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凑了一下,“gān嘛?”
她的眼睛还那么美,就是有些直勾勾的,她说,“Alice,你很让人厌恶,你知道吗?”
我点头,“说实话,你也挺不着人喜欢的。不过,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我没喝酒!”
她瞪着我,手指挥动,我看到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一个huáng金指环,没有装饰,没有镶嵌宝石,什么都没有,就是一个huáng金的圈。
我伸出手,握住她的手指,“让我看看这个戒指。”
她还是喝多了,虽然挣扎了一下,不过依然被我抓住了手。
这是一枚老戒指了,至少是民\国时期的。
那个时候huáng金的颜色跟现代不一样,有些微微发红,不能说更加jīng纯,只能说冶炼技术不同。
戒指的里面缠了一圈红色的丝,如果剪开,应该能看到一个印记,是一朵蔷薇。
女人无名指上戴着戒指,表示热恋。
她和乔深吗?
可是,为什么,她戴着的却是我爷爷留给我的婚戒?
这是我的嫁妆。
“放开!”
她抽回了手指。
我,“听说ET给你拿下了卡地亚的合约,为什么不戴他们的素金戒指?”
萧容,“Vintage! Vintage!民\国时期的旧物,你明白吗?有价值的不是price,而是回忆。这是我家人的回忆,它曾经属于我哥哥。这些你不会明白的!”
我怎么会不明白?!
我只是不记得了而已……
我看着她,“你哥哥呢?”
她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忽然不说话了,就好像一盏陡然关掉的美人灯。她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了个底朝天,随后,又有酒保送过来一杯马丁尼。
萧容纤细的手指抚摸着同样纤细的jī尾酒杯子腿。
“你怎么不跟着你爸他们做生意,那样更加容易钓到有钱人吧。即使不是勋先生这样的大鳄,可是,你却有被明媒正娶的机会。这对于你这样出生在茅房里,长的小渔村的丫头来说,就是顶级归宿了。”
我,“……”
我又了喝了一口牛奶。
“茅屋。”
她问,“什么?”
我,“我是茅屋出生的,茅房有另外一种、单独的解释。”
萧容,“……”
乔深回来的时候,我继续喝牛奶,萧容正在吃橄榄。桌面上早已经没有了那些被萧容喝掉的空酒杯,还有那一片片被她不屑一顾而抛弃的心。
天王带回来几个人,出了廖安(天才的巨雷天后绿旺财大编剧姐姐)之外,都是属于我是只闻其大名,未曾见其真容的大神级别的人物。
——
电视剧《皇朝》的编剧,梁溯石。这是一部掀起收视狂cháo的传奇历史剧,编剧是牛人,家学渊博,他爷爷是前清遗少。
电视剧《骡马市》的原作者,孟二贤。这个表述了改革开放这个在中国历史上最深刻而悠远的变革的小说和由此改编的电视剧都是极品,看的时候万人空巷,堪比古董剧《渴望》。
时下炙手可热的先锋导演丹尼斯李,他是ABC,出生在比佛利山,专门制作极限探险纪录片。
此外,还有一年仅23岁的投资商,大家叫他‘King’,(……!)忽略这个没品的名字,其实他是一个挺有文艺青年气质的富二代。
廖安带着淡金色的长假发,浓重的黑眼线,血红的嘴唇,嘴边点了一颗黑痣,一身黑色长裙,胸口敞开一条长长的细fèng,露出胸口和lady gaga御用品牌的一款素黑色bra,腰间缠着一条朱红色的宽腰封,不得不说,她越来越妖孽了。
“你让开一下,让我坐进去。”
她重新点了酒水,要了一大瓶子水晶葡萄和伏特加。
廖安拉起来我,坐进卡座的最里面,让我坐在他身边。
乔深坐在我外面。
我们三个坐在‘这边’,看着‘对面’。
萧容谈吐很好,即使她已经似乎大概喝茫了,可还是思路很清晰。
“我看过《皇朝》,并且是这部剧的fan,梁先生,这部戏一共90多集,从一个庶出皇子的身世迷雾到太子继位的皇权更迭。这样大的背景,这样恢弘的题材,却细致到每一句台词,每一个道具都完美无缺。”
“谢谢。”梁编剧一直喝香槟。
萧容说,“我记得,其中一场戏,是外戚崔璧城为了建立自己的势力而拉拢刚到雍京考试的楚蔷生,不但教他怎么写馆阁体,放弃文人气十足的徽州淡墨,专门为他调制了浓墨,这些细节都让人印象深刻,而且,演崔璧城的演员,他的书法也很好呢!”
“哈哈,他只会写那么几个字,而且练习了大半年。”
萧容认真的说,“如果是我,我会用一年的时间,练出一整张的馆阁体书法。”
这是很明白的offer deal啊!
闻言,梁溯石没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乔深,说,“如你这样的美貌,不需要如此的努力和演技;如你这样的演技,不需要如此的美貌。”
这是当年有人形容《瓢》和《魂断蓝桥》的那个、拥有惊世骇俗美貌的女人费雯丽的。
用在这里,是拒绝的意思吗?
……
萧容笑了,居然有一种珠宝的光泽。
此时,廖安爬在我耳边说,“看清楚了吗?”
“什么?”我问她。
“这里有无尽的机会,资源,美女和金钱,可是如果想要拓展人脉,融资等等,只需要做一件事就好,很简单又似乎非常复杂的事。”
我看着她藏灰色的美瞳。
她朱唇微启,在我耳边chuī了一口热气,来了一声,“Sex……”
我被她ròu麻的全身颤抖。
“你也这样啊?”
“我?”她jīng美的指甲指了指自己脑袋,“我当然不是!我卖的是这个。而在这里,美人是用来调戏的,你要小心。”
我翻白眼,“多谢你把我归于美人一类,谢谢啊。我过来,是陪乔深的。”
“哦?你做他的挡箭牌?”
“当然!”
我感觉心中有一种油然而生的豪迈之气,不自觉当中,挺拔了胸膛。
“别挺了!再挺,也是34A!”
“这你都能看得出来?我今天专门换了新的bra,这款可是维多利亚秘密的push up!”
静!
陡然之间,我刚说完,震天的音乐声忽然停止了,我正在庆幸我的话没有好像cháo水退去之后滞留在沙滩上的死鱼一般被所有人围观,DJ那边把夜店中的大灯打开,白昼一般的光如此刺目的扎进了在场人们的眼。
这场景,惨不忍睹。
就好像一场美妙的、绚烂的、放\dàng的、如同格林的黑暗童话中那些幽梦一般的美妙场景,忽然被现实照亮一般,看到的全是残破和láng藉,浓妆艳抹的俊男索女成了衣冠不整的僵尸。
正在有人喧哗,有人骂街的时候,莫扎错大哥拿着麦克风到舞池前面,显示表示了一下对大家到来的感谢,然后才说,“我们这里是艺术家的天堂,不是堕落的乐园。这里有酒,有薯片,有音乐,还有朋友,但是没有毒品。有人在卫生间吸了那些脏东西,我不追究,但是请你离开,否则我就报警。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想想以后。不想成为过街老鼠,现在就给老子滚!”
鸦雀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灯光慢慢暗了一下,音乐起来,夜场又恢复了喧闹。
莫扎错大哥,说的这是谁呢?
黑色和音乐还有光怪陆离的灯光掩盖了一切。
没有人知道是谁。
那个人,那些人,也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不堪的秘密。
有人安静的离开,有人喧嚣的离开,有人醉了让人抬了出去,有人拦着美人(无论男女)带着满腔的yù\火赶往下一个场所,也许是公寓,或者是酒店。每个人都有要向前走的目的地,还有脚下的路,人们都在着急,不是着急活着,就是着急去死。
我仰望天花板,不禁开始思考——是不是,已经有很多人迷失在这片枪林弹雨一般的繁华中了?……
我忽然想起了乔深离开了一会儿,赶紧问“天王,不会是你吧?”
“不是。”乔深冷清的回答,没有qíng绪。
廖安嗤之以鼻,“你以为天王傻啊!天王今天的地位说明,他是很有修为的男人。”
我崇拜的看着乔深,“果然,不愧是,天王啊!”
乔深终于清冷而优雅的丢给我一个卫生球眼。
这时,一直在对面坐着,没有说话的King,忽然问我,“爱丽丝你还认识我吗?”
我听着一惊,立马在我混乱不堪的大脑中如同计算机一般扫描各种数据。
可就是找不到一个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的一点资料!
他是……
他是谁?
King抿了一下嘴唇,然后说,“艾丽丝?这就是你自己给自己起的名字?为了和家里断绝关系,把户口上的名字都改了啊……我记得,你原先叫艾彩凤。”
“怎么?到北京来了之后,连我也不认了?”
糟糕!
他是我这个壳子Alice的旧相识。
我怎么不记得他?
或者说,阎王爷的特助根本没有把Alice的记忆给我保留多少,我就好像一个得了失忆症的家伙,在一片记忆迷雾中,跌跌撞撞的摸索着前行。
他是……谁?
我不记得他,King却不说话,我们之间气氛有些古怪,却好像不是我得了失忆症,反而是我们之间有恩怨,我不愿意认他一样。
最后,我喝了最后一口牛奶,把杯子拍在桌面上,斩钉截铁的来了一句:
——“不许叫我艾彩凤!”
TNND,阎王爷的特助,我鄙视你!
连给我找壳子都找了个怎么难听名字的!
你太low了!
啊!!
57
57、57 ...
关于艾丽丝和艾彩凤的区别,我想到了一个悲伤的故事。
很久很久之前,一个不知名的时空。
那是一个冬天,空中飘dàng着纤薄的雪花,缓缓垂落人间,落在树枝上,瓦片上,糙丛上,还有花朵上,……一个散发着丁香花味道的美丽的姑娘艾彩凤,伤心的走在大街上。
路人见这个姑娘这么伤心,就问她,“姑娘啊,你这么年轻,这么美丽,你为什么还会伤心的哭泣呢?”姑娘哽咽着说,“我的名字太土,太难听,被同学取笑了。”
路人满不在乎的摆手说,“名字?像你这样年轻的姑娘,怎么可能有多难听的名字?再说了,你要放宽心,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比你更悲惨的人和事,自然也多的是比你更难听更土的名字,安啦,你只要不叫艾彩凤就不必剖腹自尽以谢天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