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一丝不苟的准备这些东西,——煮蛋的时候使用定时器,把时间jīng确到秒,并且他在烤制糙莓tart和巧克力布朗尼的时候使用量杯jīng确到十分之一克,他甚至把温度的误差都控制在加减一度的范围内。
勋世奉离开的第一天,我看了一整天的书。
第二天,我想要离开庭院,出去走走,结果沿着栈道走到3公里,在哨塔的地方,被拦截回来。于是,我就只能沿着岛屿,在水面上的栈道来回游dàng。
第三天,我开始工作,把这两天落下的剧本校对完毕,又开始弄我的新小说《浮世》的剧本。
然后,在我晚餐减肥只喝牛奶的时候,max大叔告诉我,勋世奉明天回来。
次日,我从早上开始,就抱着电脑在musichall一边工作一边等他,只是,我从早上一直等待午夜11点,他依然没有回来。max大叔让我先回去睡觉,我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坐在这里,继续等。只是,过了零点,我就开始犯困,于是,把macpro合上,靠在沙发背上,开始打盹。似乎已经入睡,可是睡的并不安稳,我有很多话想要说,可是,心口上像是压着一块巨石,无论我怎么用力,也没有办法把它挪开。我的嗓子就好像被锁上一般,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咔,咔,咔……
脚步声。
越过外面的原木地板,踩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再无声息。
我感觉身上一暖和,像盖上了什么,随即,一阵幽暗的味道,悠远而飘渺,如同夜空下的深海一般,看起来似乎不扬波涛,其实,在那片平静的烟波浩渺之下,隐藏了无穷无尽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味道。
我睁开眼睛。
手动了一下,发现身体上盖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勋世奉背对着我站立,他身上的白丝衬衣的穿着并不严谨,反而有些松垮,袖子卷在手臂上,而他从银质托盘中拿起来装着酒的水晶瓶子,给自己的酒杯里面倒入一整杯的雪利酒。
墙壁上挂着的古董钟,2点15分。
“醒了?醒了就上楼睡觉吧。”他忽然说话,把手中的酒完全喝掉,“有什么话天亮再说。”
然后,不容我再说话,他把酒杯放在银盘中,向外走去。他走的很快,我追到庭院中,看见他拉开了自己的领带,扔在栈道上,然后,纵身一跳,犹如飞鱼一般,进入夜幕笼罩的浩渺水底。
我知道他是帆船高手,他曾经耗费过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在那上面,水xing应该很好,可是他喝了酒,这几天一直雨一直下,水温很冷,他会不会抽筋?我蹲在栈道临水的地方,正犹豫着,要不要找max大叔,让他派人入水?这个时候,勋世奉从水中探出身体,好像童话里,从深海中探出的海妖,远处的探照灯规律的旋转着,顺着灯光的轨道照了过来,一瞬间,我看见他稍长的一缕头发贴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只是那双眼睛,好像是蓝色的稀世名钻,似乎正在燃烧。
他向我伸出手,“alice,把手给我。”
那一瞬间,我几乎失去了自我控制的理智。
我知道水很冷,水也很深,我害怕水面下漂浮不定的水糙会缠绕住我的脚踝,我也害怕时间,现在是半夜,我真的应该上楼去睡觉,而不是在这片浩渺不测的水面上游泳,我什么都知道,只是,我的手似乎违背我的意志一般,向他伸出了右手,他一般握住,向怀中用力一拉,我被他扯入水中。
水包裹住我的身体,冰冷刺骨。
我们沉入水底。
周围一片漆黑,如同死亡已经降临。
只有嘴唇是热的,他的嘴唇贴合在上面,窒息中的亲吻热烈的如同地狱之火一般,所有的理智与意识抽成了一片空白。我感觉手指都是颤抖着的,几乎就要揽不住他的肩膀的时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将我扯出水面。冷风chuī来,我只感觉cháo湿的面颊与手臂都是刺骨的僵硬。
嘴唇已经疼的快要没有知觉。
我面前这个,与我在水中相拥的男人就是勋世奉。没有了白天笼罩在他身上那种由于无尽的金钱与极致权势营造的光雾,此时的他看起来是如此的陌生,可是,却似乎又是诡异的熟悉。他不说话,很安静,就好像荒原上,月光照着静谧流淌的河流。
“alice,早知道会遇到你,我绝对不会轻易拿我的婚姻做jiāo易。”
白炽的探照灯的光扫过,显得他的面色异常苍白,只是,他的眼睛中有不再掩饰外露的qíng绪,这么近,离我这么近。
看的我有些失神。
他还想说什么,我轻轻摇了摇头,将自己的面孔贴在他的脸颊上。
身体几乎被冻僵,上岸,回到庭院的房间中,我泡在盛满了热水的巨大浴缸里面很久,似乎才可以把四肢暖和过来,爬出来之后,就用chuī风机把头发chuī到半gān,已经到腰间的长发沉重的好像帷幕一般,让我几乎抓不出。躺在chuáng上裹着被子好一会儿,就好像水浒里面说的那种,心里打翻了一个酱菜铺,里面什么滋味都冒了出来。
勋世奉说他睡书房,不过来,我其实不用等他,总感觉有些心慌意乱,于是我扯过来睡袍,裹好,到那边的书房门外,大门没有关系,我轻轻推开,看到他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衣服坐在书桌后面正在看书。
我开门走进去。
“怎么了,睡不着吗?”他看着我,合上书,从黑色羊绒靠椅上站起来。
我摇头,想了一下,又点头。
我听见他轻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拉住他的手,——回去睡吧,这里冷。
我低着头,没有看他,只是听见他的呼吸沉了很多,一把将我扯过去,打横抱了起来,放在书桌上,他的手指按下旁边的灯光控制按钮,屋子中一下暗了下来。他扯开我的睡袍,面对面的亲吻,随后缓慢的压了进来。动作很慢,刻意的缓慢,慢慢的进入,又慢慢的拔出,极致缠绵到尽头,带着一点点的折磨,像是要把我一点一点的煎熬。鲜明的触感,身上一层细汗,需要用双手牢牢抱住他的肩,才不会彻底瘫倒。
我听不见他的声音,我也没有声音,出了火热的亲吻,就是粗糙的喘息。
突然,他如同失控一般改变的了力道!
猛烈的撞击让我听见自己破碎的啜泣的声音。
……
等到一切消失殆尽,彼此还拥抱在一起。剧烈的呼吸声,刻骨的力道,暧昧的汗水,似乎可以把冷水的寒气彻底清除。
而窗外,连绵多日的yīn雨终于停止。
一轮明月高悬夜空。
而水面上则印着它的倒影,还有轻微的碎làng,漂着点点金色的涟漪。
……
当我把最后一段《野狗》的剧本改好,再次校对,给廖安传过去之后,我心中有一种十只糙泥马奔腾的感觉,终于弄完了我人生的第一个剧本,感觉咋这么不真实呢?
最后一组镜头,是萧容饰演的那个姑娘,悲惨一生,上天给了她无上的美貌,却彻底毁灭了她的人生。
她死了。
她死在赵老狗称霸江湖之前的最后一场战争的最后一颗子弹上,那枚子弹本来是要she向于灏饰演的赵老狗的,结果萧容在旁边,于是,这颗子弹就打进萧容的心脏,让她的美艳绝伦停留在永远的25岁,一个女人最风华正茂的年纪。
最后一个镜头,yīn雨绵绵。
一个背山靠海的好风水墓园里,站着一群身穿黑色衣服的人。他们举着伞,神qíng肃穆,而站着灰白色墓碑最近的人就是赵老狗,当然,他现在已经是江湖老大了,他不再叫做赵老狗,而改了名字,他让一个风水先生给他算了运势,他改了名字可以发财,也可以挡煞。他现在叫赵珩。
珩——一种相当名贵的玉器,因为稀少而名贵。有玱葱珩,出自《诗经·小雅》。
赵珩捧着一大把火红色的玫瑰,放在面前灰白色的石碑前面,那上面写着他自己的名字,当然,是赵老狗,还有就是萧容饰演的那个姑娘的名字。
属于赵老狗的爱qíng已经结束,属于赵老狗的时代也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赵珩的江湖了。
我想着,最后已经再来一个长镜头,摄影机高高拉起,只看到前来扫墓的人头顶的黑色雨伞,还有,就是坟墓对面,遥远而开阔的水面,外加背后的高山。
廖安接到之后,回复一个ok。
我问她,你说,这样不狗血的故事片会红吗?
廖安,不要低估老百姓的智商与审美。
我,我从来不低估这些,我害怕的是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油菜花。
廖安,别把自己总往sb堆里扎。
我,……
我合上macpro,忽然看见勋世奉进来,他过来亲了我一下,就走到我坐着的沙发后面,手指在我脖子前面比划了一下,随即,双手拉出了一条璀璨的净白色钻石项链,为我戴上。
七颗巨形方钻,吊在碎钻做成的缠枝玫瑰链子上,而方钻的周围也是碎钻围绕成的玫瑰花型,极其欧洲古典皇室风格的设计,这条项链拥有一个与它很相配的名字——凯瑟琳皇后。
据说是矿业巨头用30年的时间开采钻石,设计,切割,最后制作而成的旷世杰作。
真美!
美丽的如同梦境一般。
而且……
好沉啊~~~~~~~~
☆、番外·勋晚颐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勋家祖上曾经是悍匪,后来在长毛乱的时候归了湘军,以军功搏了出身,子孙科举出仕,再到我祖父办洋务,我父亲办实业,家里叔伯乱世军阀,到我这一代,五世的繁华,百年的富贵。
可惜。
要识人间盛衰理,岸沙君看去年痕。
我离开这片土地的时候,两手空空,勋家的繁华尽数留在北平城。
一九四八年,冬,北平时局吃紧,共\产\党重兵围城。祖父在北平去世,子孙需扶棺归葬故里,而我父亲命我先到台湾,再前往美国,他与母亲留在北平,等到时局缓和一些就先送祖父的棺椁回燕城,再南下与我团聚。那个夜晚,南郊机场格外的寒冷,我的发小与好友苏罗浮送我上飞机,给我带了一罐燕城的醉花生与一个小瓷瓶,里面装了他从燕城捻回来的泥土。他对我说,‘宁恋故乡一掊土,莫恋他乡万两金’。
亦是可惜。
我刚到台湾,北平傅作义起义,我与父母相隔海峡,恍然几十年的余生,再未相见。
苏罗浮是我在燕京大学的同学,也是燕城人,同时亦是我的挚友。
苏家几代清流,一世翰林,最先跟随恭亲王办洋务,生意进入民国更是兴隆。苏家最喜欢的事就是收藏古董字画,他们的万荷千峰园里面有一个院子,一座雕栏小楼存的都是传世至宝。抗战一结束,苏罗浮见时局依旧动dàng,他早在几年前就把大量的字画与一些huáng金运到瑞士,并且嘱咐我说,几年后,如果市局依旧动dàng,你可以用这些东西向银行贷款,继续做生意,这样,我以后离开这里,就好去投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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