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跺脚,咬牙道:“你、你怎可这样、撇清的如此gān净……”
季淑道:“因为事实就是如此的,公主想救人,就请自便,无须拉我下水,我也没有兴趣参与其中。”
朝阳后退一步,瞪着季淑说道:“花季淑,你如此狠的心肠,恁般绝qíng,我今日才认识你!”
季淑说道:“公主不是从一开始就看我不顺眼么,何必突然又露出这样一幅失望的表qíng?哼,早在祈凤卿跟公主相好那天起,他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路人,若是公主面对一个陌生路人,会这样不顾一切大动gān戈地要救人么?”
朝阳道:“好!我果然是来自取其rǔ的,花季淑,你就当我今儿没来过!”
季淑说道:“好说,不过公主可别就就此撒手啊,祈凤卿好不容易攀附了公主这棵大树,本想要靠着大树好乘凉的,没想到反而因此获罪,如今这可怜的人真算是四面楚歌,无依无靠了,唯有公主是唯一凭仗,若是再没了公主,便真个会丧命的,嗯……如今我便拭目以待,看他是生是死了。”她轻描淡写说到此处,突地“噗嗤”笑了声,说道:“公主觉得,这一出戏,是不是比《枪挑联营》更加好看数倍?”
朝阳气的浑身发抖,偏偏说不出一句话,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颤声怒道:“花季淑,你好个蛇蝎心肠!你、你等着瞧!本宫不用你,也能救他!”说罢之后,甩手向着门口跑出去。
朝阳公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真如风一般。
公主去后,chūn晓低声说道:“奶奶当真打算不管这件事?”季淑说道:“如何?”chūn晓道:“奴婢只是好奇问问,只不过,若公主所说是真的,祈先生也算是可惜了,那样一个人……”
夏知说道:“虽然是可惜了,不过他如今是得罪了皇上,下了天牢,又有谁能救?连公主百般相求都不能救的,难道要我们奶奶出头?公主也太天真了些。”
季淑正在沉吟,有些心不在焉,听到此处,便喃喃说道:“的确够天真的。”
季淑心道:“先前我bī楚昭说实话的时候,曾经说过祈凤卿在宫中或许会出事,又哪里想到,居然好的不灵坏的灵,他真个出了事?说起来,也是朝阳起的祸端,没有金刚钻,就甭揽瓷器活,当初祈凤卿想走,她却不愿意,如今惹出了祸,只想让别人来救火,世界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何况这朝阳总想着来找我的碴子,先前还刻意把那本chūn宫画给上官直来害我,我自然不会让她好过的。只是……祈凤卿他……唉……”一想到那人,忍不住便又叹了口气。
夏知见季淑沉吟不语,便说道:“方才奶奶说想回相府看看,现在要去准备车马么?”季淑反应过来,立刻打起jīng神,说道:“立刻准备车马,我要回府。”
顷刻间马车备好了,季淑出外,刚上了马车,却见从府内奔出一个人影来,将马车拦住,道:“求奶奶慢行一步。”
季淑慢慢撩起车帘子,抬眸一看,却见是楚昭,便道:“楚昭,你有何事?”
楚昭说道:“奶奶,方才我听闻凤卿出了事……”双眉皱起,望着季淑,眼中带着恳求之色,道,“奶奶方才应承我,若是我说了实qíng,就相救他的……”
季淑轻轻笑笑,说道:“噫,我有说过么?”
楚昭一怔,季淑淡淡看他一眼,道:“若无其他事,就闪开一边,休要耽搁我的时间。”
楚昭却仍拦在马车旁边,犹豫片刻,便噗地跪地下去,垂头说道:“仆下自知有罪,奶奶若气,就尽管罚我,求奶奶……”
季淑笑了笑,说道:“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求我救人,当我整天没事儿gān么?还是说我是观音菩萨专门救命?楚昭,你有这功夫,不如去烧香拜佛还来的快些。”淡淡说罢,便喝道:“还不走!”
赶车的人低声道:“楚大哥……”楚昭无奈,只好起身,退后了步,抬头一看,却见车帘子在跟前悠悠dàng下,遮住那车内之人绝色姿容。
赶车的鞭子一挥,马车向前徐徐而去,渐渐行远。楚昭驻足原地,看了许久,终究叹了口气,心事重重地转身,却并未进府,只沿着大街,越走越快。
46.芍药:复有余容殿百花
季淑回到相府,却知花醒言上殿未回。季淑回到自己昔日闺房坐了会儿,便觉得气闷,于是也未带丫鬟,一人出来,只在院子里闲步,行了会儿,见那廊边上已经是繁花满眼,争奇斗妍,其中更以芍药正开的繁盛。
这一片栏杆边上种的多是芍药,种类也多,古今称呼,各有不同。那紫红色郁郁的是“紫玉奴”,那粉红绯绯颜色稍淡的自是“西施粉”,另外花瓣繁多的“叠香英”,花盘尤大的“冠群芳”,其中更有些名贵品种,譬如花瓣多叠,外头粉色,中间有一道金线围腰的,自然是有名的“金带围”,,传说戴上这朵花的男子,便多会中状元,是极好的彩头。
另外亦有几种,白色花瓣浅绿色花心的,等……季淑也叫不出名来,只是乱看罢了。
芍药花大,长的娇美,颜色明艳,就如个绝色美人般,迎风晕醉,含qíng脉脉,故而还曾有“有qíng芍药含chūn泪”的诗句。此刻一阵风chuī过来,满目芍药花儿微微摇摆,芍药毕竟是糙本花,花jīng极为易折,故而最经不起有风天。其中一朵花开的大,几经摇摆,季淑便伸出手去想将她扶一扶,不料这朵花竟轻微一声脆响,跌落下来,正坠在季淑手中。
季淑不由地无声而笑,见这朵芍药花有手掌大小,花瓣繁多,是水红色的,简直娇艳yù滴一般,季淑很是喜欢,便将她握了,一路且看且行。
季淑走了会儿,才赫然发现自己竟转到了花醒言书房之外,季淑迟疑了会儿,见左右无人,就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不过是一间古色古香布置雅致的古代书房罢了,只是一走进来,便有一种古怪的气场笼罩全身,庄严肃穆,甚是慑人,季淑竟不敢贸然再抬步往前多走一步,只站在原地,先转头将周围看了个饱。
这书房极大,进门迎面不过是一张简单的黑檀木桌子,边上放了几个同样的檀木凳子,上头连些雕花都无,格外古朴简单。
旁边是进内的门,季淑向内而去,迎面却是一整排的书架,整整齐齐占了里头半间房的墙边地方,季淑忍不住叹了声,转过身来,却见靠着窗户边儿上,又放了一张长长的书桌,这张桌上却摆放着些笔架纸砚,并些书籍之类,后面一张高背椅子拉开放着。
季淑转了过去,手扶着椅背摩挲了会儿,才终于慢慢地坐了下去,想象花醒言昔日就在此处看书办公,心中说不出是什么奇妙滋味,唇边却露出一抹笑意。
季淑的手指一点一点蹭过面前放着的书本,她看不太懂,又不想给花醒言乱动,就只象征xing地扫了几眼。
此刻手头上还捏着那朵芍药花,季淑见自己右手边垂着个笔架,上头林列好几支的毛笔,右手边上却有个不大的根雕笔筒,只孤零零地cha着一支小号的láng毫笔在里头,季淑噗嗤一笑,顺手就把手中的那朵芍药花cha了进去。
季淑坐下便不愿再离开,东张西望了会儿,背后阳光从窗扇透进来,暖洋洋地,季淑很是自在,晃了晃双脚美了一会儿,便觉得有几分慵懒困倦,抬头看了看,见前头远处有一架梨木的雕花屏风,半遮半掩,后头似乎还有个小侧间,季淑却不爱动一步,于是只将身子趴在桌上,枕着手臂闭了眼睛。
花醒言见书房的门虚掩着,心头一沉,快步进到里头,转头一看,却见花影之中,有人睡在那里。
花醒言一怔之下,便放了心,在原地站了站,就迈步往前,一直走到书桌边上,见季淑合着双眼,睡得恬静无知,他便笑了一笑。
花醒言见季淑睡得熟,便不yù打扰她,低头看看桌子上的书本并未有乱动过的迹象,他便捡了一本,翻看了几页,径自回到书架边上,将书cha了回去。
季淑这一觉睡了半个时辰,耳旁听到有人压低声说道:“此事不忙,稍后再说。”另一个陌生的声音道:“那下官先告退了。”
季淑心头怔了怔,南柯一梦,便醒了来。
季淑怔怔地望着面前的陌生环境,眨了眨眼,却见一人翩然进来,见她起来了,微微一笑,道:“淑儿醒了?”季淑点点头,道:“爹爹……”将要起身。
此刻花醒言转了过来,却怔怔地望着她的脸,略带几分惊愕,说道:“怎么了?发生何事?”
季淑说道:“什么?没有事啊。”
花醒言看着她懵懂的神色,手指在季淑的脸上轻轻擦过,季淑垂眸看去,却见他手指头上一丝晶莹水光。
季淑吓了一跳,伸出手来在自己脸上擦了擦,说道:“啊?怎么会……我、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
花醒言望着季淑,重又一笑,说道:“真是个傻丫头,做梦都会哭,也不知你梦到了什么。”
季淑心头一动,脑中浮现若gān模模糊糊的影像,却又一闪而过。
季淑摇摇头,有几分黯然,道:“不记得了。”
花醒言看着她脸色,安抚说道:“若是好事记得还好,若是些伤心事,就忘了罢了。”
季淑点点头,说道:“爹爹,我擅自回来看你,你不会生气吧?”
花醒言道:“说什么傻话,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怕你回来的太勤快了,让子正不高兴。”
季淑勉qiáng一笑,说道:“他哪里会不高兴,难道我孝敬父亲都不成么?”
花醒言也随之一笑,转头看着那笔筒里的芍药,沉吟道:“这芍药花……”
季淑打起jīng神,道:“父亲,好看吧?”
她方要跟花醒言说自己在院子里,这花儿因风而落的趣闻。却见花醒言若有所思道:“先前,淑儿你小的时候,极是喜爱些花儿,有事没事,等新鲜的花儿开了后,就会摘来,cha放在这笔筒里头。”
季淑身子一震,这件事她丝毫都不记得,只是方才觉得那根雕笔筒,似乎有些不太适合这书房大气肃穆的氛围,放在此处有些格格不入……
花醒言看起来不似是个爱繁琐装饰之人,书房内除了书,甚至连些摆设的瓷器之物都无,却哪里会想到还有这一宗?
季淑心念转动极快,说道:“爹爹是特意留下这根雕……来的?”
花醒言见她说破,有些不自在一笑,却仍旧说道:“你都忘了么?这笔筒,是你初次跟为父出外游玩的时候,执意买下来的,买来后就安放在我的案头,不许人动呢。”他想到旧事,面上便露出温柔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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