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听这两人似要吵架,便索xing停了步子听热闹,却听得先头那个声音说道:“他不是我亲爹,也不是我的什么人,可我就是不许别人说他半个不是,你再说一次,我撕了你的嘴!”怒气冲冲地。
那丫头冷笑了声,说道:“我说怎么了?他或许真个是个丑八怪,不然的话,为何镇日里只蒙着面?这是哪里来的规矩?皇家里头又有谁是这样出格儿的?唯有丑得无法见人才会如此!”
先头那人厉声叫道:“你下作嘴碎地小人,你竟敢诋毁明王殿下,我跟你拼了!”
接着,便是厮打声,叫骂声,以及旁人的劝架声,幸灾乐祸声……清晰传来。
跟着季淑的这些丫鬟面面相觑,只因墙头那边的丫鬟同她们不是一个主子,一时到也不能多嘴,就只低着头做置若罔闻状。
季淑回头,问道:“这里头在说什么,明王是谁?蒙着面是怎么回事?”
那叫婉屏的丫鬟便说道:“回娘子,明王爷是咱们殿下的大哥,不知为何,一直都是蒙着面的。因此她们就说起来了……”
季淑说道:“哦……为何蒙着面大家都不知道么?”
婉屏道:“这个无人知晓。”
正在此刻,听得墙头那边有人厉声喝道:“你们都不想活了么?竟敢在此议论明王殿下的长相,明王殿下xing子温和爱人,是出了名的,可是咱们殿下却不一样,饶是咱们殿下从不过来,倘若有那些多嘴的去跟殿下说了,你们还能活吗?殿下向来爱护明王殿下,倘若给他知道了你们在此说三道四,定要活活地打死了你们!”
前头那个维护明王的丫鬟便说道:“是她先说明王殿下的不是!我气不过才如此的!”后面那个有些理屈,却仍说道:“谁叫你镇日里明王殿下长明王殿下短的?好似明王殿下是你什么人似的,我就看不惯你那猖狂的样儿,毕竟我们的主子还是昭王殿下,你就恨不得跑去给明王殿下捧脚似的!”
前头那丫鬟哭道:“姐姐你看,她还是这样,我说明王殿下怎么了,他人品极好,不是人人皆知的?何况明王殿下对我们家的确有恩,咱们昭王殿下也很是敬爱他,我说说他好就碍了谁的眼了?你凭什么就说他不好!”
那个从中调停的丫鬟就说道:“够了!一人少说一句也就没事了,咱们三个的主子,都是皇上赐过来的,不想着好好地一团和气,倒自己窝里斗起来了!让跨院的那个听了,岂不是要得意死?”
季淑挑一挑眉,不知他们所说“跨院的那个”是何方神圣,难道就是不幸的自己?
旁边的婉屏很是善解人意,当下说道:“娘子有所不知,皇上念我们王爷孤零零地,就赐了三个宫中的女官过来,南面跨院的那个,是皇贵妃所赐,……皇贵妃是太子的生身母亲,而方才所说的明王殿下,却是皇后娘娘所出的。”
季淑见她果然机灵,就问道:“说来说去,昭王呢?”
婉屏略微犹豫,低了头轻声说道:“我们王爷,是娴妃娘娘所出。”季淑心头疑团重重,便问道:“娴妃娘娘……哦对了,有些奇怪,皇后所生的明王为什么不是太子?”
86.月季:仍伴梧桐落叶风
季淑问道:“皇后生的明王为什么不是太子?”按照古代的帝王传位制,多半是立嫡长子为太子,既然皇后所生的是明王,理所当然就该明王是太子,除非明王大不贤或有大过错,导致皇帝舍嫡长子选择皇贵妃生的儿子,又或者除非是明王身故……
季淑问罢,丫鬟道:“娘子有所不知,明王殿下先前人在南楚,才回来不长时候儿。”季淑挑眉,问道:“就算人在南楚,也不妨碍立太子啊。”丫鬟说道:“先前殿下下落不明,因此大家都以为殿下已经……”
季淑这才恍然,说道:“原来大家都以为明王死了?”
丫鬟面有难色,却仍点了点头。
季淑问道:“那么昭王呢,他怎么也才回来?”丫鬟说道:“昭王殿下一直人在边关,一年到头回不几次……是最近以为娴妃娘娘病了,才赶回来的……”季淑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他也是下落不明的呢。”听到这里,忽然又想起自己初次进帝京时候,在马车里,曾听到外头有人叫了一声“三哥”。
季淑刚想再问,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又在问东问西的,你怎么这么好管闲事?”
季淑回头,却见身后人影一闪,竟是塔琳果儿,趾高气扬地走出来,而在她身边,却慢慢地跟着一个个头比她稍微高一些的少年,季淑起初觉得这少年有些奇怪,略留心看了会儿,才发现,原来这少年的腿脚竟似不大好,走起路来一跛一跛地。
季淑一怔,却见他打扮的华贵之极,长相也算清秀贵气,身量有些未长开,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显然是来头非凡,却没想竟是个瘸子。
少年慢慢地跟在塔琳果儿身后,此刻也看到了季淑,脸上便露出惊诧之色,对上季淑的目光,望见季淑也打量他之时,他略微一呆,qíng不自禁地头看了看自己的腿,继而却又飞快抬起头来,面上作出一副浑然不在乎的神qíng。
季淑见塔琳果儿出现,微微一笑,道:“不过是闲着无事罢了。”塔琳果儿走过来,狠狠地瞪了季淑一眼,又回头看身后少年,说道:“阿宁,这就是阿láng哥哥带回来的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了。”
叫“阿宁”的少年慢慢地走过来,他走得慢的话,不仔细看就也看不出是个跛子来,他自己似也知道如此,走得极为仔细缓慢。
季淑抬头望着阿宁,才问道:“这位公子是?”身后的丫鬟们却在这少年来到之时行礼下去,几乎与此同时,口称道:“参见宁王殿下。”
季淑一惊,没想到这跛足的少年竟是宁王。
塔琳果儿看向季淑,嘴巴撇着,却说道:“哼!阿宁,你要留神,这女人是个狐狸jīng,会媚术!你别中了她的法术!”
季淑噗地一笑,道:“小妹妹,你说得有模有样地,莫非你曾中过我的法术?”
塔琳果儿厌恶说道:“我不曾,可是阿láng哥哥就中了,不然的话,怎么会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季淑说道:“以前他都听的么?”
塔琳果儿说道:“那可不是!”说着就又恶狠狠地望着季淑。
旁边阿宁看着两人对话,那目光就只在季淑身上看来看去,片刻之后,问说道:“真的是三哥主动带你回来的么?”
季淑听他叫“三哥”,心头略叹,想道:“真是说到曹cao曹cao就到,没想到他就是那日那个拦路之人,怪道声音有些熟悉,宁王殿下?难道是老四?也不知道他们这里几个王爷……”
当下季淑便看向“阿宁”,说道:“四殿下?”
塔琳果儿皱眉,嫌弃道:“见了阿宁也不行礼,又来问东问西,真是无礼!”
阿宁下巴扬起,道:“是了,你不知道,带你回来的昭王殿下是我三哥,不知者不怪罪,嗯,以后你叫我阿宁就行了。”他装出一副潇洒自如、满不在乎地模样来,最后甚至“淡然”笑了笑,可惜笑里头更有几分僵硬。
季淑望见他的手垂在腰间,微微地竟有些颤,大概是因为紧张,不由地在心中暗笑,觉得这少年还算可爱。
塔琳果儿说道:“阿宁!她不过是个只会勾引阿láng哥哥地无耻女人,怎么可以直呼你的名字!”
宁王怔了怔,季淑说道:“我本来可以当个不太无耻的人的,怎奈你居然没有让你阿láng哥哥听你的话,我可记得清楚,你当日离开之时,说的很确定你阿láng哥哥会听话的,怎么自己吃了憋,不检讨一下自己反只说我?”
塔琳果儿脸上涨红,说道:“是你是你,是你使了坏招儿,阿láng哥哥先前不是这样的,他很疼我什么都听我的,阿宁,你说是不是这样?”
宁王看看她,本能地想附和,又看看季淑,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季淑笑着说道:“那这可不行,你得多说说你阿láng哥哥才好,怎么能这么见异思迁的呢?”
正说到这里,里头那院子门口呼啦啦地过来一堆人,都向着这边看来,塔琳果儿见状,立刻皱眉喝道:“看什么看!”又道:“给我站住了!”
季淑转头看去,却见都是些小丫鬟打扮,望见塔琳果儿跟宁王,有的见机的快就退了回去,有的却来不及退开,就急忙行礼,说道:“参见四王爷,参见果小姐。”
塔琳果儿大步走过去,说道:“方才我远远地听到,你们在说什么明王昭王的,是不是在背地里说阿láng哥哥的坏话?”
这帮丫鬟急忙说道:“奴婢哪里敢。”
宁王远远看了一眼,就又看季淑,季淑冲他一笑,宁王一怔,赶紧垂了头,那白净的面皮上却泛出点点红晕。
此刻塔琳果儿已经在那边大声呵斥,凶狠霸道之态,有个丫鬟被她吓得几乎哭出来,宁王低声说道:“果儿就是这样,你不要在意。”
季淑没想到他居然会对自己说这话,当下说道:“没关系的,呃……宁王殿下。”
宁王脸上又是缓缓一红,说道:“不用这样,就叫我阿宁就行了。”
季淑点点头,说道:“阿宁……这个名字真好听,你就叫阿宁吗?”
宁王摇摇头,说道:“我叫元宁……”
季淑沉吟道:“元宁。”
正在这时侯,那边塔琳果儿已经叫道:“好啊,看我不跟阿láng哥哥说,你竟敢说明王是丑八怪,你真是找死了!”
宁王怔了怔,喃喃道:“她们真个儿在说大哥?”
季淑说道:“阿宁,明王真的都蒙着脸吗?”
宁王道:“嗯,是呀,大哥自回来后,就一直蒙着脸的。”
季淑说道:“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她长得极美,又和颜悦色地,宁王不知不觉地就说道:“我也不知道,有一回我问,大哥说他长得丑……”说到这里,仿佛自知失言一般地停了话头,忐忑看了季淑一眼。
季淑笑道:“这话你可不能听十分,有的人明明生的很美,偏偏极为谦虚,就说自己长得丑啦。”
宁王眼中闪过一道光,连连点头说道:“是了,我也觉得,大哥那么好xing子的人,又心善,怎会生得丑?不过,就算他生得丑又如何,他仍是我最敬爱的大哥。”
季淑点点头,说道:“正是这个理,人不可貌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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