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见红尘应识我_雏微【完结+番外】(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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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手指修长,拂过我肩,带下花瓣粉白。
回首间,物是人非矣。
一时出神,迎风缓缓走去,正是那个林子。白色带粉红的花朵开的正艳,还在花期内。我沿着小路走去,在花林里转了几个分岔。这里安静,是个好地方。
突然听得左侧有人声,我一凛,靠在树后窥去。
红衣如血立在树下,一双眼睛看着树上的少女。七日夕翘起一只脚坐在枝上,两人正说话。
低沉的男声响起,道:“你的手行么?莫要逞qiáng。”
七日夕将右手伸下来,在殷红已眼前转了两下,笑道:“能有什么事,多陈年的旧事了。又不是切下来过,一层皮罢了。”
殷红已皱着眉,半晌道:“不能进厨房也就罢了,你生xing也是qiáng。”
七日夕收了手,笑道:“要是哪天没人做饭给我吃怎么办,岂不饿死?”她顿了顿,放低声音道:“这次…我回明国,还是有私心的。”
“许久不见,想看看,他们还记着我,我倒是挺高兴。”她微笑了起来,“就是见我下跪改不了,不就是当年把他们都打败了么。”她五指张握,笑道:“一个个武功也上进了不少,都是铁铮铮的好男儿!”
殷红已唇边有点笑意,温和的静寂。
“那老家伙还是那样。我也不过和他斗了会嘴,好歹收养了我七年。”
殷红已皱眉道:“你过善了,下次叫我去!”
七日夕扑哧笑了两声,道:“他自家姬妾争宠,把别人的儿子换成女儿,也不知我是哪里抱来的。后来揭穿了,她们怎么死怎么闹,却扯上我一小孩。那天那女人把我带到厨房,说是大家闺秀女红烹饪都得会,然后把锅子里的汤煮沸,抓起我的手就往里面一按……”
我心里冰寒,却见她举起手看了看,道:“好在后面有他们帮忙,总算治好了,只是丑的紧,拿东西也拿不稳。现在过了十一年,终于看不出什么痕迹了。”
丑的紧?七日夕说的轻描淡写,但烫到东西都不能拿的地步,简直是肌腐ròu烂了,而她,现在居然有一手这么好的鞭法。
“哎哎……”她蹙着眉头,道,“后来我努力些,功夫也学出来了,就是那厨房怎么也进不了,一进手就发抖,可气死我。所幸现在也行了。”
七日夕下的苦功是何等艰巨,从那以后,那双手能使鞭,能杀人,能抵千军,却不能进厨房,哪怕是往锅里倒小小的一滴油。
我此刻才知道,她所送给殷红已的生日礼物,以及欢迎我回来做的清炒白菜,是多么贵重的礼物。
一不留神脚下卡嚓,那两人是何等闲,眨眼都盯过来。我gān笑,想着要不要以投降势双手举起。
貌似我侵犯了隐私权啊隐私权……
七日夕眨了眨眼,突然指着我爆笑道:“蓝思归…你是要成亲还是咋地?”
我眨眼,完全不明,只见少女笑的要滚下来,红衣男子维持着表qíng风度。
“衣衫抖抖啦!”她指着我笑。我拉起一侧一抖,纷纷扬扬的花瓣从头上身上落下来,我瀑布汗……
看来…花期也快过了。
一时怔着,见那树上一枝花开的正好,大朵大朵的燃烧般。便顺口道:“小七,帮我摘那枝花下来,回去cha瓶里好看。”
岂知这话不说还好,一出口她笑的更厉害。本还在树上,这还真滚下来了。殷红已一手接着她,她还笑。
“你,你真要我摘给你?可不要后悔!”
我傻傻的看着她,又看看殷红已,道:“难道有什么秘密不曾?”
她好容易笑罢,指着我直摇手指,道:“蓝思归啊蓝思归,在陵国也就罢了,要是在萧国,就完了,你可得多看看风俗志。”
“这花叫做冉,是萧国风俗求婚用的。要是你想向谁求婚,就摘枝漂亮的送给他,他若是接下,就算答应了,你这个笨蛋!”
我登时怔住。
心里一翻一搅,将画面全部扯到眼前。心脏似承受不起如此大的悲喜,冰寒和火热混合撕扯,胸腔仿佛要裂了般。
树枝断裂,我被他接住。
“师父,给你。”
修长微茧的指探过来,拈花在手,微笑而立。

第119章 赶赴战场

我怔了半晌,突然转身,拔腿就往林外跑去。不是沿来时的路,是直接跑直线,翻墙跳到内院里。冲开门哐当一声,把正看消息的安宁吓了一跳。
“安宁…现在战报怎么样了?”
他怔然看了我一眼,隐隐波光,道:“萧国二十万军队集结镇南关,明国十五万居雁关,陵国二十万军队十七万镇南,三万居雁,死守不出!”
萧国偌大的威势,竟bī的陵国分兵十七万!我扬眉道:“三国的将领名单呢?”安宁轻拂袖,从架上抽下一叠蝇头小楷来。我匆匆翻了翻,见后面细注着个人xing格,特长,以往的战绩,使过的计策等。暗赞安宁的才华,不用真可惜了。
其实这些我心中多半有数,略略看过,更是皱了眉头。
凤自若新登基,旧人裁的裁换的换,新提拔上来的又年轻,哪有可用之人!他一人再厉害,总不过独力难支。相反翻看明国与萧国,明国没有一代名将之类,但也是人才众多,互相补遗。而萧国……
第一页第一个名字,堂堂写着,原约怜。
只此一人,已可与凤自若并肩!
我将卷一掩,在房里走了两步。不动,哼哼,二十万只是士兵数目,这些士兵身后给养的,运输的,还有国内维持生产手工的,少说也要再加几十万。拖个把月行,拖上一年看不拖死他们。陵国和萧国总人口不会超过百万,明国就更少了,要维持二十几万军队出征,经济上已经很勉qiáng了。这战不可不速,他们总有一个要先动的,等那时候,便是我的机会。原本还有时间,现在,我却等不及要去。
安宁轻轻迈前两步,柔声道:“思归若要出发,现在便准备好了。”
回身见他温柔眉眼,突然觉得很是抱歉。我gān的事就是规划下大局,其余的琐碎扔下去给别人,中间经手的,自然是安宁。天水他们各有各的事,别人我不放心,和我也没那么的默契配合,只是委屈了他一个男子,尽在我手下将方方面面都想到,像总管下人似的收拾妥帖。
走前两步,抱住他,抬眼看着:“安宁,这段时间真的很忙,除了你我也找不到人,麻烦你了。等事qíng一过,凭你的才华,gān什么不可以?”
安宁轻轻一笑,眼里水纹dàng漾,点着我的额头道:“傻思归,这种关口,怎的说出这样的话来?我的xing子你也清楚,不顺意,凤自若也敢顶他的。偏生想的又多,常常注意些小地方却是生xing了。”他垂下睫毛,柔声道:“替你做些事,又算什么?”
安宁,安宁。
我最信任的人,却独有他。
发令下去,全体集合,兵分两路。安宁殷红已七日夕开去镇南关,我和天水泠泠先去居雁。不为什么,萧国和陵国都是重量级的,镇南的战争多半爆发在后面,居雁关是个突破口。
尽管心里掂着温文雅,我还是忍住了。
日夜兼程赶路,全部是一人两马,沿途换马不换人,终于在两军爆发前赶到。
“好痛……”天水泠泠一张脸皱的像包子,勉qiáng从减省到最轻便的行囊里掏药。我小心的揭开衣衫,苦笑道:“我也很痛……”
他提着气,咬牙切齿的过来给我抹药,道:“死蓝思归,要不是看着你的面子,我才不来受这份罪!”温热的药膏一触到大腿内侧的肌肤,痛的我一哆嗦。
那些人估计也差不多,因为骑马的原因,内侧全磨破了,血ròu模糊的。我叫道:“轻点轻点…哎哟……”给他瞪了一眼,苦笑道:“不劳你了,我自己包。”
他哼了声,把绷带扔给我,去顾自己的伤口。我扎好了,坐到帐篷口,掀开看了看周围。帐篷下面有一排木架,使帐篷和地面之间有段距离。附近的长糙都被割断了,露出一片一片的空地。远看就会被长糙树木拦住视线。其他人的帐篷一个个隔了些距离,都涂成了迷彩服色。
居雁关地靠东南,实际是很cháo湿的一个地方,河湖纵横。它本身建立在一条河流拐角处,又是高地,与左前方三里处一个两湖之间的陵国小营地遥相呼应,成犄角之势。将明国大军bī在数里之外,不得前进。
我们绕了个远路,从湖泊那边潜过来,把小营地扎在居雁关和陵国小营地间,再靠后一点。人数充其量也就三百人。全部穿紧身绿衣,帐篷也是绿蓝色,就差没戴绿帽了。我也觉得太不厚道,一人给了条长迷彩布裹上,省的一个个都用抽搐的目光看我。
“饿了么?”我回眼看向天水,他把衣衫拉好,咬着牙看我,突然一下泄了气。回转身去从包包里掏,掏出gān炒的面颗,硬的可媲美石头的饼子。然后一口一口,委委屈屈的咬着,好似眼泪就要下来了。我好气又好笑,知道这东西难吃的紧,而且怕变质,是油也不放的。
扯过口袋,从里面掏出gānròu来,也硬的能砸死人。拿了个小锅,起身到外面树林中小河里舀了点水,又打转回来。见各个营帐秩序井然的拿锅做饭,小语声有,喧哗不大,感到甚是满意。这一趟是苦了这些人,平素好勇斗狠,血ròu厮杀是家常便饭。一旦遇到大事,却是一致对外的。我先前就警告过,这种缓慢的折磨难熬之极,也难为没人来抱怨。
进了营帐,我也不捡柴火,用手捧定了锅子,缓缓加热。烟气绝不能有,否则等于大声告诉陵国和明国的军队,我在这里,快来抓我。由于省略了那个gānròu要泡半天的过程,ròu煮的半烂不烂,仍然硬的要死。我泼了水,蘸点盐上去,撕一半递到天水面前。
他抬起眼,瞟了我一眼,更委屈了。
我笑道:“天水,我有个笑话,不知你听不听?”他眨了眨眼,有些好奇的道:“你说!”
我咳了声,道:“从前有个囚犯越狱,可惜技术不高,又被捕头抓回去了。县官升堂申他,问,你为什么要逃跑?那犯人道,因为伙食太差。那县官又问,你是用什么撬开监牢门的?”
他听的认真,点头看我,我笑道:“那囚犯道,中午的馒头!”
天水扑哧的笑出声来,差点把正吃的东西吐出来。横了我一眼道:“安啦…我是那么任xing的人么?坏不了你的大事!”
我笑道:“你自然分的清孰轻孰重,我是怕脸成了包子,再扭回来就丑了!”
他哼了声,自顾自啃东西去了。我吃了几口,把东西放下,道:“我出去一下。”传令的还在外守着,我吩咐他可以去吃饭了。那人年纪挺轻,擅长轻功,一双眼睛崇拜的盯的我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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