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叶心头一动,也缓缓冲他一笑:“这话怎么说的?”
范瑜望着她,狭长的双眸极为魅惑:“当初玉叶姑娘伺候的魏才人去了,手段gān净利落,眼睛都不眨一下……太子党无意中注意到魏才人的死有异,才留心到姑娘,见姑娘这份聪慧,实在是个可造之材便是收编入内,现在看来,当初大人的决定还真的是有先见之明,姑娘果真立下大功。”
玉叶并无得意之色,只说:“不过侥幸罢了,也算是天要亡朱玄澹。”
范瑜说话间,已经靠近了她,手在玉叶的脸上轻轻抚摸过,小心地在那被凤涅打过的伤处一碰:“啧啧,可怜这花容月貌……说起来,玉叶你怎么引得皇后入彀的?如你所说,她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呢。”
他的声音极低,丝丝钻到她的耳朵眼里去,现场又无其他人,气氛一时极为暧昧。
玉叶望着范瑜,有几分警惕地:“我自有我的法子……倒是范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范瑜笑得一派无辜:“这山上寂寥……好歹有个解语花,亲近亲近而已……姑娘不喜欢吗?”
玉叶道:“喜欢……喜欢的,范大人这般风流容貌,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只不过……”她的手抓住范瑜的胸襟,一握之下又松开,用力将他推开,“现在最要紧的正经事,是务必要朱玄澹死。……不知他是不是依照我们的计策而来?”
范瑜摸了摸胸口:“竟舍得将我推开,真是狠心的姐姐……”又望着玉叶,“只是你为什么这么仇恨天子呢?”
玉叶下巴微抬,道:“所有挡在路上拦着我往前的,我当然会不喜欢。”
范瑜轻笑道:“那我可决计是不会也不敢挡在玉叶姐姐路上……我只是会……躺在……”他竟大胆,手勾出来在玉叶腰间一搂。
玉叶身不由己往前一撞,目光相对,望着美色如斯诱惑如斯,玉叶忍不住也有些心动,正有些意乱qíng迷,范瑜脸色却微微一变
与此同时,便听得有个声音道:“范侍卫,大人请你去。”
范瑜暗暗无奈,便将玉叶松开:“看样子,要等下回了。”
玉叶哼了声,似嗔似娇般看他一眼,转身自去了,范瑜目送玉叶身影,脸上仍带着那种天衣无fèng的笑,眼中却透出几分暗沉的冷冽之色。
且说凤涅同朱镇基等四人入了内堂,几个黑衣人分方位站定了把守,门口,各个窗户都有人,将个房门看得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朱安靖嘟着嘴跟着朱镇基,凤涅同子规在一块儿,徐徐问他。
朱镇基觉得煞刺眼,便没话找话:“阿靖,你刚才说什么你父王母妃的?”
真哪壶不开提哪壶,凤涅道:“玉叶说见清害死的太子,你快跟阿靖说,这小子眼看着要叛变了。”
朱安靖见她生气,忙道:“皇婶我没有……我只是……只是问问,皇婶你别动怒。”
凤涅便不理他,只说道:“反正我要跟你说的,在宫内都说了,你要记xing不好没记住,或者gān脆不信,非要去信一个外人,我也没有办法,你就别叫我皇婶了!去叫你的玉叶姐姐吧!”
朱安靖一听,眼睛里包了泪:“我才不要什么玉叶姐姐,我也没有忘记皇婶说的,皇婶说……整个大舜只有皇叔跟王叔同我血缘至亲,他们都不会害我的。我父王同皇叔是兄弟,我父王很疼爱皇叔,所以皇叔也会疼爱我。”
小孩儿有些委屈又有些求着似地望着凤涅:“皇婶也不要不理我。”
“虽然记得不完全对,不过也差不离,算你还有点良心,”凤涅哼了声,声音却柔和下来,“别哭了,过来吧。”
朱安靖这才撒腿跑过去,凤涅顺势将他抱住,把眼泪擦擦,又在他额头上吧唧亲了口:“阿靖,你别怪皇婶骂你,现在大舜危机四伏,你皇叔很不容易,可这帮人又密谋想要对付他,这时侯你一定要牢牢地站在你皇叔身边,如果连你这个跟他最亲的人也不帮他,他一定会很伤心的……”
朱镇基在旁听了,翻了个白眼:“伤心?我想象不出……”
凤涅不抬头,只手臂一伸,冲着他中指朝上一比,朱镇基大为震惊,委屈道:“你怎么骂脏话啊,教坏了小孩子多不好……”
朱安靖道:“皇婶,我知道了……我、我不会相信他们说的。”
凤涅将手收回来:“阿靖,我知道你心里大概还有些怀疑,但这种事,不要听别人造谣乱说,你如果真的想知道,以后就当面去问你皇叔,好吗?”
朱安靖点点头,却又道:“皇婶……你很喜欢皇叔吗?”
朱镇基同子规双双看过来,凤涅目不斜视,柔声问道:“怎么忽然这么问?”
朱安靖叹了口气,道:“可我听……那个玉叶说,皇婶不喜欢皇叔,因为皇叔总欺负皇婶,先前其实我也见过……皇婶身上有伤。”
“啊?”凤涅惊,朱镇基同子规也惊,子规惊了之后,脸上却又露出几分古怪神色。
朱安靖自顾自道:“真的啊,我见过的,在这里……这里也有……都青紫了……”他抬手在胸前跟腰间一比,又认真道,“皇婶,如果皇叔真的对你不好的话……”
朱镇基一头地汗,子规更忍不住转过头去,无法直视。
凤涅逃无可逃,唯有呵呵gān笑两声:“原来是那个……那个啊……”
朱镇基嘀咕道:“看你们这对……做的好事!真教坏小孩子……”
凤涅忍住想要再比中指的冲动,和颜悦色地对朱安靖道:“那个其实皇婶自己不小心碰的……跟他无关……”
朱镇基袖手望天:“我说,其实阿靖这个年纪,也好有点儿启蒙教育了吧?他们这不都早熟的吗,别讳疾忌医啊,皇婶……”最后一声,乃刻意学的朱安靖,几分稚嫩,扭扭捏捏。
子规眉头锁的更深,凤涅道:“教育你个头!”又羞又窘之下,总算想到正经事,便道:“对了,差点儿问!你们是怎么被捉住的……子规我不问你,朱镇基你说,你怎么这么无能呢啊?你以前不还能保护柴郡主大展身手的吗?”
“哦……忘了跟你说,”朱镇基掩口呵呵呵地也跟着笑了两声,“后来我跟郡主沟通了沟通,原来那一次是她安排好的,那些山贼都来演戏的……你懂得,事实上我的武功也不很好,跟花拳绣腿有那么一线距离,不过糊弄糊弄外行人是可以的,可现在我们遇上的一帮悍匪,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就只好……”
凤涅瞠目结舌之余,无语望天:“我发现你跟郡主娘娘挺配的,简直是天生地长的一双,真的。”面色诚恳。
凤涅觉得跟朱镇基似乎探讨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就决定看看子规的伤,没想到子规坚决不同意被脱衣裳。凤涅疑惑地盯了他半晌才反应过来,回头望着正在瞪大眼睛准备不错过一寸镜头的大小二朱,喝道:“你们都到外间等候去!”
朱镇基表示遗憾,却也从善如流地带着朱安靖出去了,凤涅望着子规惨白的脸,道:“行了吧?”
子规才点了点头,凤涅叹了口气,将他的衣衫解开,道:“见势不妙,你就直接投降便了,就不必给他们伤成这样,你看秦王,毫发未伤。”
子规淡淡地说道:“奴婢也不能跟秦王做比的,毕竟金枝玉叶,他们有所忌惮,伤了奴婢,是为杀jī儆猴。”
凤涅的动作一停:“你啊,……又何必跟着追来?”
子规垂眸道:“奴婢当时在宫里,去了长宁宫,却听说太后没那样的旨意,奴婢自知道出事了,赶到御花园的时候发现他们已经从角门出去,奴婢一急,向嬷嬷匆匆jiāo代了一番,就追了出宫,正好碰上秦王……”
凤涅把他的外衫除下,胸前一团血迹,触目惊心:“被什么伤的?”
“刀伤。”
“幸好……只是皮ròu之苦。”凤涅叹了声,又去解他里面的衣衫,“那你……一路上来,听到见清……他怎样了吗?”
子规沉默了会儿,说道:“奴婢不很清楚,不过被押上山来的时候,望见许多黑衣蒙面人纷纷地往山下而去,不下百人,都是高手,奴婢觉得他们如此大的阵仗,或许……嗯……”话没说完,却发了一声闷哼,原来外衫牵扯到里衣,粘在伤口上的衣衫弄得伤口扯痛。
凤涅心头一沉,却不知说什么,轻轻把子规的里衣解开,里头的肤色如雪一样,毫无瑕疵,越发衬得胸前那道狰狞刀伤之可怕。
凤涅道:“要上药,我跟他们要些刀伤药来。”
子规道:“娘娘,不必麻烦了,不致命伤……”
凤涅道:“你别动,这伤可大可小的。”她迈步要往外去,却听得身后子规道:“娘娘!”
凤涅停了步子,子规顿了顿,说道:“娘娘,陛下是个极圣明之人,就算真出了宫,以陛下之能,事qíng也未必会演变到如那些逆贼们所料。”
凤涅点点头,慢慢地出来外面,却见朱镇基同朱安靖一大一小坐在椅子上,见她出来了,朱镇基便起身:“凤妮……”压低一声,抬手向她招了招。
凤涅走过去,两人面对面站定,朱镇基道:“你打算怎么做?”
凤涅疑惑道:“什么怎么做?”
“现在啊,”朱镇基看着她,眼睛微亮,“你说,前些日子我们还担心怎么出宫……现在就遇到这种事,既然出来了,可不可以试着在这时候走?”
“这时候?”凤涅一震。
“啊……我的人还在寻找国师,大抵已经有眉目了……”
这时候朱安靖也跳下地,拉着凤涅的衣角道:“皇婶。”
凤涅摸摸他的脸:“阿靖,子规受伤了,你跟外面的人要点伤药好吗?”朱安靖果真乖乖答应,便跑到门口,大声道:“来人!”
凤涅同朱镇基两人对面站着,朱镇基道:“凤妮,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凤涅眨了眨眼,眼中有什么东西缓缓涌动,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可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林见放,在这个时候,我不能就这么……撇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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