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想着百匹达城布?”楚朝辉一脸嘲弄。
“额,也许可以把山谷讨到手!”郑钰铭恍然,他们最需要的一块安身之地也许有希望讨到。
郑钰铭心中存着希望,在等待中越发觉得时间难熬。魏舍人仿佛已经忘记这两个海外异士,从哑奴把他们带到侧房后再没有出现,只在天黑之前,哑奴为两人端来了晚饭,晚饭是一人一碗大豆,两块白煮ròu,一条白煮鱼,一碗水煮白菜。
郑钰铭和楚朝辉出谷三天,没有哪一天吃饭吃得舒服,这个时空的主食不是煮小麦就是煮大豆,荤素菜根本不讲究烹调,一律水煮,活像到了一个水煮世界。最过分的是这个时空老百姓一天只吃两餐,像今天,中午被请到君府,直到晚上才供应他们饮食。
食物再看不上眼,两人也只能闭着眼往嘴里塞,因为他们的胃已经饿得在抗议。用过晚饭,哑奴不声不响把器具收拾走,郑钰铭试着和他说话,那哑奴一点反应都没有。
“一个城主府里竟然使唤个聋哑人!”郑钰铭感觉奇怪,聋哑人听不到声音,使唤这样的残疾人不是不方便吗?为什么这样不方便的奴隶反而被挑去近身伺候蔚山君?
“这些侍者只哑不聋。”楚朝辉观察能力胜过郑钰铭十倍,他早发现这些哑奴耳朵灵敏,动作轻柔,一看就是特意培训过的。
“聋哑不是相连的吗?”郑钰铭觉得不对劲了。
“他们原来应该不聋也不哑。”楚朝辉摇了摇头,万恶的社会。
“你是说他们是后天被弄哑的?”郑钰铭睁大眼。
楚朝辉点了点头,他眼睛睥向门外,那里有道浅浅人影,有人正避在门外监听。楚朝辉和郑钰铭说的是普通话,在这个时代还是胡话,既北方胡人的方言,吴国的人根本就听不懂。
“这天杀的社会。”郑钰铭喃喃自语。
没有文化不会写的人很多,不能说话却耳朵灵敏的很少,统治阶级需要能保守秘密的近身侍者,不会说不会写的人才让他们放心,因为这样的人不能对外传递消息,为了这样的需要,他们就直接制造只哑不聋的奴隶做侍者。这些侍者都被割了舌头。
魏舍人一晚都没有出现,哑奴也没有再进他们的房间,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合衣在蒲席上对付了一宿,在东方太阳升起时,侧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楚朝辉刚把睡得迷糊的郑钰铭推醒,魏舍人就推门进来。
“两位异士,蔚山君有请。”魏慎虽然眼中血丝更多,但脸上却洋溢着喜气,因为蔚山君在天刚蒙蒙亮时,不再发热,不再发冷,汗也出得很少。自觉jīng神大振的蔚山君一觉醒来,就要求见见救他xing命的两位海外人士。
蔚山君姬光是郑钰铭和楚朝辉见到生得最整齐的古人,身材修长,个子大概有173厘米,五官清秀,一头乌发披在肩上,皮肤白皙,脸色苍白。
郑钰铭和楚朝辉对着半躺在chuáng榻上的达城城主行了大礼。
“不要客气,给两位看座。”蔚山君在榻chuáng上欠身,摆手让两人免礼,并让侍者给两人端来座位,两张木凳。
蔚山君看清郑钰铭和楚朝辉两人外貌,眼里就有欢喜,两人都长相不凡,气质出众,蔚山君心里生出结jiāo之心,对两人所说的海外故土更是充满好奇。对他来说,那是神奇地方,竟然能轻松医治疟疾,要知道,疟疾在大秦,基本就是绝症,很少有人能被治愈。
面对蔚山君的询问,郑钰铭和楚朝辉把对吴大说过的那些重新复述了一遍,这些前所未闻的海外轶事,蔚山君听得兴味盎然。
“公子,该喝药了!”魏慎牢记郑钰铭的一日三次喂药时辰。
蔚山君看着端来的药水,眉头微皱,这药是良药,就是太苦了点。喝完药,蔚山君赶紧往自己嘴里塞了点蜜饯,中和苦味。
“公子,您得休息了!”魏慎见蔚山君还想和两位海外人士说话,连忙上前阻止,蔚山君身体刚有好转,得多加休养。
“魏舍人就是啰嗦!”蔚山君满脸无奈,却没有责怪之意,乖乖接受魏慎建议准备休息,临睡前又吩咐魏慎代他好好招待两位救命恩人。
郑钰铭随魏慎退出蔚山君寝室后,心里满是失落,为什么蔚山君只口头对他们两人感谢,不付出点实际呢?他和楚朝辉最需要的就是蔚山君付出实际酬谢。
郑钰铭的郁闷出了蔚山君寝室后,就被魏慎的一句话打散了。
“两位异士,为了感谢你们救治公子,蔚山君府会以万斤酬谢。”魏慎今天对这两位海外人士格外和蔼。
“万斤?”郑钰铭心里迅速换算,哇,五百匹青城布,五十几辆骡车,这是发大财啦!不过布和骡车再多,也抵不上山谷对他们重要。
蔚山君晚上醒来,听到两位救命恩人不要钱帛,只要块地方居住,不由大感意外。“那小山谷里有多少农户?”
“没有一户农户。”魏慎当时也很惊讶,要知道,贵族封地好坏是看土地上农户多少,有了农户才可以收赋税,才会有收入,没有农户的赏地就是白瞎,是没有收益的封地。
“这两位海外异士真是君子,财物不在他们眼里啊,既然这样,不能让他们吃亏,把南埠连着山谷一起划给两位异士吧。”蔚山君手指在达城的羊皮地图上一划,南埠二、三百农户就这样成了郑钰铭和楚朝辉的农奴。
第18章
郑钰铭捧着蔚山君签发的分封羊皮令有点懵懂,他和楚朝辉已经被蔚山君任命为南埠知事,南埠和山谷、山谷东面和南面的两座小山都归他们俩了,南埠村上的二、三百农户也归他和楚朝辉管辖。
魏慎很满意郑钰铭受宠若惊的模样,那个南埠小村子即使年年丰收,一年也收不到二十匹布的赋税,万金可是合五百匹棉布的,要收二十几年的赋税才能收到万金,如果像去年那样的旱灾,公子仁慈减免一半,那就得三十几年才能收到万金这个数目。用一个小小的村子和一个无人烟的山谷酬谢异乡人的救命之恩,比用万金去酬谢合算多了,至于那个山谷和包围山谷的南山和东山,不过是两个小山头,不出产什么,也没有什么特产,那种无人居住的地方,也只有砍些柴火和伐些树木做chuáng椅的好处。
郑钰铭和楚朝辉接过册令后,再三对魏慎拜谢,郑钰铭在魏慎的殷切目光之下,知趣的把剩下的奎宁西药全部献了出来。
“郑知事!楚知事!你们居所还有没有这样的良药?”魏慎小心地把这些西药放入怀中,达城周围气候温热cháo湿,到了盛夏蚊虫叮咬,极易感染疟疾,治疗疟疾的良药最好能时刻备在身边。
“没有了,我们兄弟随船漂泊,如果这些良药不是贴身存放,早被海水冲走。”郑钰铭很小心的回答。
在这个医疗条件极其落后的世界,原时空带来的药物就是有机动,也得留着防备万一,谁的命都没有自己命大。
“没有了吗?那两位会不会配制?”魏慎脸上显然有点失望,这次蔚山君府除了蔚山君感染疟疾,还有几个贴身服侍蔚山君的侍者也感染了此病,其中一人很得魏慎信任,郑钰铭和楚朝辉带的疟疾药多余的话,魏慎想把这个侍者也救治一下,毕竟培养个得用之人不是很容易的。
“这…”据郑钰铭所知,除了金jī纳霜可以医治疟疾,一种叫青蒿的jú科植物也可以,不过郑钰铭认识的几种青蒿好像都不含青蒿素。
“魏舍人!我们会配制疟疾药,不过非常费时,很耗jīng力。”站在旁边的楚朝辉突然发言,他现在的吴地方言虽然说得僵硬,但至少已经能和人jiāo流了。
“哦!不管多耗时、多费jīng力,请两位能多多配制。嗯,你们只要配制出这种良药,以后你们南埠的贡品就不需缴纳。”魏慎脸上露出喜悦。
“多谢魏舍人。”
郑钰铭听到魏舍人说可以以药代贡,不由多看了楚朝辉一眼。
郑钰铭和楚朝辉拜别魏慎出来,一出魏慎的住处,郑钰铭一把就扯住楚朝辉,小声问他。
“你懂青蒿?”
“嗯,果敢那地区的老百姓经常得疟疾,基本都是用青蒿素医治,我认得含有青蒿素的huáng花蒿,我们现在的山谷到处都有。”楚朝辉小声告诉郑钰铭。
“什么时候可以配制成药?”郑钰铭一听,眼睛发亮。
“huáng花蒿chūn天就生苗了,最好的采摘时节是秋天。”如果不是这时空的天气异常,现今的青蒿已经开始发芽。
“这种蒿是全糙可以入药的吧?”郑钰铭定心了,现在不怕奎宁西药断货,以后得了疟疾也是有法可想。
“是的,可以全糙入药,这种青蒿到处可以生长,就如野糙一样,哪都可以安家。”山坡、林缘、荒地、田边,到处可见huáng花蒿摇曳的身影。
吴大在外院见到两位结拜兄弟从内院出来,马上急急忙忙迎了上去,脸上的大嘴笑得合不拢。
“恭喜两位贤弟,不,恭喜两位大人!”吴大朝着郑钰铭和楚朝辉行大礼,他在外院已经得到消息,自己结拜的两位海外兄弟已经成为南埠村的主人,已经是蔚山君的知事,知事是一种闲职,好比前时空的顾问。
“大哥,你怎么就和我们见外了!”郑钰铭在吴大弯腰前扶住。
“哈哈,为兄太高兴了。”现在的吴大是真高兴,古时的异兄弟不是随随便便拜的,认了就是一辈子,吴大刚才有点故意叫两人为大人,就是要郑钰铭和楚朝辉再亲口确认一次,他们是异姓兄弟。异姓兄弟是南埠村的主人,他这个做大哥的,当然不可能是农奴,不可能是佃农,以后在南埠,就是三号人物了。其实吴大在南埠村民心里是一号人物,不过吴大显然更喜欢官方认可的三号地位。
吴大在外院只知道郑钰铭、楚朝辉得到蔚山君的赏赐,但救治蔚山君的经过却不知道,在领着两人去马厩时,一路上跟两人询问救治qíng况,并不停打听蔚山君容颜举止,蔚山君十二岁就被吴王册封到达城,做了九年的达城城主,吴大却没有见上一面的荣幸。
三人到马厩领了骡车出了蔚山君府,骡车刚离开蔚山君府门前几步,一位三十几岁的中年人就拦在了骡车前方。
“徐医者,你拦住我们做什?”
吴大坐在车厢前,骡鞭一甩,指着徐医者大声喝道,有两位知事义弟,很涨了他的胆气。
“三位,请借一步说话。”徐医者态度很恭敬。
楚朝辉一见徐医者,就附到郑钰铭耳边低笑:“我看可以换好处的来了,你可得把刀磨得锋利点。”最初被带到蔚山君府,楚朝辉看到瑟瑟发抖地站在内院的一群医者,以他过目不忘的眼力,一眼就认出徐医者是那群发抖中的一个。
蔚山君昨天早上身体就大好,城中的医生在傍晚时分,被魏慎警告一番后,都给放回家去,这个徐医者回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猫在蔚山君府邸附近候着,他要候的就是郑钰铭和楚朝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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