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黛和何馨都喷了:“不会是恐龙吧?”
裕王爷摇头:“本王也不知道,只是皇兄是个好热闹的人儿,他要去旁人也拦不住。说不得本王也只好随他前去见识一下。”
唐黛还是觉得怀疑:“带上我们,不会不方便吧?”
他笑着捏捏唐黛的脸蛋:“就当涨点见识吧,回去把它写进书里。再凶悍的动物,还能斗得过猎人么?”
“你们就带两百侍卫,就算是jīng锐也危险吧?”
“此事不可声张,你想啊,要朝中有人问起‘王上去哪了?’,你说本王是宁愿他们回答说不知道好呢,还是让他们回答‘王上看怪shòu去了’好呢?如果被人以讹传讹,咳咳,大荥皇室会很没面子的嘛。”
……==!
这次,马车往山里只行进了一个下午,一路山色如黛,深碧中jú花烂漫,唐黛时不时撩起帘子看车外,裕王已经换乘了马匹,和王上并肩而行。
东麓山深处,真的有怪shòu么?
时间太久了,唐黛和何馨也终于有了倦意,待二人昏昏yù睡时,突然前面喊杀声起,有一支箭羽竟然接连穿透三个侍卫,夺地一声钉在唐黛她们的马车上。
唐黛惊睡,何馨也睡意全无,二人相顾:“他们动手了?”
何馨以极快的速度拔了那支箭羽,上面标着太平二字,她点头:“看来是了。”
革命这种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八零后的唐黛和何馨何曾经历过这些抛头颅洒热血的壮烈?撕杀声越来越激烈了,车夫说似乎是侍卫中出了内应。两百名侍卫,就算是jīng锐,也抵挡不住太平天国千余人的猛攻,裕王开始掩护着王上想往后退,从这狭地中退出来。
但王上却力主死战,他本也是马背上长大的皇帝,好勇斗狠,此时在人群中只切瓜一般杀红了眼。裕王百般劝阻,他终不肯退。
唐黛只看见前方的人越来越少了,山间的空气本是清新芬芳的,如今却带了浓烈的血腥气。裕王终是拉了王上往这么退,突然一箭横来,正中王上胸口,残余的侍卫一声惊呼,一个穿越者猛掷手中长戟,长戟力道凶猛,将本已中箭的王上she落马上。
那中箭的王上从马上滚下来,正落在唐黛们车边,唐黛全身发抖,手脚都使不上力气。也许这很没用,但是她从小到大就看过一次死人,就是她自然寿终的奶奶。没有血,一家人虽然哀戚,却有鼓乐宣天。
这种残忍的狠斗,近看王上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那一身狰狞的伤口和鲜血,她只觉得全身发冷。
倒是何馨镇静些:“要补他一下子吗?”她低声问唐黛,唐黛唇抖动了一阵方道:“不,何馨,沉住气,我们不动手。”
何馨自然是感觉到她的紧张,她伸手握了她的手:“袋子你害怕吗?”
唐黛jī啄米一般地点头:“我怕!”
何馨伸手拍她的头:“你没听过心理暗示啊,我问你怕不怕,你就答不怕。”
唐黛不耻:“我……特么地就算是答不怕,我也还是怕啊!”
何馨将她的手紧紧握住:“袋子你害怕吗?”
开始唐黛依然抖抖索索地答怕,血腥味呛入肺里,她有些想吐。然而当何馨问到第十次时,唐黛终于开始答:“我不怕。”
如此又答了十几次,她站起身来。有残余的侍卫已经将王上的尸身收了去,太平天国群qíng振奋。唐黛在车驾上看着冲杀的身影:“何馨,一路过来你看到刑远了吗?”
何馨摇头:“没有,自秋猎开始后,他一直没再跟我联络。”
唐黛从车上下来:“也许不联络……就是他给你的最好的消息。”言语间突然混战中一阵骚动,唐黛放眼过去,只见裕王爷一头一脸的血,他手里提着一个穿越者的头颅,那个穿越者的长枪却狠狠地刺在他胸口。
八十几个侍卫都红了眼,拼死将他送到唐黛的车驾前,他已经扔了那个穿越者的头,手捂着胸口,气息微弱。唐黛上前扶了他,他黑色的猎装上全是血,也不知是他的还是别人的。捂着胸口的手上早已经血红一片。
“王爷?”唐黛qiáng忍着不看这一地血腥,轻声唤他。他却微微睁开眼,唇颤抖了一阵,却发不出声音。何馨将手伸到唐黛背后,拧她的背,轻轻写:杀了他!
唐黛不为所动,仍是对裕王爷说话:“王爷您想说什么?”
她俯在他耳边,裕王爷的声音极轻极弱:“袋子,本王……本王不行了。你们……咳咳,你们杀了本王……投靠他们去吧……”他看着唐黛的目光,竟然那般的依恋缠绵:“你们都是穿越者……他……他们不会为难你们的,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唐黛轻拍着他的背,何馨再催,唐黛目光犀利地直视她,然后重又低头,声音依然轻,也带了那么点不多不少的哀伤:“王爷这是什么话,虽然立场不同,但是我们姐妹二人也非薄qíng寡义之辈……”她一番谎话,却说得字字诚恳:“若是天意如此,我们必不会为大荥而难过。但我们却会在此守着王爷,直到最后。”
裕王的血手握了她的手:“袋子……你心中,当真作此想么?”
唐黛自己有主意,她想反正即使是太平天国成功了也定然不会杀她,届时裕王小命也必然不保,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来着?
而且此番出行,疑点甚多,刑远到现在都没露过面。她心中还是惊疑不定。当下面对裕王爷的问话,她便毫不犹豫地点头:“小民方才与何馨jiāo谈,我二人心中便作此想。”
“有红颜如此……本王……”裕王爷喉间作咯咯之声,声音似一声轻叹:“本王总算值得。”
话落,他双眼一闭,手腕骤然失力,垂落在唐黛半跪的腿上。
此时红日将坠,深山林木落叶俱被浸在一片金huáng里,有倦鸟开始归巢了,未僵的夏蝉偶尔仍长鸣。沈裕一手捂在胸前,一手垂在她怀里,容颜安详,似乎只是熟睡一般。
或者真的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生命的终点,那些爱、恨,便都一并终了。唐黛握了他垂落的手,那掌中、指间温暖如生,她想起独在异乡这样的诗句,十月本是国庆的huáng金周,奈何这大荥王朝,东麓山间,秋寒雾浓,思亲无从呵。
良久,突然何馨捅了捅唐黛,唐黛抬头便看见刑远从远处走过来,不知何时,山间撕杀声再起,不,已经没有什么撕杀声了,大荥王朝的军队将太平天国的人引入山麓,他们围住了各出口要道,直接放箭。那是一场淋漓尽致的围猎,所有人都以she杀人数为荣。
刑远在唐黛不远处停下来,单膝半跪:“爷,都照你的安排布置好了。”
裕王爷依旧躺在唐黛臂间,一动不动。
刑远板着脸:“爷,别玩了。”
半晌,唐黛怀里已经死去的裕王爷翻身坐起来,唇角含笑,说不尽的意气风流,但待得他往前方看得一眼时,他掀桌了:“皇兄太过分了,本王还没到呢,他就叫开始了!!喂,你们不许放箭,等等本王!!!”
他抽了刑远的长弓、箭筒,撒腿奔走。唐黛望着空空的臂弯,再看看活蹦乱跳的裕王,原地石化。
作者有话要说:难道说竟然还有大过年的深夜米睡滴?!>_<
42色大,我看过你的书
第四十二章:色大,我看过你的书
惨号声惊醒了唐黛,山麓间狩猎的贵族们骑着马she杀包围圈中的太平天国成员,间或传来某人报数,以杀人者数众者胜出。
你肯定看过南京大屠杀的资料片,唐黛也看过,那时候学校播的教育片,里面日本侵略者也这样屠杀中国人,规定时间内谁杀人数目最多,谁胜出。
那时候她只觉得不可置信,而现在,当这个场景真的出现在她面前,血与呼号成为这山间huáng昏的晚歌,她只觉得冰寒彻骨。
唐黛踉跄着奔往东面,裕王爷和王上在那里狩猎,可是她只跨出去了一步,何馨便拉住了她:“你在gān什么?”唐黛觉得她远比自己勇敢,她的声音一直很镇定:“如果你现在去帮他们求请,我敢保证你一定会死。”
唐黛看着包围圈里正拼死想要突围的太平天国战士——她觉得他们完全配得上战士这个称呼,天色渐暗了,她已看不见他们的血,只听见他们的声音,在山风中渐渐低微下去。
“不要去了袋子,你我都救不了他们。”何馨的声音极低,唐黛回头才看依稀看见她眼里的泪光:“这并不是苟且偷生,如果拼尽我们两个能够救得他们,那当然是值得。可是若是搭上我们两个也于事无补,为什么我们要白白牺牲?”
唐黛以手捂了嘴,何馨觉得肩上湿湿凉凉,抬头看她时才发觉她的泪漫过指间,见何馨诧异,她笑得尴尬:“我一直以为我只是看《废后将军》《qíng殇尸妖》那种天雷狗血nüè恋的小说才会哭……没想到现在看古代战争片也会哭了。”
她在这最不合时适的时候开玩笑,何馨却没有笑,她掏了罗帕拭去她脸上的泪。
山风渐寒,光线渐暗,血腥浸透在风里,弥漫了山林暮色。
狩猎终于结束了,山间寒意甚浓,她和何馨却穿得单薄,唐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裕王自山间下来,将身上红色绣金丝的披风解下来,披在何馨身上,一弯腰将唐黛打横抱在怀里:“好了,回车上去吧。本王晚点来陪你们,若是害怕,多燃几枝蜡烛吧。”
他的脚步沉重地踏过落叶枯枝行往马车停放处,期间隐约可见士兵将肢体不全的尸首堆放到一处。恍忽间唐黛觉得自己也成了那众多尸首中的一具,在这个无根无叶的大荥,任由着人拖到某处,付之一炬,看烈焰将一生焚尽。
唐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这就是兔死狐悲么?
她在裕王怀里低泣,裕王低头去吻她的额角:“嘘——莫哭,皇兄听见不好。”他将唐黛放到车上,叫了寿王府的几个侍卫寸步不离地守着马车,侍卫在车里送了银烛台,上面支了六枝蜡烛,车内亮如白昼。裕王正yù放下车帘,转头遇上悄悄走近的王上:“臣弟见过皇兄。”
非是朝堂,礼也从简。王上倒是很喜欢这种随意,他往车里看了一眼,何馨在逆光处,他只见着满脸泪痕的唐黛,泪将裕王“临死前”拍在她脸上的血手印冲刷开来,显得很是滑稽:“这就是你的那枝并蒂花么?”王声的语气很是玩味。
裕王微躬身:“正是。”
王上怎不知自家手足的德xing,他这个弟弟风流在外,但自家养的女人不论新旧可个个都是他的心肝宝贝,要动他一个他能心疼死。但王上说出来的话却是:“朕记得大荥律例里边,容色倾城的穿越者是须毁其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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