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听了,只是将目光仍然盯着郁瑞的腿,冷哼了一声,就没再说话,转头继续往里去了。
虽然正如时钺说的,如今唐家上下都攥在郁瑞手里,但郁瑞并没有想要和老太太挣什么,毕竟这是唐敬的母亲,郁瑞上一辈子也算是好教养,自然不会和老人过不去,再者郁瑞现在也没这个心qíng。
老太太回了府,就如不见郁瑞这个人一样,每天自己传饭,郁瑞早起来省她,心qíng好了见一面哼一声,心qíng不好了就直接不见。
太夫人回府这几天,竟不见自己的儿媳来给自己磕头,心里更是添堵,她自然不知道陈姝已经搬到西苑去了,说好听点是住在西苑,其实就是被关在了西苑里面,哪里还能来请安。
蓉袖只不过是个姨太太,太夫人最注重这些尊卑,平日里都不让这些妾往自己这里来,说看着她们就觉着没有规矩,但蓉袖怕自己变成了陈姝这幅凄惨的模样,尤其老爷又出征了,家里少爷说了算,但跟少爷面前冷热都试过了,就是巴结不上来,蓉袖就决定跟太夫人面前哭一哭。
蓉袖专门找了太夫人心qíng好的时候,跟房里的丫头打听了半天才决定过来,这会子太夫人正在喝茶,蓉袖就捡了些小厨房里好嚼的吃食,端着往老太太那儿去了。
太夫人听说是个妾来找自己,本不想见,奈何老夫人身边儿的丫头收了人家好处,赶紧美言了几句,又赶上今儿个太夫人心qíng好,而且没什么事儿要做,就让蓉袖进来了。
蓉袖进去之前先抹了抹自己的鬓角儿,看了看自己的裙子,这才迈着小碎步走了进去。
丫头接过蓉袖手里的捧盒,呈上去给老太太,蓉袖给老太太请安,特意露出一脸憔悴的表qíng。
蓉袖自然知道,如果想稳住自己,并不能一上来就哭自己,当然要从太太陈姝来开刀,陪着老太太说了几句话儿,终于找到了机会。
太夫人无意中说起陈姝真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连请安都不会了,真当她们陈家怎么着了不成,唐家如今是官宦人家,他们是哪里可以跟得上的?
蓉袖一听,装作苦脸,一副踌躇的表qíng,道:“太夫人您有所不知呢,妾身本不该说这些儿,可和太太也算是姐妹一场,又不能不替她喊冤,太太是惦记着您的,但是也不得以,出不了房门,如何能给太夫人您请安呐!”
太夫人冷笑道:“她是太太,还有人能关着她不成了?”
蓉袖一听捂着嘴哭起来,道:“太夫人您真说准了,您在別庄避暑,可就像真真儿看见了一样,太太她就是被关起来了,天天不能出房门半步,形容枯槁,看的妾身心里怪难受的。”
太夫人道:“反了反了,谁这么大胆子敢关唐家明媒正娶的太太?”
蓉袖道:“妾身实在不敢说。”
“你说,我就不信,还有谁敢和我来犟嘴。”
蓉袖一脸为难,道:“妾身也不能肯定,只是听几个丫头磨牙,说太太是得罪了少爷,少爷在老爷面前说了些什么,老爷就将太太关了起来!如今老爷出征去了,万一妾身哪一句话不对,也得罪了少爷,实在是……实在是真真儿的不知如何是好呐!”
太夫人“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喝道:“反了!”
蓉袖道:“太夫人息怒啊,别气坏了身子,尤其……尤其是如今少爷接手了铺子,还能怕谁呢,谁也就不怕了,越发的肆无忌惮起来!当然了,这些本不该是妾身置喙的。”
太夫人冷笑道:“好好,好一个唐家的少爷,去把少爷叫过来!”
旁边儿的丫头听了,赶忙低头走出去,蓉袖心里有点儿打鼓,这万一叫来了少爷,一对峙可怎么办?
郁瑞本要出门去了,就见一个丫头风风火火的跑进郁兮园里,道:“少爷,幸好您没走呢,太夫人叫你过去一趟。”
郁瑞皱了下眉,太夫人从来不爱搭理自己,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于是道:“你可知道太夫人叫我为的什么事儿?”
那丫头有些吭叽,似乎不太愿意说,不过还是道:“奴婢也不知道,但是蓉袖姨太太在太夫人屋里呢。”
郁瑞点点头,心里立马就敞亮了,必然是蓉袖又嚼了什么舌头根子,让芷熙领着丫头去领了赏,这才往老太太屋里去。
郁瑞刚一进去,太夫人只瞥了他一眼,道:“如今就是不一样儿了,管的多了,谱子也越发的大了,眼里就越发的容不下人了。”
郁瑞道:“因着方才想要出门去铺子上,半路急匆匆的折回来赶着见太夫人,所以耽搁了些时候,望太夫人见谅。”
老太太没吭声儿,蓉袖都不敢抬头,只是藏在老太太旁边儿。
老太太道:“你可知我今儿个叫你来要说道些什么?”
郁瑞回道:“郁瑞不知。”
“哼。”
太夫人笑了一声,道:“你还不知道?你是想把我们唐家弄成什么乌烟瘴气的样子,啊?我问你,你是不是仗着自己是唐家的嫡子,就跟着老爷面前乱嚼舌头根子,老爷为何要将太太关在西苑里?还一步房门都不准出!这要是让陈家知道了怎么回事儿,让他们怎么看咱们唐家?”
郁瑞听完了太夫人连珠儿的质问,只是淡然的道:“太夫人莫急,郁瑞也不知道太夫人从何听来的这些,太太住在西苑是有道理的,也不是郁瑞嚼得舌头根子,而是太太自己嚼舌头根子,失了唐家的体面,老爷本要将她遣回陈家的,还是陈老板亲自上门道歉,才将太太留了下来。”
太夫人一听,顿时有些发愣,看了蓉袖一眼,蓉袖惊慌的道:“妾身……妾身也只是听说,不知具体原委。”
郁瑞笑道:“姨太太怕是道听途说罢,太太当街侮rǔ唐家门楣是真,陈老板上门道歉也是真,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错在太太,并不埃着唐家什么事儿,也不曾有乌烟瘴气这种说法。”
太夫人被郁瑞这样说着脸上无光,只能回头去瞪蓉袖,蓉袖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她本身就是跟太夫人面前哭哭穷,哪知道太夫人将少爷叫过来对质,哪还有不露陷的道理。
郁瑞道:“既然太夫人没有事儿再吩咐郁瑞,那郁瑞这就往铺子去了。”
太夫人脸都丢光了,巴不得郁瑞赶紧走,也不留他,郁瑞前脚走,太夫人就将蓉袖给臭骂了一通,哄回房去反省,还告诉她再乱磨牙就将她逐出府去。
蓉袖怕的连魂儿都飞了,哪还敢再背后里捣鼓些什么,赶紧踉跄的跑出来回房去了。
唐敬的三十万大军数量太大,浩浩dàngdàng的往边境开去,达到边境的时候自然要用不少时候,刚一到就遇到了铖国的埋伏,看起来慕容盛是早有准备,想要趁赵国的军队在还未稳定之前先击垮气势。
不然赵国三十万大军,是铖国如何能及的?
但是唐敬也早有准备,他在战场上远远比在生意场上如鱼得水,虽然这些年一直没有再碰过兵刃,只不过他的意识一点儿也没有松懈。
唐敬带着大军往边境去的时候就想到了,人多是好事,但同时有一个缺点,那就是太杂,làng费在路上的时间和粮食就有很多,等到了边境的时候大军匮乏,这个时候不宜打仗,也是敌人埋伏的最佳时间。
唐敬特意让大军提前驻扎,并且在半夜生火做饭,等到凌晨之时再出发,铖国的伏击部队是由主帅jīng挑细选的五千兵马,都是上过战场经过历练的兵,只不过埋伏的人反而糟了被埋伏人的突击。
五千兵马被唐敬冲散,俘虏了两千,死伤不计其数,相互踩踏争相逃跑,能活着逃跑的也就一千兵马。
随军的文官特意将开局的大胜记录下来,邸报很快送至京城,满朝文武都被震惊了,虽然唐敬才三十几岁,还是壮年,但在众人眼里,他总归下海了这些年,再回到了朝廷里,也不是当年那个战无不胜的铁将军,但这一下众人突然哑口无言了,心里除了震撼,再说不了别的。
赵黎心里头高兴,开局就给慕容盛施加了压力,这一场埋伏并没有打散赵国的军心,反而振奋了气势,赵黎立马拨了银两,吩咐运粮官一起送往边境,犒赏三军。
只不过赵黎在高兴之余,还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之处,那就是邸报里还写了一些琐碎之事,比如敌军的主帅似乎是众人的老相识……
唐敬命令士兵扎营,因为兵马众多,并不能依次排开,这样首尾不连贯,若敌军各个击破根本不能自救。
唐敬就让三路大军分成三个营,各自扎寨,成犄角鼎立之势,如果一方被埋伏,另外两方还能互为犄角出兵援助。
三军安顿好营寨,唐敬特意骑着马在边境巡视了一圈儿,当时还是凌晨,天色灰蒙蒙的,赵国虽然地处南方,但是版图很大,一直延伸到北方,边境已经没有南方的秀丽,早晨太阳还灰突突的,风很大,chuī得都能透过铠甲。
唐敬腰上配着金刀,就立马在边境远远的往对面看去,很恰巧的,对面也是三足鼎立的扎寨。正这时候,后面长随突然道:“将军,对面有人!”
唐敬自然也看到了,对面似乎有个人影,因为离得太远,看的并不是很清楚,不过能确定的是对方只有一个人,或许也是骑着马,远远的往这边看。
那人站着没动,似乎也是来巡视的,等了好久,唐敬终于调转了马头往回去。
后来探子报回消息,说那日在对面的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敌军的主帅,慕容缜这次也亲自出征,只不过慕容盛并没让他主帅,而是做了一个将军,铖国的主帅也姓慕容,但并不是皇族血脉,名叫慕容堂笙。
赵黎都不用猜,就知道这个慕容堂笙是谁,自然是一直隐藏身份留在唐家西苑里的戏子。
赵黎早就觉得这个溏笙公子并不简单,但万万不能想到,有一日他竟然变成了敌军的主帅。
京城里也不知是谁先传的谣言,说敌军的主帅是咱们唐将军的老相好,以前就住在唐家里头,还是很得宠的一个戏子,很多人都听过他唱曲儿,姿色也好,将唐将军迷的五迷三道的,如今在沙场见了面,没准儿人家招一招手,唐将军就带着三十万大军投降了。
这些小道儿的流言蜚语是大家茶余饭后最喜欢聊起来的,有人拿着磕牙,有人觉得是无稽之谈,有人觉得气愤,有人没什么感觉。
郁瑞自然知道这不可信,但仍然心里头并不舒服,毕竟郁瑞可是看见那个慕容堂笙光溜溜的站在唐敬眼前头的。
唐敬天生面冷心冷并不觉得如何,但慕容堂笙说的那些话,虽然有缓兵之计的成分在内,但起码有七分听起来都是真的,那种爱慕仰慕之qíng,必然是假不了的。
郁瑞想着,其实说来也是这么回事儿,唐敬当年如此丰功伟业,是哪一个人不仰慕的,就算上辈子的自己也曾经仰慕过唐敬,想像唐敬一样厉害,如果自己能像唐敬一样儿,也就不会被家人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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