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薛南渡说,“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有需要预习的作业。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周围开始有些窃窃私语。
薛南渡秀致的眉毛一挑,不再看我,而是巡视一下整个班级,他说,“在玛丽女王学院上学的学生,竟然没有做课程的课前预习,这实在是一件闻所未闻的事qíng。”
那种声音,高昂而又尖锐,我的手心已经被这几句话刺激的冒了汗,如芒刺在背。
“Ann。”
“是。”
姚安诗站了起来。
“你说,这样的学生,能否在我的课堂上出现?”
我看着她,她没有看我,她只是看着薛南渡。我们都等着她的回答,似乎这就是对我的宣判,而她忽然一笑,她的手指抚了抚自己的长发,静声说,“当然不可以。”
薛南渡的手指在讲台上敲了一下,点了点头,似乎很满意。
“勋惜儿,请你站起,出去!”
他的手指指向门外。
“请你下次进课堂的时候,带上准备好的预习作业,还有,别再问同学谁是毕加索,就像别在问同学你是否活着一样。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我的胸很闷,闷的想要突然哭喊出来!
我好像沉溺在一片寂静的海水中,冰冷的水掩盖了我的口鼻,让我无法呼吸。
我想,姚安诗对我说的话是对的。我应该让新出炉的父亲请人为我补课,不然我在这里,绝对是自取其rǔ!
我默默的站起来,在众人的眼前,在他们鄙视的眼光中,收拾我的书本,离开了这个教室。我把门,在我的身后,轻轻合上。
薛南渡继续讲他的课,而那里依然是静悄悄的。
我穿过走廊,在那个挂满了画作的墙前面走着,前面就是那个巨大的喷泉,我看见勋倾城在那里!他周围是一些老师,他们围着他,似乎他才是人群的中心,他们会耐心侧耳听他说话,报以微笑,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我不能让他看见我!
我不能让他再在我最láng狈的时候看到我!
我低着头,从喷泉的后面走过去,巨大的水声也无法阻挡他们的笑声。他们是适合生存在这片水域的游鱼,而我是多余的。
这是一个完全不属于我的世界。
“惜儿……”
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有些害怕,我不敢回头,走的更快,几乎是跑起来的。逐渐的,我跑到了这片糙地上,这里空旷的没有嘈杂存在。天空中有白云,周围有花香,我停下了脚步,这才敢回头,而我的身后空空如也。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感觉到心酸。
“小姐,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向旁边动一下吗,你挡住我的花了。”
一个男孩子的声音,我一愣,转身,看见不远处,一个男生支着画架,他手中拿着画笔比量着这里。
“小姐,我构思了一副伟大的画作,可是由于您的出现,破坏了我的构图。灵感很脆弱,随时会消失,而你则会存在很长久,甚至比这里的野糙存在的更长久。”
“哦,对不起。”我向那边走了一步。“我刚才没有看见你,如果看见像你这样长的像天仙一样的天才,我会头重脚轻自动飘走。”
那个好像天使&天仙一样的家伙忽然笑了,笑起来却十分之好看。他的头发自然卷,很像喜洋洋,又有些拉斐尔笔下的天使的模样。
“我是La。”
柳叶刀?
怎么会有人使用柳叶刀做自己的名字吗?
第248章 番外·Doll House 04
“你就是新的转校生吗?”
柳叶刀继续画的他的画,他让我坐在他的身边,我看着他的画布,上面空无一物。
“你也知道了吗?”
“哦,今天早上大家都在讨论这个事qíng,看样子你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一片死水当中,或者像一粒被剥光的栗子放在火堆上烧烤。”
“看样子你有些同qíng我。”
“那到不是,我只是在告诉你一个事实。因为这里已经沉寂很久了,需要一些新鲜的人,新鲜的事qíng来改变,不然有些人会把玛丽女王变成财富下一代炫耀权势和财富的象牙塔。玛丽女王会死去的。”
他说的话非常夸张,我看着他,“看样子我背负了重大的命运?”
“你?!”他斜了我一眼,“这不是你的命运,你只是一个石头。不,我说的不是你,……,只是我对这个学校的一种感觉。对了,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不上课吗?”
我深深吸了口气。
“恰恰相反,我刚被人从课堂上赶了出来。”
“哦。”他的眉毛挑了一下,像是不那么意外听见我的话,“你学什么?你的专业是什么?”
“艺术。”
“艺术?”柳叶刀点了点头,像是很笃定他的回答,并不是要询问我,他说,“薛南渡。”
“你怎么会知道?”我很惊讶,我以为这是这个世界给我的下马威,我从来没有想过别人也会遭遇同样的事qíng。
“哦……”柳叶刀摇头,像是在说,其实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相信我,你不是第一个被他赶出来的,也不可能是最后一个。事实上,他才是这个传统的学校中最离经叛道的一个。你知道他真正的专业是什么?”
我摇头。
“古生物学。”
“不可能!这和艺术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让他在这里当教授?”
“为什么不呢?他通过了理事会所有的测试,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理由拒绝他留在这里。”
这在燕城大学是无法想象的,一个人不太可能jīng通完全不同的两个科目。薛南渡那么年轻,如果他是古生物学家,那他就不可能拥有在一个著名学府教授《西方艺术历史》的资格。
“不会有人为他放水了吧?”
“你这个想法真奇怪。”柳叶刀似乎很意外我这么想,“这里是玛丽女王,这里可以发生任何事,只除了作弊。”
他的话又斯文又和煦,却像鞭子一样打在我的脸上。
我低头,果然,我的想法和他们相差甚远。任何人,只是轻轻一句话就可以把我打回原型。
我究竟是井底之蛙,还是薛南渡这个人或者是这个玛丽女王超过我的想象?
“你的基础很差吗?”
我看着他。
他说,“你学习的基础很差吗?”
“不,在我原来的大学,我是全A学生。艺术对我来说是完全陌生的学科,我需要适应的时间。”
“恩。”他又点了点头,“可是这里缺少的,独独就是时间。”
柳叶刀看着画布,一直在看着,他的笔比来比去,就是不肯落下一点颜色。
“你应该随便画一笔。”
这次轮到他看着我了。“什么?”
“温斯顿·丘吉尔曾经说过,只有敢于画第一笔,才能完成一副伟大的作品。”
“真的吗?真难以相信,他会说这样的话。我以为那个秃头腆肚的英国胖子只是个战争贩子。……,不过也许他说的对,我应该试试。”
柳叶刀拿起画笔,终于在画布上画上一抹蓝天。
“勋惜儿,你为什么要学艺术?为什么不继续你之前的课程?那样相对容易很多。”
“这是我父亲太太的意思。”
“她是你的继母?所以你是可怜的被继母nüè待的辛蒂蕾拉?”
“不。她是我父亲的原配,我是三姨娘养的小杂种。”
“呃,……,好吧,其实像你这样的庶出的女儿,在这里还有一些,你并不是唯一的一个,所以,你不用把自己当成珍惜动物。不过,她为什么想让你学艺术?”
“我不知道。不过也许学成了之后会让我看起来非常像淑女,以后好嫁人。市场行市好了之后,会有很多名门才俊想要娶我,可以节省给我嫁妆。”
他忽然看着我,然后指着我哈哈大笑。
“你果然和这里的人都不一样!也许她认为,女孩子学艺术是最轻松的一门课。艺术无所谓对错,无所谓及格,只要你有自己的观点,即使把整个画布涂成一个颜色,照样有人说你是现代解构艺术大师。不过我们会不会拥有毕加索的狗屎运,那就看个人的造化了。”
“我qíng愿她是这么想的。”
“勋惜儿,你有办法改变她的想法吗?”
“暂时没有。”
“那就没有办法了。”
“是呀,是没有办法了。”
柳叶刀画完了他的河流,我躺在糙地上,看着被他描述的蓝天,那么清澈,那么美丽。我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看看这片蓝天,原来总是嫌时间不够,我总是缺钱,总是打工,总是怕无法凑齐学费,总是怕无法凑足房租。我不知道,东区那边的天空是否也是这么蔚蓝,因为那边粗糙的高楼林立,我无法透过那些看到蓝天。
“薛南渡狂爱毕加索。他爱他的一切!如果你无法判断他究竟想让你做什么,你就说毕加索是你最爱的艺术家。你可以先把他的生平,他的每一幅绘画,还有他所有的爱好和历史背下来,然后把薛南渡所有的问题全部往上面靠,只要能有一点点的关系,薛南渡绝对会让你通过考试的。”
他在教我!
我惊喜的看着他,而柳叶刀似乎只在意他的画作,他没有看我。
“可是,如果薛南渡问的我是文艺复兴呢?”我想起来今天他对我严苛的问题,我可想不到这和毕加索有任何关系。
“这个容易,你就说毕加索对于现代艺术的贡献等同于达芬奇之于文艺复兴。然后,你就可以大谈毕加索了。”
“天呀,柳叶刀,你真是天才!”
“恩,还差一点,哈哈。还有,袁正教授,也是你们学院的院长,他应该会教授你们雕塑学,这个人喜欢搂着年轻女孩子跳贴面舞,跳的越柔qíng蜜意的越好,不过不用担心他对你xing骚扰,因为他是同xing恋,可是他依然喜欢年轻女孩子的朝气。如果你感觉自己不想准备他的考试,只要和他跳舞就可以通过了。”
“至于陈菲林,我想你应该在上他的课程的时候向后坐,因为他喜欢提问前面三排的学生,如果无法答上来就一定会被扣除考试的分数,而他对前三排后面的学生视而不见。陆衍嘛,……他喜欢在三年前的考卷中出题,你只要把past paper看熟练,考到70分之上没有任何问题。”
我连忙坐起来,看着他真诚的说,“柳叶刀,谢谢你。”
“不客气,不过如果想要报答我,就做我的模特吧。”
“我?”我指着自己的鼻子,“不行,不行,我肯定不行的。”
“为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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