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记_石头与水【完结+番外】(3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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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长卿道,“我委实没这个心,母亲回绝了吧。”
“你还是想一想,你又不是七老八十,正当青chūn,难道后半辈子都孤单着?你要那样,我给你把刀子,你把我心挖出来吧。”
赵长卿默然一笑,听丫环进来回禀说,秦家小公子来了。
秦十二自做了皇帝的伴读,找赵长卿学武功的时候就少了。自秦老尚书过逝,秦家还没出孝呢,养父秦峥的正房太太又过逝了。秦十二应着秦峥养子的名儿,其实并未入籍,守孝也守不到他头上,只是家里这样,他除了去宫里伴读,多是在家陪伴养父,便少有出门。
如 今,秦峥刚出了祖父的孝,官复原职。秦峥在朝当差,忙于朝务,秦十二也不乐意一个人跟丫环在院里,索xing出门逛逛,就想到了他赵婶婶。原本赵长卿去年病重 时,秦十二还去别院探望过两次,着人送过东西。凌氏记得他,觉着秦十二小小年纪便仁义的很,笑道,“十二来了啊。”命丫环拿果子眯心给他吃。
秦十二乖乖的道了谢,又道,“听说二姑娘与鲁安侯世子好事将近,我还没恭喜您呢。”
凌氏笑,“唉哟,你才多大就知道这些事啦。”
秦十二道,“我也是听说的,外头人都说是极好的姻缘。”
凌氏笑得更开心。
秦十二天生就有这种察颜观色的本事,立刻说出无数奉承话,将凌氏哄的找不着北。赵长卿看他鬼头鬼脑的模样,笑,“晚上我烧几道西北的菜,阿澈留下来吃饭。”
秦十二根本没客气,道,“这些天,峥叔晚上都在衙门里gān活,有时公文都要拿回家做,晚上都是我在家一个人吃,就是太麻烦婶婶了。”他是个天生自来熟的xing子,如今不知怎地,一叫赵长卿婶婶,忽然有些别个感觉。
赵长卿笑,“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是烧几道菜,简单的很。”
待赵长卿走了,秦十二心下一动,跟凌氏打听,他说,“赵婆婆,我在外头也听人说起过婶婶呢?婶婶也要嫁人么?”
凌氏笑,“你婶婶还年轻,若有合适人家,自然要嫁的。”
秦十二道,“什么样的人家算是合适人家?要是我遇到合适的,过来说给婆婆听。”
凌氏笑不拢嘴,道,“你才多大,哪里懂得这些,好生念书才是。”
秦十二拍拍胸脯,再腆一腆,道,“婆婆你可别小看我,我自小在帝都长大,熟的很哩。”
“那你也不知道。”凌氏不至于将这种事与个小孩子说。
直着问不出来,秦十二便旁敲侧击,“似婶婶这样的人才,若不是顶好的人,都配不上我婶婶。”
直到用晚饭,凌氏瞧着秦十二,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秦十二规矩礼仪都是极好的,也很懂礼数,见过赵勇,又赞美了大西北的饮食,与年龄大他几岁的赵长宇说了许多帝都好玩儿的事,直到用过饭说会儿话告辞回家,因天色晚了,赵勇不放心,命管事套了车送秦十二回去。
秦十二客气道,“赵大人放心,我骑马了。”这样被送回去,好像小孩子一样。
赵长卿已命丫环拿来赵长宇一领披风,给秦十二系上,道,“晚上风凉,又刚吃了饭,骑马呛了风可不是玩儿的。坐车回吧,别瞎客气了。”
我,我那是瞎客气么?这是礼数好不好!秦十二心里吐槽,对于总被当做小孩子有些不满,还是谢过赵家的好意,坐着赵家的车子回去了。
待秦十二走了,赵老太太笑,“这帝都的孩子都透着三分机伶。”
赵长卿笑,“阿澈早就这样,天生的脾气。”跟帝不帝都的没啥关系。
秦十二回到家,秦峥也刚回来没多久,正在用饭,秦峥问,“去赵家了?”
“嗯,我上午做过峥叔你布置的功课,看天儿好就出去逛了逛。赵婶婶烧了好几道菜,西北边城的菜,好吃的了不得。就一道随随便便的糖醋萝卜条儿,酸甜适口,凉凉慡慡,不知道多开胃,比咱家的厨子都qiáng。赵婶婶手巧的很哪。”他一面说着,还一面悄悄的打量秦峥的脸色。
秦峥说他,“去就去了,只是别屁股太沉,怎么还在人家吃饭?”
“我那不是屁股沉,是赵婶婶硬要留我,我们关系本就好,不是外人。”
秦峥素来仔细,问,“有没有吃饱,要不要再吃一些。”
秦十二摸摸肚皮,道,“我吃了三碗饭,可是不要吃了。”
秦峥:难道我以前都饿着秦十二了。
秦十二是个聪明且有耐心的人,他就是心里有什么想头儿,也不会在秦峥妻孝的时间提。只是每每听到有人说起赵长卿的亲事,便不由自主的心里着急。
在秦十二看来,赵婶婶与他家峥叔简直是天作之和,而且,赵婶婶不是不能生么,这也没关系啊,有他呢,叫他给赵婶婶做儿子,他完全没有半点不愿意,将来也会孝顺赵婶婶。唉,急就急在他家峥叔还未出妻孝,实在不好说亲事。
秦十二急归急,急也没用。却有一人,比秦十二急百倍。
楚渝消息远比秦十二灵通,早在理藩院掌院尚书李大人家想给长子继弦,瞧中赵长卿,楚渝便有些坐不住。他心里对赵长卿是有愧,那天赵长卿离开他的别院,楚渝也伤感了好一阵子。只是,他有愧归有愧,他也的确算计过赵长卿,但,他也喜欢她。
楚渝愧归愧,他可没打算放手。
伤感过后,楚渝已经重整旗鼓,打算合适的时候重新与他家卿妹妹叙叙旧,好生解释解释,在赵长卿五岁时他们就相识了,他总不会打赵长卿五岁时就算计她吧。他是有对不住赵长卿的地方,可彼此还是有qíng义的。楚渝自信的得出此结论。
还没找赵长卿叙旧,就听说赵长卿要说亲的消息,这消息还八|九不离十,理藩院尚书家的长公子娶续弦。
楚渝这种人,什么法子都有,他专待赵长卿给五公主上完课自宫里出来时,他赶上去,死求白赖要说话。赵长卿以前是见他就想哭,如今看他这嘴脸,改为见他就烦,道,“我没话跟你说。”
楚渝唇角一勾,祭起偌厚脸皮,道,“宫门口,你与我纠缠,对你名声也不好,咱们好生说说话儿,成不?难不成我还敢怎么着?”
赵长卿憋气,“你要说什么?”
“外头不放便,跟我来。”
特务头子,别的不多,藏身的地方最多。
楚渝请赵长卿下车,好茶好点的招呼赵长卿,见赵长卿不吃也不喝,楚渝道,“难不成还怕我下毒。”
赵长卿道,“有话快说!”
楚渝道,“我是想跟你说说理藩院李家的事。”
“我的事不劳你cao心。”
“长 卿,你那天说的话,我细想了许久。你说的都在理,是我不好,我算计你,我对不住你。”见赵长卿眼睛又开始泛红,楚渝道,“可你想一想,咱们两个可是自幼相 熟的,从朱家第一次见面起,难道那时我便是算计你的?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也有待你好的时候,对不对?你要觉着我始终都在算计你,那我可就冤死了。我不是 想求娶你,你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难回头的。我更不想叫你不痛快,可除去这些,咱们还算是朋友的,对不对?”
赵长卿不似楚渝这般言语机敏,不过,她素有主意,道,“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
“要不是事关你的终身大事,我怎会来打扰你的清静。”楚渝恳切道,“我知道,你再不会嫁我的。你说我不懂怎样才算爱一个人,你还说你始终盼我好。我,我虽比不上你,我也是盼着你好的。就算你要嫁人,我也是盼着你嫁得如意郎君,一辈子顺顺当当的才好。”
赵长卿轻轻叹了口气,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她实在没有楚渝的道行,能言善辩不说,还唱作念打,样样俱佳,有时面对楚渝,她都不知道,楚渝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楚 渝道,“是李家的事,你还是慎重的考虑一下,我不是说他家不好。可李大人这理藩院尚书已经有些年头了,眼瞅着过两年就致仕。李家,以宁安侯这支为尊。李大 人这支与宁安侯府没的比,之所以他家相中了你,是因为这两年家里入不敷出。你私产丰盈,又素来大方,并不是秘密。”
赵长卿心说,难道她看着像是傻大方。
赵长卿不过这样一想,楚渝毕竟与她相识多年,已看出赵长卿心中所想,忍不住道,“你是挺傻大方的。”
赵长卿气的瞟楚渝一眼,楚渝道,“我就这些事跟你说,你要是见着我不自在,我送你出去。”
赵长卿起身就走,楚渝送她出门,不知想到什么轻轻笑起来,道,“长卿,你谢都不谢我一声。”
赵长卿憋气,楚渝则笑的欢快,“我真高兴,这说明你没拿我当外人。”
赵长卿再憋气。楚渝笑,“以后,咱们就做朋友吧。”
赵长卿忍无可忍,道,“楚渝,我在想要不要一巴掌抽死你!”
楚渝连忙道,“开玩笑开玩笑。”
赵长卿简直不想再说话,她给楚渝气得脑袋发昏,不停的想,我是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的?我是怎么会认识这种人的?
楚渝送赵长卿到门口,问,“下月是师傅的寿辰,你要不要过去?”
赵长卿冷笑,“那是你的师傅。”
楚渝解释,“长卿,师傅在收你为徒前并没有别的意思。”
“是啊,没别的意思,就是把我当傻瓜罢了。”赵长卿被楚渝惹火,走出两步又回头,恶狠狠道,“你去跟他说,再敢叫先生有半点不痛快,我两根手指捏死他!”
楚渝唤住赵长卿,“好歹师傅救过你一命呐。”
赵长卿已经不打算再跟楚渝讲什么仁义道德了,她道,“那你再跟他说一声,以后求他别随便救我。我半点儿不感激!”说完就吃呼呼走了。
楚渝笑笑,张嘴又唤赵长卿,赵长卿最恨楚渝戏耍他,自荷包摸出一把碎银子,腕间一甩,五六块碎银流星般袭向楚渝,待楚渝腾挪躲避开来,赵长卿已经走的无影踪。
路人甲百户自门后闪出身来,心有余悸,“大人,你还是少招惹赵夫人。人家这武功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楚渝斥道,“懂什么。”赵长卿心里有怨有气有伤心,总憋着不好,能发泄出来也是好的。
赵长卿并没有要成亲的意思,架不住总有人打听,因赵长卿自身有一品诰命,来打听的人家还都是不错的人家,只是多为继室填房。
只要是赵家有意的人家,楚渝都能找出人家种种缺点来,想方设法的告知赵长卿,他还义正言辞的表示,完全是为赵长卿的终身幸福着想。
赵长卿好几回都有一种想掐死楚渝的冲动。好在楚渝为人十分机伶,并不给赵长卿掐死他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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