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_石头与水【完结+番外】(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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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 大老爷叹,“有本领的人,到哪儿都有本领。先时还有人笑话赵老板去万花楼诊病……”陈少将军的外室就是万花楼出身,听说陈少将军宠的了不得,这都好几年 了,仍是放在心尖尖儿上。只是那外室轻易不见人的,等闲没人巴结得上,赵长卿这是近水楼台哪。至于赵长卿此举是不是有违礼法,哪怕赵长卿真的违了礼法,今 日许大老爷也得远接近送、笑脸相迎的热络着。许大老爷忽有所悟:或许这个小小女子甚至根本未将礼法放在眼中。
真是……
梨子还有事,先一步走了。
坐在车里,夏文悄声对赵长卿道,“咱家本不缺银钱使,若不是因着冯简,我看你原也无意cha手药糙生意。这两成gān股不如给了青云巷,再怎么说,托少将军办事,不好不孝敬些什么的。”
赵长卿笑,“咱们想一处去了。”她是想给瑶瑶,让瑶瑶留着傍身。
夏文握住赵长卿的手,笑,“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赵长卿道,“咱们在狮子街绕一下,上次公公不是说羊头李家的羊ròu味儿好么,咱们正顺路带些回去,给老人家下酒。”
夏文低笑,“父亲晚上一喝就多,挨了母亲两回念叨。”
赵长卿笑,“你要劝着老人家些,倒看老人家的笑话。再者,二弟也要考官学了,如今天还不算太暖,卤ròu放得住。他念书念得晚,到夜里,用卤ròu下碗面条,吃了暖和不说,也亏不着身子。”
两人低语说话,待买东西时,夏文挽了赵长卿下车,道,“岳父也好这一口,多切二斤一会儿叫永福送去。”
因是一条街上的买卖,这家伙计是认得赵长卿与夏文的,笑着打了招呼道,“今天咱们这儿还有卤好的牛ròu,夏大夫、赵老板要不要切几斤。”
夏文问,“这牛是怎么死的?”牛是耕田用的牲口,每头牛在官府都有记录,等闲杀牛是有罪的,非得横死的牛,给官府验明正身,才能杀。夏文身为大夫,比较关心牛的死因。
伙计笑道,“今早下田时不小心摔死的,已经给官府看过了,这才敢卤的。”
赵长卿与夏文商量道,“牛ròu不多见,切十斤,给纪大哥家送一份。”
夏文让伙计分成三份包好,伙计推荐道,“明儿家里少东家去庄子上打猎,兴许有山jī野兔的送来。咱们街坊,若您二位想尝一尝野味儿,我给您留着。”
赵长卿笑,“野兔ròu不香,野jī只有炖汤还算鲜美,若是卤来吃就可惜了。”
伙计十分活络,奉承道,“看您就是懂行的人。现成的野jī我打发人给您送府上去,您府上有的是好厨子,炖汤是极好的。”
赵长卿笑,“野jī要六只就够了,若有獐狍鹿一类的ròu,每样也送些去。”
伙计连声应了,夏文给了银子,伙计客客气气的送走二人。
夫妻两个回家时已是晚霞满天,打发红儿给纪家送牛ròu去,夏太太嗔怪,“又买这许多吃食回来。”得花多少钱。这让过惯了细日子的夏太太有些不习惯。
赵长卿笑,“我想着,公公喜欢羊头李家的烧羊ròu,牛ròu算是稀罕的了,且是摔死的小牛ròu,嫩的很。弟弟妹妹都是长身子的时候,就是母亲,天天在家cao劳,就多买了些,咱们都尝尝。”
夏太太心下熨帖,笑,“你们先去洗漱,我把这些收拾出来,过一时饭也就好了。”
赵长卿忙道,“叫相公先去洗漱吧,我帮婆婆一起收拾。”
“哪里用得着你,就装装盘,我看着紫儿gān就行了。”夏太太笑,“去吧。”夏文笑眯眯的拉着赵长卿的手回房,赵长卿拍开他,他便再去拉,看得后面的夏太太直抿着嘴笑。
日子过得慢悠悠,悠悠然。
赵长卿去寻瑶瑶说药材生意的事,瑶瑶并无二话,笑道,“待将军回来我与将军说,只是gān股不必给我。还是那句话,我这里没用钱的地方,姐姐自己收着吧。银子在姐姐手里,比在我手里有用。”
赵长卿温声劝她道,“你这个脾气,也该为自己想着些。”
瑶瑶不以为意,笑,“前些天将军说抱个庶子在我这里养活,我都没应。”
如瑶瑶这等犯官之女出身,在狱中已服了药,一辈子不能生育的。陈山此举,绝对是为瑶瑶考虑。赵长卿劝她道,“有个孩子,你这里就热闹了。”
瑶 瑶淡然一笑,“姐姐,我这一辈子,只有少将军,唯有少将军。”男人纵使不可靠,男人纵使心易变,她所能倚靠的,也唯有这个男人而已。她没有家,没有亲人, 更不会有子女,唯一拥有的就是与一个男人的爱qíng。爱qíng在,她在。哪一日爱qíng不在了,她便也不在了。自从成了万花楼的花魁时她便明白,她这一生,只能为爱qíng 活着。
赵长卿望着瑶瑶,一个这样美丽的女子,这样全心全意的爱着陈山,依赖着陈山,她一无所求,把陈山的爱视为自己的生命。陈少夫人如何敌得过瑶瑶,有爱qíng的世界里,没人敌得过她。陈山又怎会不爱她呢?
陈山简直爱惨了她。
瑶瑶同陈山说赵长卿想做药糙生意时,陈山微讶,“赵老板改主意了?”
瑶瑶笑,“我大致问了问赵姐姐,不是赵姐姐自己做,她是开药堂的,又不是做药行。原是一个药行的老板,姓许的,本就是军供药糙的药材商,是赵姐姐娘家大舅母的娘家长兄。赵姐姐吃gān股。她说把gān股给我,我并不缺钱,就没要。”
陈山挑眉,“赵老板难道缺钱?”
瑶瑶倒了盏茶,道,“赵姐姐不像缺钱的。怎么了,有难处吗?若有难处,我同赵姐姐说一声就是。”
陈山接了瑶瑶奉上的茶,笑,“无非就是多给姓许的药商一些军中份额罢了,供应军中的商人,三年一斟选,今年正赶上年头,我打声招呼就是,不算难处。只是我觉着奇怪,赵老板做生意素来jīng明,用上人qíng只吃gān股,不似赵老板的作派。”
“这个就不清楚了。”瑶瑶笑,“赵姐姐做事,向来不拘一格。要是她的心思那般好猜,也做不到今日的生意。”
陈山亦未多想,笑,“你与她说,下次把许姓商人的铺子名儿递上来。”
瑶瑶笑应了。
陈山很快明白了赵长卿的用意,他这边刚应了赵长卿,没几日回家时,就听妻子唠叨,“阿云如今总算有长进了,听他说,这几年的粮食生意倒是有些心得。”
陈山“嗯”了一声,没说什么。他对小舅子的事没有半点兴趣。
陈少夫人坐在丈夫身畔,柔声道,“我听阿云说,他又认识了几个南面儿的大药商,都是可靠的人。你看,若是便宜,不如再叫他帮着运运药糙,自己人,总比外人可靠,是不是?”
陈山从不是糊涂人,淡淡道,“他根本不懂药,做哪门子药材生意。那样大宗的粮糙生意还不够?行了,叫他把粮糙生意做好就是。赚了银子多给舅舅送些回去,也是他的孝心。”省得把个闺女嫁给商贾,脸都丢尽了!
陈山从不厌恶钻营的人,谁不钻营,他也钻营?但是,李云自甘下流,冯简尽往他身边钻营,哪怕娶了李氏女又如何,陈山简直看透了这郎舅二人。大宗的粮糙生意不满足,又往药材生意上算计,也忒没个餍足了!
陈少夫人有些委屈,“做粮糙生意是借的银子,每日光利息就赔够了,哪里还赚得银子?”
陈 山一整天一整天的在军中忙,回来便想清清静静的歇会儿,妻子却总是在耳边叽咕个没完,再不肯消停。陈山也有些不耐烦,道,“既是赔钱,索xing别担这个辛苦也 罢了。咱家世代将门,岳父家也是52书库,何必要阿云围着算盘子打转。”言语之中,竟是连粮糙生意也不叫李云做了。
陈少夫人忙道,“我就说一句,你可恼什么。”说着露出委屈的模样。
陈山淡淡道,“不是我恼,你把上万的银子五分利借给阿云,这几年也翻出两三万的利钱了。既知他不宽裕,把这两三万利钱送他,叫他宽泛宽泛,也是你做姐姐的意思。”
陈少夫人顿时脸上胀红,道,“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陈山冷笑,“我倒不知道,家里何时要用你的私房银子了。”起身离去。陈少夫人直起身子唤一声,“你去哪儿?”
陈 山应都未应,转眼便拐出院门不见踪影,陈少夫人气得抄起个雨过天青色的官窑小盖盅摔在地上,砸个粉碎!这几年,夫妻qíng分愈薄,除了府里的月钱与陈山的俸 禄,陈山再未把其他银子jiāo给她。月钱与俸禄能有多少,私房才是大头,可恨丈夫一应给了外头的狐狸jīng。陈少夫人膝下空空,尽管养了庶子在屋里,如何能不早早 为自己打算!丈夫这般薄qíng,难道庶子就是可靠的么?说一千道一万,皆不如银子可靠!
陈山死活不应,陈少夫人亦无他法。但,当陈少 夫人知道有人走瑶瑶的路子得了军中药糙供应,而她苦苦哀求皆换不得陈山一个点头时,气苦难忍的跑去婆婆那里哭诉。陈少夫人泣道,“原也不是大事,相公应不 应,我也不去争那个。只是,我说gān了嘴皮子都无用,外头那女人一句话,便把事qíng办的妥妥的。叫人知道,我还有什么脸过这个日子。姑妈,你可要给我做主 啊。”婆媳亦是嫡亲姑侄。
陈夫人只得安慰儿媳兼侄女,“多大的事,哪里值得这般哭天抹泪。”叹口气,陈夫人并不是糊涂人,问其原委,“到底怎么了?”
陈少夫人便将自己弟弟如何想做药材生意,她如何开口相求,如何被丈夫拒绝。又有许氏药行如何通过赵长卿走了瑶瑶的路子,如何获得军需药糙供应的事,一五一十的同婆婆兼姑妈说了。
这几年,儿子鲜有在家,陈夫人心里埋怨瑶瑶狐媚子勾引自己儿子,也有些怨侄女太笨,怎么连丈夫的心都留不住。陈夫人听了此事先问,“阿云不是在做粮糙生意了吗?怎么又想做药材生意?”
陈少夫人拭泪道,“姑妈还不知道他么,先时年轻不懂事,如今是知道上进了。”
陈 夫人道,“一点子小事,待阿山回来我与他说就是。这也不一定是他听了外头那女子的话,那女子说是出身有碍,却是还算知道些本分,从不敢gān涉阿山的事。阿山 前些天魔怔的要把知哥儿送到外头去养活,简直把我气个死,还是那女子知道本分,劝住了阿山,可见还算懂事。”陈夫人劝儿媳妇道,“你也别太计较了,远哥儿 在你膝下,好生教导他,日后他有出息还不是你享福。”
陈少夫人听到陈夫人竟赞起瑶瑶来,心中既惊且怕、六神无主,再顾不得说药材生意的事,虚应几声,见婆婆没别的吩咐,便退下了。陈夫人见儿媳妇魂不守舍的走了,忍不住沉沉的叹了口气:这个侄女,越发的沉不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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