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_石头与水【完结+番外】(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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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氏长声一叹,打发了屋里的丫环,对赵长卿道,“你二舅母早就是个不着调的,如今这年纪大了,不说安分过日子,倒越发糊涂了。”
赵长卿抱怨道,“母亲不知道二舅母的口气,当着我还一口一个将军府少奶奶,真是气死个人。我跟楚哥哥还没定亲呢,她就这样,叫楚夫人知道了,还得以为咱家的亲戚都似二舅母这样的呢。”
凌氏脸色一沉,摸摸闺女细致的脸颊,“待我见了你二舅母,定要好生给她提个醒!就是我出去,别人说起你这亲事来,我还得谦虚几句,没见过她这样的,只嫌沾光沾的少!”
赵长卿问,“母亲,二姐姐如何了?”
凌氏叹,“能怎么样?无非就是在家里养着,我看她恹恹的,你大舅母背地里总是掉泪,又不敢叫你二姐姐看见,倒惹得她伤心。还是你四妹妹能gān,这个年纪就知道帮着你大舅母料理家事,宽慰你二姐姐。过些日子就好了。”
赵长卿便没再多问。
倒是凌二太太,上午翻天覆地的闹了一场,晚上得了儿子的准信儿,立刻转悲为喜。
凌 腾道,“我问过林兄了。林兄说先时林伯父活着的时候,的确是给他定过这门亲事。那会儿,林兄姑家,就是邵家,还没这样富贵。后来,林伯父过逝,林家家境慢 慢bī仄,邵家却是越过越好,发了财。邵家早就不乐意这亲事,林太太前年病的时候,林兄上门借银子,倒把林兄当叫花子一样拿了十两银子打发。林兄当时气不 过,与邵家就退了亲的。只是邵家也没料到林兄这会儿就中了秀才,觉着他是有前程的人,又想继续这桩亲事。林兄同我说了,他不是背信弃义的人,林太太已经开 始打点聘礼,只怕不大丰厚,还请咱家别介意。这就要请媒人上门提亲的。”
“竟有邵家这没廉耻的东西!”凌二太太先骂了一句,复又欢喜道,“我就知道皓哥儿不是那等小人,就是林太太的人品,我也是信得过的。早些定亲也好,省得叫那些小人再传谣言,倒耽搁了皓哥儿的前程。”
凌腾一笑,问,“我姐好了吧?”
“好了好了,还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凌二太太满面欢喜,想到前世,到底不好意思,道,“我听说邵家是有名的富户,咱家与林家毕竟无媒无聘的,皓哥儿还能坚守信诺,可见是再好不过的人品!”
“娘以后有事也莫着急上火,只管叫人找我回来商量就是了。”
凌二太太笑应了。
原以为事qíng就这样过去了,直待林家要送聘礼的前夕,凌二太太给凌三姐气得个头晕脑胀,狠狠的往凌三姐身上拍了两下子,恨声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孽障啊!”
凌三姐低头嘟囔,“我那天就是气狠了。”
“气狠了?你就气死了也不能摔那东西啊!”凌二太太骂道。
凌二舅正在试新做的袍子,闻言隔屋道,“怎么了?别有事没事就骂三姐儿。”明天就定亲了呢。
“我是没法子了!”凌二太太怒喊丈夫,“你赶紧过来看你闺女做的好事吧!”
非但凌二舅过去凌三姐的屋子,凌腾也一并去了,凌二太太拿着个装碎玉的匣子道,“看看!看看吧!这死丫头把人家林太太给的祖传的玉镯摔了!”当时林太太给了,凌二太太原是自己收着的。后来林皓出息中了秀才,凌二太太便把这镯子给了闺女自己妥当收着。
凌二舅亦大惊失色,连忙问,“好端端的,怎么就摔了?”
凌三姐儿低声道,“就是那天,我听娘说林家早有别的亲事,一生气就摔了。”
凌二太太又给了她身上两巴掌,气道,“就算亲事不成,这东西也该还给人家!你怎么敢摔了它!”
“我,我……”凌三姐嚅嚅的说不出话。气头上哪里想得了这么多,反正已经摔了!
“你gān脆直接气死我算了!”凌二太太揉着额角,有气无力的问丈夫,“能不能找一付差不多的先凑合一下。”
凌二舅发愁道,“要是金的,去现打一付倒还可能,偏是玉的,世上哪儿有一模一样的玉呢?何况是人家祖传的东西,一眼就能看出真假的。”
凌腾深深觉着自己不该搓合这桩亲事,赌气道,“还没定亲,一拍两散也来得及。”
凌二太太跳脚,高声斥道,“这是什么狗屁话!一点子小事就这样丧气!行了,你们父子俩都给我出去!老娘自有办法!”
凌二舅父子便出去了,凌二舅也没试新衣的心了,把儿子叫到房里,叹道,“你姐姐就是这么个脾气,你说,咱们自家人不包容着一些,谁还包容她呢。”
凌腾道,“定亲成亲容易,只是以后这过起日子来……”
“过日子总有过日子的法子,你娘这个脾气,我们还不是过了一辈子。”凌二舅拍拍儿子的肩,笑,“等你以后过起日子就知道了,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人呢。大家都是凑合凑合,一辈子就凑合下来了。”
听着父亲的话,凌腾却觉着:他不想这样凑合,他半点不愿意凑合。


☆、第129章
凌二太太的高招就是不叫女儿戴那镯子,反正定亲时来得人多,谁还说什么镯子不镯子的。
凌氏自然要带着儿女们来的,凌大太太一家子也到了,连带着凌大姐夫妻两个,还有凌二姐同许涣也来了。
凌二姐在娘家将养了一个月后,许家人几番打发许涣来接,凌大太太也劝了她好些话,日子还要继续,凌二姐便同许涣回去了。
赵长卿看凌二姐的模样,倒比先时丰润许多,气色也不差。
姐妹们难得见面,大家聚在一起说起话来。无非就是家长里短,吃穿打扮的事,凌大姐悄悄同赵长卿使个眼色,便借故出去了。
赵长卿也跟着去了,凌三姐见状笑一句,“也不知大姐姐同卿妹妹又说什么悄悄话呢。”昨天挨了母亲一晚上的教导,凌三姐今天jīng神委顿,没太多心思发酸。
不过,的确是悄悄话。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现在来的人还少,凌大姐寻一僻静处,悄声问,“卿妹妹,你认得一位梨花姑娘么?”
赵长卿道,“怎么不认得,梨花儿姐是我家梨居,我与她自小往来。大姐姐小时候也见过她的啊。”
凌大姐叹口气,在赵长卿耳际悄声道,“我也记得小时候在妹妹家见过梨花姑娘,不知怎么回事,梨花儿同我婆家二婶子家的二郎好似认得,二郎这到了说亲的年岁了,看上了梨花儿。我又听说梨花儿是妹妹铺子里的大掌柜,就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悄悄告诉妹妹一声。”
赵长卿有些小小惊讶,“我并不知此事,姐姐既同我说了,我回去打听打听就是。”大家关系好,合伙做生意,不过,赵长卿再也管不到小梨花儿的婚事上去。只是,听凌大姐的话音,似乎陈家那头很有些麻烦,她便应下了。
凌大姐笑,“那就好。妹妹不知道,我这位婆家二婶,家里有些家资,因就二郎一个儿子,对他的亲事挑剔的了不得。”
赵长卿点头应了,因人来人往,姐妹两个并未多说,便回了屋里去。
直待凌三姐的定亲礼结束,赵家举家告辞,赵长卿也没在家人面前露出口风来。小梨花儿长她两岁,去岁过的及笄礼,今年已经十六了。
虽 没见过陈二郎,不过要论个人条件,赵长卿相信哪怕陈家二郎生出三只眼睛六只手,也没有小梨花儿配不上的。只是论及家境,就差得远了。如今小梨花儿每月给赵 大三两银子花销,赵大方肯安分些。似凌大姐说的,陈家二房就陈二郎这一个儿子,陈二太太还不知怎么睁圆了眼给儿子寻亲事呢。如何会看得上家里一堆拖累的小 梨花儿?除非陈二郎似楚渝这般……再说,她还不知道小梨花儿的心思呢?
陈家二郎这样,小梨花儿乐意吗?
赵长卿回家先跟苏先生说了这事,苏先生道,“待梨花儿回来,一问便知。”心下也知小梨花儿的亲事不好说,若男人不成器,委屈小梨花儿这个人。若好一些的人家,又恐人家挑剔小梨花儿的家境。
赵长卿道,“也不知梨花儿姐喜欢什么样子的?”
苏先生笑,“这不必你cao心,梨花儿素有主见的。”
“说是不cao心,我也cao心呢。”赵长卿笑,“总要寻个合心意的才好。”
苏先生一笑,戳她额角道,“你是运道好,遇到合心意的。这世上人的,哪就个顶个的遇到合心意的呢?大多数彼此能凑合的过下去也就是了。”
赵长卿知楚渝的好,一笑问,“阿白这去学里住了,先生闷不闷?”苏白一考进官学甲等班,苏先生便将他连带行礼都打包到了官学去。苏白去了官学,凌氏都念叨了几日,倒是苏先生,悠游自在一如往昔。
“难得我有时间静静的看几本书,写几个字。”苏先生笑,“有阿白在的时候,忍不住的就要问寒问暖。他如今去学里,我还有空试几样新鲜点心。”
赵长卿笑,“那梨花儿姐可是要念佛了。”果子铺生意好,苏先生功不可没。当然,去年的红利也令人惊喜。苏先生也寻了一处宅子买下出租出去,赵长卿手里也再添了一处小宅院,师徒两个正式升格为地主阶级。
小梨花儿是吃了晚饭过来的,她已经十六岁,个子较赵长卿略高一些,生得柳眉凤目,粉面含威。小梨花儿穿一袭湖蓝色的对襟襦裙,上面一丝纹饰全无,只是简单的加了几道镶边,显得有些老气了。
赵长卿知道小梨花儿早早出去外头讨生活,素来是怕年纪轻被人小瞧,故此都往老成里打扮。大家互相见过,小梨花儿笑,“找我来做什么?”是梨果传的信,说苏先生找她。
赵长卿拉小梨花儿坐下,倒盏茶递给她道,“是我在外头听了姐姐的小道消息,才想跟姐姐说一说的。”
“什么消息啊?”
赵 长卿便把陈二郎的事说了,小梨花儿不以为意的笑笑,“陈家公子啊,那是个脑子有病的,妹妹不要理他!先是买过几回铺子里的糕点吃食,后来过年过节的,他铺 子里给掌柜伙计发的糕点都是从咱们铺子里定的。忽然有一天就吞吞吐吐的跟我说了好些不着边际的话,我不过是看在他是客人的面子上没理会他。前些天又来找 我,你猜他说什么?”小梨花儿唇角牵起一抹冷笑,“竟说先纳我做小,到时什么他老娘点了头,再扶我做正房!真是一颗脑袋不知道长来做什么!”
赵长卿目瞪口呆,世上还有这种人?
小梨花儿端起温茶喝一口,道,“这种脑子一团浆糊的人,你跟说人话他都听不懂!若是令表姐再提我的事,妹妹就照实同令表姐说一说,叫陈家把他家儿子教导个明白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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