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无奈看了他一眼,上官直说道:“无澜,你过来。”
上官青只好上前一步,说道:“哥哥急着找我回来,是为了何事?”
上官直问道:“无澜,你实话同我说,三月三澄元湖的正阳阁,你当时在不在场?”
上官青打了个哆嗦,道:“哥哥,在场之人不是已经被公主派人拿下了么?我怎么会在那里呢。”
上官直说道:“你当真不在?”
上官青看了楚昭一眼,咬牙说道:“自是不在的,我为何要瞒着哥哥?”
上官直冷哼一声,说道:“这真是奇了,如果你不在,那这本书又为何会落在那里?”说着,便将手上那本簿子往前掷下。
上官青看了一眼,浑身发颤,说道:“哥哥……这个、这个不是我的。”
上官直道:“真不是你的?”
上官青点头,道:“真个不是。”
上官直冷笑,说道:“这本簿子里头虽然不堪入目,外面封皮却是普通之极,你看也不看里头一眼,就说不是你的?”
上官青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我……我……”
上官直又道:“何况,那捡着簿子的人已经明白说了,这簿子是从你身上落下来的,又怎么说?”此刻他已经有几分疾言厉色,上官青身子发抖,道:“哥哥,他们不过……不过是诬告我罢了!”
上官直用力一拍桌子,发出极大声响,上官青吓得倒退一步,才站住脚。
上官直道:“一个诬告你也就罢了,怎么当时在场的十几个人,一起诬告说曾在那里见到过你?”
上官青暗暗叫苦,转头看楚昭,一时没了言语。
上官直问道:“是那些刑审的官儿看在我们上官家的颜面上,才未曾张扬!——无澜,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什么?你老老实实的说,这本簿子是不是你经手来的,你若是不说,片刻画师陈籍到了,我一样能叫他说出来,……更何况,瑶女方才早就招认了!”
上官青失声说道:“瑶女?”
上官直咬牙道:“你自己在外头胡混也就罢了,怎么竟然敢打主意到家里头来,如今更是无端端连累瑶女,此事若是给老爷知道了,一顿棍子打死了你也是有的!”
上官青无奈,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说道:“哥哥,哥哥你饶了我,我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哥哥……”
上官直见他认了,从桌子后面转出来,一把揪住上官青的衣襟,说道:“你终于肯认了?”
上官青道:“哥哥,我错了,你饶我一命罢!”
上官直用力将他一捶,上官青身子晃了晃,楚昭从旁扶住,上官直一转眼,看向楚昭,便忍了口气,冷笑说道:“楚昭,你可听到了?”
楚昭道:“回爷,仆下听到了。”
上官直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要诬赖祈凤卿么?”
楚昭说道:“仆下实在不是有意的,只是查到祈凤卿最为可疑,仆下应承了奶奶要查明此事,又因没别的线索,生怕奶奶降罪,因此一时鲁莽了,没想到竟差点儿毁了奶奶的名声儿。请爷降罪。”
上官直盯着他,说道:“你是真的查不出其他还是有心要替他隐瞒,你当我不知道?”
楚昭抱拳,单膝跪地,说道:“爷明察,我是真不知道二爷跟此事有关,才说是祈凤卿所为的,我怎么会一心替二爷隐瞒呢?”
上官青此刻也明白了两人在说什么,一时颇为感激地看了楚昭一眼。
上官直道:“你素来跟无澜十分jiāo好,难道此事你并未参与?”
楚昭并未说话,上官青却道:“哥哥,你治我的罪就是了,这件事本就隐秘,是我在外头一时喝醉了酒才弄出来的,楚昭怎会知道?你若不信,等陈籍来了,只管问他就是了。”
上官直挑眉,劈头一个耳光甩过去,说道:“你还有脸同我说话,到如今你才硬气起来了?这是什么好事么?就算不能告诉老爷都好,此番我无论如何是饶你不得!”
上官青这才又低头,说道:“哥哥,我知罪,认罪,不过我真个是一时喝醉了才……而且陈籍只画了一本,就被我收起来了,严令他不许再画,我知道兹事体大,不成体统,因此也将此事保密起来,陈籍……陈籍同我也发了毒誓的,只是没想到……竟把那本书丢了……”
上官直听到前面一段,稍微有些安慰,听到后面的,却又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还有脸说,你不把那本书烧了,为何却还带再身上?”
上官青心头一颤,却又急忙说道:“我是想毁了的……先头因为、因为嫂子突然……突然出事,那本书我一直秘密地收藏着不敢拿出来,生怕被人看到,这几天才得空取了出来,那天正是想拿了烧毁的,没想到就丢了,哥哥……”
上官直听他说的倒也合qíng合理,便有些半信半疑。
上官青一把鼻涕一把泪,说道:“哥哥,你信我,我是真的想烧掉的……那是别人的倒也罢了,既然是大嫂的,我又怎么敢留下来呢?难道哥哥心中,以为我是禽shòu么?倘若真的是如此,哥哥不如一顿棍子,把我打死了算了!”
到了掌灯时分,画师陈籍被京畿的兵马捉捕住,送到上官府中来,上官直亲问了一番,果然跟上官青说的差不多。
上官直问明白了所有,就叫人取了家法来,先把上官青押到祖宗祠堂里头,狠狠地打了几棍子,打的上官青鬼哭神嚎,屁股上血迹斑斑,最后被抬了回房。
上官直又把楚昭训斥了一番,既然不是有心隐瞒,就训他办事不力之罪,又因心神都放在上官青身上,只呵斥了几句,放他出去了事。
上官直处理完了这些,便来见季淑。
此刻季淑已经吃了晚饭,正在走廊下闲着抬头看月,那一弯新月,仿佛美人娥眉,在天际若隐若现。
上官直出现的时候,正当季淑诗兴大发,念道:“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huáng昏后……”忽然就忘了后面几句,抓耳挠腮,道:“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换了平时,上官直一定要斥上几句“yín-诗”,此刻事qíng大白,又见季淑茕茕站着,伸手抓头之态,却只觉得有几分可怜可爱,便迈步出来,说道:“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chūn衫袖。”
季淑转头看向上官直,见他自灯笼摇晃的走廊里徐徐而出,简直如俊逸风流的魏晋名士,只可惜对她来说,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而已。
季淑便翻了个白眼,道:“爷好兴致啊。”
上官直本是面带微笑的,如今碰了个软钉子,便说道:“晚间风大,你出来怎么不多披件衣裳。”
季淑说道:“我没有那么娇弱,爷兴致这么好,难道是查到了是谁主事的?怎么样?是祈凤卿呢,还是二爷?亦或者是我自己?”
上官直看看左右无人,便走到季淑身边,说道:“是……是无澜。”
季淑微微一笑,道:“真个是二爷,原来瑶女说的是真的,那楚昭怎么说是祈凤卿呢?是替无澜打掩护么?”
上官直垂眸,望着地上两人靠得极近的影子,纵然是个淡淡影子,此人都是婀娜绰约,也怪道外头那些登徒子们每每垂涎。
上官直心头五味杂陈,不由地有些发怔,季淑道:“爷怎么了,不说话是怎样?”
上官直才咳嗽了声,说道:“不是,楚昭不知道是无澜……无澜的事,他并没有参与,只不过此人想在你面前邀功,于是仓促间就把祈凤卿送了上来。”
季淑淡淡一笑,却并不觉得惊愕,只说道:“原来是这样。”
上官直说道:“我……”望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有道是“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上官直见她肩膀窄窄,俏丽的面上略带几分寒意,就伸手将她肩膀一抱,说道:“季淑,我错怪你了……”
季淑向着旁边斜斜走开一步,避开上官直的手臂,笑着说道:“别别,这里风大,爷说什么?我听不到。”
上官直见她樱唇微微翘起,且又避开自己,心中却难得的没什么恼意,只笑了笑,说道:“是我错怪你了,我不是个不肯认错之人,错了就是错了。”
季淑却不以为然,说道:“啧啧,你肯认错就很了不起么?认错又如何?该打了的,你也没少伸手。”
上官直心中一转,知道她是在说自己打了她一巴掌,不由地觉得愧疚,便说道:“淑儿,是我一时……只是你为何不肯跟我解释呢?你若是说,我便会……”
“相信我?”季淑看他一眼,不屑一顾道,“事到如今,还是别说这些好听的了。你当我会信?”
上官直见她竟然油盐不进,句句话都跟自己扯开距离,心下有些不悦,却还忍着,只道:“淑儿,你还要怎样?是我错了,你要我如何,我都肯的……”
季淑呆了呆,而后噗嗤一笑,说道:“上官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在向我自荐枕席么?”
上官直原本没这个意思的,见季淑瞬间笑面如花,眉眼盈盈,樱唇初绽的,说不出的娇媚可爱,那心里头就有些痒痒地乱动起来,虽红了脸,却不肯否认,只柔声唤道:“淑儿……”
季淑吓了一跳,本是揶揄他的,如今见他果然有些“chūn心动了”的意思,才急忙咳嗽了声,道:“可惜我没这个兴趣,你要想的话,找暮归跟苏倩去吧。”
季淑说完便转身要走,上官直道:“淑儿!”伸手将她的手腕握住。
季淑道:“放手,别碰我!”
上官直回想白日她离开自己之时那种凄然狂态,一时之间按捺不住,道:“我、我偏要碰你,又如何!”便将人打横抱起来,搂入怀中。
季淑有些慌张,叫道:“你gān什么!混蛋!”上官直抱着人直直入内,里头的丫鬟们见状都惊了,上官直说道:“都出去!”一瞬间丫鬟们纷纷退避。
季淑叫道:“不许走!上官直,你疯了么?放开我!”chūn晓夏知两个胆战心惊地过来劝,上官直喝道:“滚出去!”两个丫鬟不敢靠前。
上官直道:“你就当我疯了罢!”将人抱着往里屋去,季淑见势不妙,进门之时竟一把攥住了门扇,上官直将她的手掰开,季淑趁机大力挣扎,便从他怀中跌落地上。
季淑爬起身来yù跑,上官直拦腰将她抱回去,因她挣扎的厉害,便只顺势压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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