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沟壑的龙虎兵将昏迷的赵轩用担架抬回营地救治,四轮马车上的一匹马受伤严重,肯定要废掉了,另一匹马没事,除了屁股上有个小伤口。huáng钟仔细查看了两匹马的马屁股,联想到郑钰铭和赵轩都披散着头发,若有所悟,回程路上,对赵轩的防备更甚。
赵轩这么一折腾,本来已经凝固伤口再次开裂,血水浸透纱布,整个人又变成了血葫芦。糟糕的是身体开始发热,有高烧的倾向。好在随团的医者是姜圭的得意门生,医术不错,照顾了赵轩一宿,天亮之后,赵轩体温没有继续升高,不过依然昏迷。
槐树林太靠近赵国边境,一直呆在这里不安全,即使赵轩伤势不适宜移动,郑钰铭也不敢为了他一人置一千多人的生命安危不顾。天色一亮,趁着气温不高,使团赶紧拔营赶路。
许国国主因为身体小恙没有去成镐京。说起来,诸侯朝拜天子既是盛会,也是个八卦大会,是各诸侯国jiāo流八卦的盛会。许国使团刚回到许都城,许王就召见了他们。
“齐鲁两国国君不能去朝拜天君,也没有派使者前去,倒qíng有可原。只那燕国国君怎么连使者都不派一个?太失礼了!”许国跟齐国接壤,许王对齐国国内qíng况很了解,鲁国国内的qíng势危急也知道个大概。
齐鲁两国这次对天子失礼,有他们为难之处,许王比较体谅。
而燕国,虽然国内旱qíng很重,但是燕国国内没什么大动乱,燕国国主不可能脱不开身,即使自己脱不开身,也应该派代表前去。许王对燕国国主有看法。
“诸侯对燕国评价跟大王一致。”名士许颉的族弟王争是许国使团的副使,这次由他跟许王汇报朝拜大会的具体qíng况。
“爱卿见到吴国公子明没有?那明公子到底是何什模样?”许王对郑钰铭很好奇。
“明公子如传说一样,是仙人之姿!明公子不但外貌世间少见,仁厚之心也是天下仅有!”王争大夸特夸,将郑钰铭帮赢翟偿还巨款,细说一遍。
“三十万金?”许王咂巴下舌头,心中羡慕,许国是个中小诸侯国,一年赋税也没有这个数。
“吴国教育司司长公孙盘还告诉微臣,去年戎袭后,吴国无偿援助赵国的物资也有这个数字。”
“吴国竟然帮助赵国?这不可能,赵国新王原来对吴国可是不怀好意的!”许王惊讶,当初吴国国内动乱时,赵国可是趁火打劫的。赵国曾公开质疑郑钰铭公子身份。
“禀大王!微臣开始也不相信这事,还跟赵国新王求证。赵国主在微臣面前亲口承认!”王争将赵轩承认的一番言辞告诉了许王。
“原来是赵新王跟明公子之间有jiāoqíng。”许王点头,暗暗叹息自己怎么就没有能结识到如此慷慨解囊的好弟兄。许国国内旱qíng也非常重,只因大河横穿国土,大河附近的农田qíng况良好,拉平了旱灾危害程度。不过即使托了大河之福,许国全国今年chūn收赋税还有一半没有收上来。
“是的!赵国主跟明公子形影不离,弟兄qíng意深厚。”王争如果不是知道郑钰铭的对郎是楚朝辉,都要以为赵轩跟郑钰铭才是一对。
“孤真想见见这位明公子。”许王很懊恼自己因身体不舒服没有前去王都朝拜,不然,借着许国跟吴国的特殊关系,跟郑钰铭搞好关系,说不定吴国也会帮助许国。
许王才感慨了一天,就有吴国使者送来书信,信中意思是郑钰铭想拜访许国。
听多了郑钰铭的各种美德之事,许国王庭上下对郑钰铭很有好感,对于郑钰铭的来访非常期待。过了两天,吴国使团一行将要抵达许国王都,随着消息而来的还有一封郑钰铭的亲笔书信。
许王纳闷,他拆开信件,越看越严肃。看完立刻吩咐侍者备车驾。
“各位爱卿,随孤去路上迎接明公子,除了明公子,还有赵国国主。”
huáng钟所说的许国国主邀请郑钰铭访问,只是蒙蔽赵轩的借口,是不想赵轩对郑钰铭改道有疑惑。许国国主邀请访问一说是编造,不过取道许国却是真的,毕竟赵国内乱,不能借道赵国回国,只能从许国乘船返回。
huáng钟走后,楚朝辉就安排了十几艘战舰化装成商船,由唐地前往许国迎接郑钰铭和使团。
战舰具有防御和进攻装置,不怕水路上的任何进攻,即便停靠河岸,远程she箭功能也能保证河岸口周围安全。
许国国主领了群臣,出了王都十里,就遇到了吴国使团。
“燕侯如此卑劣!孤总算知道他为何不派使团朝拜天子,原来是要趁机谋夺姻亲社稷!”许王见到了昏迷不醒的赵轩,听了赵轩的受伤亲信控诉峡谷遭遇,听这些死里逃生的人诉说吴国使团的拔刀相助。
“钰铭感觉不对,带了护卫回头,幸而救下了赵国主。”郑钰铭好似很伤心,在他的有意误导下,赵轩的受伤手下都以为是许国国君邀请郑钰铭访问许国,不是郑钰铭自己提出访许。
“明公子仗义!明公子如果晚上一步,那燕侯yīn谋就得逞了!”许王说的话正是赵轩手下心中所想。
赵轩手下经过吴国医者治疗,除了两人因伤势太重死亡,其他人都脱离了危险。赵轩因劫持郑钰铭二度伤裂,因失血太多昏迷,到今天还没有清醒,不过赵轩的脉搏越来越稳,说明生命特征越来越qiáng。
“燕侯如此卑劣对待王兄,钰铭和他势不两立,钰铭定举吴国一国之力为王兄讨回公道!”郑钰铭赌咒发誓。
“公子重义重qíng,为吾等楷模!”许王对赵轩开始嫉妒了,嫉妒赵轩有这样胆肝相照的好兄弟。
“吾等谢公子为吾大王主持公道!吾等愿为公子肝脑涂地!请公子随意驱使!”赵轩的手下更是听得qíng绪激动,感激之qíng溢于言表,纷纷跪倒在郑钰铭身前发誓。
“好!好!各位对王兄忠心耿耿,讨伐燕侯正需要各位出力!”郑钰铭欣喜,赵轩的手下以后会作为代表派往赵国各地,证明吴国出兵赵国都是为了赵轩。
郑钰铭并没有在许国久呆,唐地来的战舰抵达许国大河渡口,郑钰铭就辞别许王,带着赵轩等人上了战舰。等赵轩醒来,战舰已经进入齐国境内。
齐国境内的大河两岸,是灾qíng最轻微的地方。可是这里天灾轻微了,人灾却严重,平民百姓收获的粮食基本被齐王收刮gān净。齐民因为缺少粮食,只能到处挖野菜和剥树皮充饥。
因为不能裹腹,人们就没有力气种田,农田中的农作物一片枯huáng。衣衫褴褛的农人吃力地从大河中挑水浇地,往往走着走着,就连水桶和人栽倒在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大河河水里,总不时有被泡得膨胀的尸体漂浮。夏日炎热,这些尸体腐烂得厉害,形状很是恐怖。面对这些qíng况,人们刚开始还有感触,不久就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战舰从看到第一具漂尸起,就不再使用大河河水洗涤。生活用水全部使用在许国灌装的井水。
齐国qíng况如此,鲁国国内如出一辙。战舰行驶途中,经常瞭望到bào动的难民在河岸上走动,这些难民发现大船,边用手中简陋的武器指指点点,边追着战舰大声呼喝。有弓箭的难民开始朝着战舰she击。装扮成商船的战舰也是难民的敌人,因为齐鲁两国国只有贵族才有能力经商。
战舰本身有防御,战舰上的士兵都全身盔甲,难民的箭枝不能伤害到战舰和士兵。
郑钰铭等人都呆在船舱,只从船舱窗口fèng隙处观察岸上qíng况。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齐国贱民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赵轩听清齐国难民的呼喝意思,震惊地重复。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原来是二十一世纪历史上的陈胜吴广提出的农民起义口号,体现他们反对奴隶制度和官候的思想。
“王兄,王侯之种,便是齐侯如此昏庸残bào?齐民便应该在如此残bào庸王手下默默死去?”郑钰铭笑笑。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口号’是吴国潜伏在齐鲁两国的密探宣传的。
赵轩噎住。“齐侯这样的君王不过是少数。”
“少数吗?”郑钰铭似笑非笑。
“…”赵轩无法回答,大秦有一半君王是如此秉xing。
“王兄,如果你庶子非常优秀,嫡子非常平庸,赵国立王储,兄会选哪个?”郑钰铭含笑打比喻。
“为兄的庶子母妃血统也是高贵。”赵轩瞥了郑钰铭一眼,他不愿意在郑钰铭面前谈论自己的妻妾和儿子。
郑钰铭翻了下白眼。“那这么说吧,如果有一才,可以兴国,却是平民,兄可会重用?”
“那当然!”赵轩不假思索地回答,答完便知道不妥,明白自己落入郑钰铭话语陷阱。
“瞧,此大才平民如有大功,兄定封他为侯,这不就是无种之王侯?”郑钰铭两手一摊。
“平民无钱求学,哪里会有才!”赵轩摇头。
“王兄错矣,兄如若使赵民富裕,赵民不就有能力可以培养自己子孙?以后赵国的王侯将相还要种乎?”
赵轩语塞,他一向希望自己国家qiáng大,百姓富足,到那时候,平民习六艺的qíng况肯定会有。
“王兄,这河水是百姓,舟便是王庭。大船只有在水中才能乘风前进;但是,水能载舟,同时也能将船弄翻!”郑钰铭指着窗户fèng隙外的河水。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赵轩身体健康还没有恢复,靠在chuáng榻靠枕上重复郑钰铭的这句话,对于这句话所表达的含义,赵轩很认同。
“齐国百姓民不聊生,齐侯这条舟就不应该安稳。”郑钰铭意味深长。
“齐侯不行,那谁能成齐国之舟?”赵轩低沉着声音。如果他的赵国没有被大舅子伙同妻子颠覆,赵轩现在必定雄心壮志要问鼎齐国。
郑钰铭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赵轩。“钰铭曾邀请过王兄,请王兄为这天下死。”
郑钰铭这次是明明白白表露自己要问鼎天下的雄心。
赵轩抬头,默默盯着郑钰铭良久,方才吐露疑问:“钰弟既谦让王位,便不是想做万民君王,以后吴国得这天下,钰弟也非九鼎之尊。郑钰铭,赵轩想问一句话,你到底想成为何种人物?莫非就做那姜子牙?”
郑钰铭战起身露齿一笑:“王兄,实话说吧,钰铭立志很大!”
赵轩屏息:“什么大志?”
郑钰铭宽袖一挥:“钰铭要做祖神,要做跟有巢氏、燧人氏、神农、伏羲并列的祖神!”
赵轩倒吸一口气,难怪郑钰铭说他志向很大,能跟有巢氏、燧人氏、神农、伏羲并列的只有那些开国天子,比如夏、商、周、秦的立国天子。不过不做开国天子,也要跟那些为大秦百姓做出巨大贡献的英雄并列,成就可不能少于开国天子。
“王兄,钰铭希望有朝一日,你我兄弟牌位在祭祀神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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