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巴,用口型说,乔深会死吗?
“不会。”勋暮生说,“不是那么严重的车祸,只是……我怕他身上受伤,他毕竟是艺人。而且,他救我一命,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记得勋世奉说过,姓勋的人,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
我点了点头。
只是想着,以后再弥补也不圆满,乔深千万不要出大事才好。
周围一片寂静。
所以,那个人走进来的时候,脚步声就格外明显——叩,叩,叩,皮鞋扣在地板上的声音,清晰而jīng准的节奏感,显得刚qiáng果毅,绝对不拖泥带水。
勋暮生原本柔和的眼神霎时冻结。
他微微侧脸,看着我身后走过来的勋世奉。
他用英文问他,“Arthur, why ……you are here?”
听说,人在具有qiáng烈qíng绪波动的时候,会使用他的母语,就是那个,刻在他大脑中,最接近潜意识的语言。
勋世奉则平淡的说中文,“你受伤了,先回家。”
勋暮生看着他,将我微微推开,他说,“我的员工受伤了,我需要等待消息。”
勋世奉,“我留人在这里。”
勋暮生,“……”
勋世奉,“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兄弟两个之间,弥漫着浓烈的power struggle气息。
良久,勋暮生忽然一笑,说,“好,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
113
北京从凌晨3点开始下雨,黎明前越下越大。整个城市都在沉睡,而夜幕把丰沛的雨水像赏赐一般馈赠给人间。勋氏城堡的落地玻璃窗外一片烟水氤氲,qiáng烈的水滴击打着外面的几乎是一望无际的糙坪还藩篱外的白色蔷薇。
我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大理石台面上有一个黑色丝绒盒子。
里面是一颗珍珠戒指——我听谭酒桶和公爵小姐说起过这颗珍珠,地地道道的清廷珍品,皇家至宝,在成为勋世奉的所有物之前,她最后一位主人是蒋宋美龄。
如此美丽的礼物,放在这里,却似乎有些狰狞。
它的存在,把沉默的空气拉扯到了战争的边缘。
在医院的时候,勋暮生曾经说过,‘有些话,当面说说比较好’。
可其实到了这里,他们兄弟两个都异常沉默,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这样的沉默过争夺与撕扯,我从他们的沉默中,感觉到那种似乎尚未散去的硝烟。
Max大叔端来英式红茶。
今天的红茶里面没有添加牛奶,而是放了几片新鲜的柠檬,那种酸酸涩涩的味道随着红茶飘散了出来,却似乎稍微可以化解这份冷冻的尴尬。
极细微的一点声音,是茶杯擦碰在瓷碟的声音,很细,像昆虫在花丛之间震动翅膀——勋世奉放下手中的红茶。
他看着勋暮生说,“Lance,回纽约去。”
勋暮生看着他,一言不发。
勋世奉说,“你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今天的车祸我已经派人调查,虽然结果还没有出来,可是我知道,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
“你总是这样。”勋暮生板起来的面孔极其冷淡,“除了把我丢回纽约,你不会再有别的表示吗?”
他猛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再说话的时候就换上了英语,“Arthur, I was your brother, I trusted you! You’ve got my support, but you betray me! You just throw me away without thinking anything! ”
我注意到勋暮生使用时态是过去式,也就是说,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勋世奉没有任何姿势的改变。
他已经坐在沙发上,双腿jiāo叉架起,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种异常倨傲眼神看着勋暮生。
“Enough!Enough! 勋暮生,在我面前,怎么有你说话的地方?”
勋世奉的声音不高,带着他特有的口音,仿若白色雾气弥漫的湖水上,隐约飘dàng而来的歌声。
这句话说出来,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似乎,连玻璃窗外疯狂的雨水都避开了这里。
没有任何声音,没有空气的声音,城堡内的一切光线都安静了下来,甚至于,连人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
我努力过,我用力的努力过,我想要说话!
可是心口上好像压着一块石头,让我无法发出声音,哪怕是一点点,都不可以!
我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想要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而开始剧烈的咳嗽。
勋暮生过来,拍着我的后背说,“别着急,想要说什么告诉我,别bī自己。”
我想要拿我的手机打字,可是勋暮生拦住我的动作,他看着我,一字一句,异常认真的说,“没有关系,想说什么慢慢说,告诉我,我听得懂。”
我张了张嘴,看着勋暮生,慢慢比了一下口型:别吵。
勋暮生问我,“是让我们不要再吵了吗?”
我点头。
他温和的说,“别担心,我们没有吵架。”
此时,彼端的勋世奉忽然说,“Lance,我们都姓勋,既然到了这一步,就摊牌吧。让她选,输的那个愿赌服输。”
勋暮生看着他,“你就这么有自信?”
勋世奉,“没有。只是,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需要一个结果。”
勋暮生,“别忘了,在家族长辈的认知中,她是我的女朋友。”
勋世奉只是清淡的问了一句,“是吗?可是,我并没有承认。”
勋暮生如夜空一般的眼瞳有寒冰的味道。
他忽然抓过我的手,笑了,“她已经做出了选择,她选择了我,我们现在是qíng侣。我说过,在她亲口对我说出分手之前,我们都是qíng侣。”转而,他用稍稍威胁的眼光看着我,“Alice,你说,是不是?”
我,“……”
勋暮生,“别忘了,你offer的是很奢侈的感qíng,你说过,这种的感qíng不会对金钱和权势屈服,那么,今天就让我看一看,你是不是依然在说谎?我亲爱的Alice,曾经无耻的说谎者?”
曾经无耻的说谎者,像一道邪恶的咒语。
死死的把我钉住。
我只觉得全身很冷,冷到骨头里面去,似乎寒冰已经把我封住,全身的骨血都是脆的,敲一下,就碎一块,再敲一下,再碎一块,等到用大一些的力气,我就成了粉末,拌上一些玫瑰花瓣,就可直接撒向我国名山大川,学习革命先烈的光荣传统,与江河同在,永垂不朽。
“够了!勋暮生!你想把她迫到什么地步?”
闻言,勋暮生笑了一下,带着甜美的味道,他看着他,“迫到你放手的那一天!哥哥,我没有想到你真的喜欢她!蒋夫人的珍珠也拿来送给Alice,你可真大方!
所以,这场赌局,你注定会输,因为你根本没有我这么不择手段,势在必得!
怎么样?她并没有选择你。
既然我们都姓勋,既然我们都是赌场出身,那么愿赌服输。从今天开始,她不是你的女人,而是属于我的。勋氏家族你当家,等同君主,那么家族有祖训,即使你中文不好,也应该知道!兄弟的妻子等同近臣,不许轻亵!所以,从今天开始,Alice就是你的禁地,永远不能触碰。”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勋暮生的公寓的,只觉得自己好像走过了很遥远的路,太遥远了,所以,我也迷失了。外面的雨已经下,都已经是凌晨5点了,可是天空依然黑\幕重重。
勋暮生身上的镇定剂的药效已过,原本应该qíng绪不稳,只是,他的面孔上却似乎戴上了一个华美异常却平静无波的面具,让人看不真切。他左臂受伤,不能沾水,我帮他裹了一层保鲜膜,然后用医用胶带封住,让他可以洗澡。
只是……我帮他拿睡衣的时候,他一把揽住我,压在chuáng上。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全被他打开,使整间屋子亮若白昼!刺目的光亮照she进我的眼睛,有些酷烈。我抬起一一只手,挡住了眼睛,……,只是,我无法逃避,qiáng烈的意识到体内一记又一记异常沉重的撞击,还有勋暮生冰冷却压抑着的喘息声。
很久了……似乎已经很久了,还没有结束……感觉怎么也起不来,无论再怎么坚硬的动作,qiáng悍的抽\送,那种感觉无论如何都起不来。我只感觉到疼,纯粹的疼痛,眼泪不受控制一般,从我的手指fèng隙中,溢了出去,顺着脸颊滑下,弄湿了白色丝绸的枕头……这是一场suck到了极点的sex,比我们之间的任何一次都要糟糕,甚至比初\夜还要糟。勋暮生结束之后,直接从我身上起来,门被他摔的都发出沉重的响声,带着惨烈的味道。
我看到他的面具,完全破碎,然而,露出来的面孔,也不再是勋暮生。
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他是谁?
今天的头版头条娱乐新闻,就是天王乔深遭遇车祸住院。
有一些ET的竞争对手和不入流的小报,用极具有暗示xing的语言和模糊不清的照片力证乔深半夜私会女伴,然后醉驾,不幸在高架桥上遭遇车祸。不过,这样毫无根据,纯属毁人的八卦在出现4个小时之后,全面消失。轻轻的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正如它们轻轻的到来一般。
乔深已经被推出手术室,他左手骨折,左肩后面有一片直径大约10公分的烧伤痕迹,其余地方无事,最让所有人欣慰的是,他那张价值亿万的脸蛋丝毫无损。
根据警察局事故调查科和勋暮生的回忆,事故发生的瞬间,乔深把手中的方向盘转向,随即,用飘移把车子紧急挪上安全停车带,最后停稳的地点,刚好是高架桥的最边缘的位置。反倒是那辆大货车,由于车身太重,刹车失灵而冲出高架桥,车毁人亡,如果不是乔深,他们乘坐的这辆路虎似乎也终究无法避免与大货车同归于尽的命运。
我去看乔深的时候,顶级VIP病房中还有另外一个探病者。
徐樱桃背对着我坐在乔深的病chuáng上,正在吃苹果。
徐公子啃一口苹果就说,“你说你,当时那么好心做什么?你应该把勋暮生那个位子抛出去,只要不让他死掉就好。他皮糙ròu厚,又不靠脸蛋吃饭,就算毁了容他依然是勋暮生,可是你不一样,你说,要是你的脸蛋毁了,你拿什么赚钱?”
乔深坐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面的糙坪,还有一大片茂密的森林。
听徐樱桃说完,他淡淡的说,“我曾经是一个医生,他们都说我的手指就是我的饭碗,可是我被割断手指神经之后,我照样可以成为演员。今天我是演员,脸毁了之后,我还有大脑。”
徐樱桃,“如果你大脑也毁了呢?”
乔深笑了,“那还有活下去的必要吗?Alice,你来了?”
徐樱桃一听,赶紧扭过来,看着我进来,他过来接过我手中的果篮,招呼我坐下。
徐樱桃没说话,倒是乔深问我,“勋先生……勋暮生先生,他怎么样了?”
车祸中,勋暮生只是轻伤,我知道他问的不是这件事,而是,……这是如今娱乐圈另外一件极具震撼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