他就看不过来了,其他的八卦消息接收的一概比常人要慢些。
“你去拍《刺客》不现实啊。说是给你男三的角色,电影投资也大,可炒了那么久还没开机,最近又传出演员和导演不和的消息。我觉得负面影响太大了,拍出来未必能好。”
“导演和演员不和?”罗定一愣,“哪个演员?”
谷亚星满脸的幸灾乐祸:“苏生白啊!跟着徐振整天跑来跑去的除了他还有谁?两个人现在明显面和心不合,还在媒体面前装呢。我上回在电视台碰巧遇见他们,从大楼里出来一直到上车都没有jiāo流的。苏生白现在接了几个其他的拍摄工作,好像也不全把jīng力放在电影上了,他俩之间肯定出问题了。”
“那电影呢?”
“说是要拍,我看剧本也挺好,徐导也在为开拍努力吧。拍了肯定能火,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拍起来。你也不用去赌这个,选择那么多,哪怕比《刺客》差一些的,胜在安全。”
罗定若有所思地抚着纸页,好剧本很多,可一时都入不了眼,他满脑子都在想着谷亚星说的那些话。怎么他才离开国内短短那么一段时间,事qíng就变成这样了?
《刺客》的剧本真的很好,有立意、有爆点、有冲突也有大火的元素,深究起来绝不仅仅是一部商业片那么简单。
罗定上辈子接下男一号的角色,也是有抱着这个角色冲击一下电影节巨头金狮电影节的念头的。金狮电影节被称作电影节之父,是圈中最权威也最重量级的泰斗。五年一办,每次开场都是星光璀璨。云集了五年的优秀电影自然门槛惊人。国内的电影业发展起来也就是这几十年的时间,竞争力太小,到如今为止虽然有不少作品和个人入围,可真正抱得奖项回来的,却当真没有一个。
这也是许多国内电影人羞于启齿的一件事。
罗定上辈子入围过金狮奖最佳男演员一次,见识过那种和普通电影节截然不同的严肃氛围,虽然最后与奖项失之jiāo臂,可他心中的满足却分毫不减。
殿堂级的红毯,踏上的那一刻真的是万分荣耀的。当时他坐在台下,望着台上抱着奖杯痛哭出声的演员心中满满都是羡慕。他极力渴盼着自己有一天也能代表自己,和自己国家的电影站在那个位置,然而一直以来却没有合适的机缘。
在这方面,徐振是和他很有共识的。《刺客》这部戏的出现就是在那场电影节之后,历经几年磨练出了最佳的拍摄方案,没想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结局。
罗定说不出的怅然。
——
打了一遍电话无人接听,第二遍打过去就正在通话中了。段修博以为罗定正在给自己打来,赶忙挂了电话,结果等了一会儿重新拨过去,还是正在通话中。
他一阵愕然。
罗定gān嘛不接他电话?
他一整个下午就在纠结这个问题。
余绍天跟他说完话后没得到回答,定睛一看,段修博看似沉稳地坐在那里,双眼放空,显然在发呆中。
“啧!”真过分,又不听人说话。余绍天放下杯子,故意发出一声很大的撞击声,将跑神的段修博给拉回了轨道。
“哦。”段修博坐直了身体若无其事地问:“你刚才和我说什么?”
余绍天长叹一声,目光复杂:“你是真的还是装的,还是只是纯粹不想跟妈扯上关系?”
段修博喝了口茶:“没有啊。”他对母亲的印象不深,当初分开的时候对方选择了带走余绍天,后来和跟着父亲呆在国外的段修博也没有什么联系。段修博对她的印象并不深。
不过单身带着带着孩子还能稳坐凯旋传媒董事长的位置,对方显然也不是个普通女人。听余绍天话里对她很是尊敬,似乎生活中的作风也比较qiáng势。
余绍天便姑且算他不是在说客气话,重复之前的话题:“妈五十五的大寿,你到底准备怎么样?总不能当做不知道吧?”
段修博一开始还真的就打算当做不知道的,喝茶的间隙抬眼瞥了下余绍天,对上对方不赞同的神色,眉头微皱:“我没立场去。”
“怎么会没立场!”余绍天一听这话就不gān了,“妈知道你回国之后,不知道有多想你。只是不敢来见你罢了。她吩咐我要好好照顾你,每次回家都一遍一遍地提,你真以为她离婚之后就把你忘在脑后了?你是她儿子,是我弟弟啊!”
段修博笑了笑,并不接茬。感qíng哪里又只是说说那么简单的呢?这番话如果他十岁的时候听到,一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可现在的段修博便只剩下可笑的感觉了。见一面有那么难?小时候打个电话有那么难?说来说去,无非是不上心罢了。
而且二十多年不见面,哪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ròu,又能有多少感qíng可言呢?
段修博是不想去的。去了看到对方,想起自己成年前挣扎于亲qíng得失中的岁月,他恐怕不会有任何喜悦的感觉。
余绍天又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也没个合适的对象安定下来。爸那个样子虽然不好,可你也别走极端啊,他找那么多,你就一个都不找?”
“她让你问我的?”段修博掀了掀眼皮子。
余绍天表qíng不变:“谁?你说咱妈?”
“你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了。”那个称呼段修博真的叫不出口,母亲这个角色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但这个词语是很神圣的。
余绍天生气了:“她生了你啊!”
“我不想跟你吵架。”段修博一点也不怕他,歪倒在沙发上托着茶杯还留了三分的脑袋去想罗定挂他电话的事儿,“我就问你是不是她让你来问我的。”
余绍天负气回答:“不是!我作为哥哥关心你也不行吗?退一万步说,就算真是妈让问的,她也是在关心你。”
段修博摇摇头:“我个人感qíng的事qíng倒是不劳你们费心。五十五大寿说实在的我也不太想去,我去了挺尴尬的,大家都不好看。这样吧,晚点你回去问问她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我买了你给她带回去。”
“你觉得妈会缺这点礼物吗?”余绍天皱着眉头,“我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别扭什么。那么大的人了还耍这点小脾气。”
段修博问他:“爸现在让你回去参加他小儿子的满月酒,你去吗?”
“小儿子?”余绍天先是一惊,对上段修博嘲讽的目光,十分理直气壮地回答,“去啊!gān嘛不去?”
好了,根本不是一类人,没啥好说的。
段修博有些挫败,今天被提溜来说了一下午老太太大寿的事qíng,他听在耳朵里就像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要拉他去参加一个莫名其妙的活动一样,说是陌生人甚至都不如,童年的时候他不知道多怨恨这个生了他之后没有一天关心过他的女人。最中二的那段时间他也想过索xing自bào自弃让他们后悔一辈子算了,可他到底早熟一些,知道这种选择最终受害最多的只能是自己,这才好歹没走上弯路。现在的段修博想起自己那段心理挣扎期,已经有更加深刻的认知了。
真的有人会为他的自bào自弃伤心么?
未必吧。
父亲那边,恐怕最多也就把他捆把捆把送到疗养中心去,戒酒戒毒戒烟,三个月解决。而从未见面过的母亲,恐怕只会为自己提早摆脱了一个这样不省心的孩子而感到庆幸。
所以段修博对对方这样理所当然地在自己成年后想要履行母亲职责的行为感到挺费解的。既然从小都没有要亲近的意思,长大后何不就做陌生人呢?母子俩坐在一起能聊什么?哦,二十多年不见你长得好高,你爸爸现在是第几个老婆了?你有弟弟吗?
这他妈不胡闹么?
余绍天意有所指地说:“你现在有些新闻也闹得太过了,跟袁冰他们传传还好,现在越来越没底线。妈前段时间可是经常看你报纸的。大寿那天你跟她见一面,两个人聊聊天,该澄清的误会澄清一下,也别让她那么担心。”
“果然是她让你问的吧。”段修博一脸你刚才还骗我的鄙视表qíng,“你们能少管点我的事吗?之前一周娱乐传我跟宴晶晶那点破事儿的时候我就想问你了,明明是你们手上的报社,那点乱七八糟的东西怎么会没过你们的手救出来?想用绯闻bī我gān嘛?结婚?找女朋友?关你们什么事儿啊!”
“你是我弟弟!”余绍天瞪大眼一脸理直气壮。
“我不想跟你吵架。”段修博给他的回答是直接起身朝门外走,“咱俩没共同话题,你不理解就别问了。”
手扶在门把手预备按下的那一刻,他转过头来看了坐在沙发上正一脸急切望着他的余绍天一眼:“大寿我肯定不会去的,礼物过几天我让米锐送来。我的事qíng你少在她面前提,也别总在我面前说她的事qíng。”
见段修博离开,余绍天揉了揉脸倒在沙发上,心中莫名其妙的要死。
段修博那么大怨气哪儿来的?爸那么有钱,小时候总不能短了他吃喝吧?有吃有喝有钱花还不好,小小年纪不在家跟父亲学经商出来拍戏已经很让余绍天不理解了,现在母亲对他递出橄榄枝,这人居然还不接,他都不知道这人脑袋怎么长的!
拍戏又累又不赚钱,搭上母亲的便车从台前转幕后不好么?像他这样接手一个凯旋的职位,或者历练一段时间,去瑞士接手爸的生意。
哪样不比拍戏好?
余绍天想到段修博刚才说的小儿子三个字,面容一下子又严肃了起来。
等等,爸那边是要添新丁了吗?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余绍天倒是挺想跟瑞士那边多点联系的,段父一家从几代前就逐渐有将资产转移到海外的动作,段父这一脉虽然不是主枝,但老长辈们出息,也打下了一点成绩。到了段父这里,他虽然私生活糟糕透顶,但做生意的能耐还是有的,也没败掉多少基业,资产只会比凯旋娱乐更加可观。能在离婚之后被段父带走,段修博造化够大了,含着金汤勺再捧着个金饭碗,还那么不知足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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