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瑾荣微微挑眉,望着顾昱,意思是让他把话说明白。
顾昱说:“他有我就够了。”
姬瑾荣说:“可你刚才不是说我和二舅耍你吗?”
顾昱又忍不住瞪姬瑾荣。
姬瑾荣觉得这孩子跟他妹妹真的一点都不像。
果然,比起男孩子还是女孩子更可爱。
顾曦不忍顾昱继续被姬瑾荣逗弄下去,开口说:“三叔说你吃完饭就可以去找哥哥的二舅,他已经和那边打过招呼。”
说出“哥哥的二舅”时,顾曦觉得怪异得很。许金义是姬瑾荣的舅舅,姬瑾荣却是他和顾曦的哥哥,那他们之间岂不是乱了辈分?
顾昱也意识到这点。
他刚刚冒头的那点高兴又被硬生生地按了下去,沮丧地说:“他会不会不愿意见我?”感觉每一件事都是来给他和许金义之间增加障碍的。
如果是以前,顾曦肯定会陪顾昱一起去,并表示如果对方欺负顾昱她就帮他揍人。
可现在顾曦不打算这么做了。
姬瑾荣说得对,她没办法去负责别人的人生。
未来的路还是得顾昱自己去走的。
顾曦说:“现在好好努力一下,将来你才不会后悔。”
顾昱听到顾曦难得的鼓励,一时愣在那里。等对上顾曦饱含期望的目光,顾昱整个人霎时充满力量:“小曦你说得对!我吃饱就去找他!”
顾昱说到做到,三下并两下地把早餐解决完,飞也似的离开家,离开中心大道,直奔顾曦jiāo给他的地址。
特别行动队坐落于京郊,随着军用车驶进目的区域,周围的景色越发陌生,戒备也越发森严。
顾昱好奇地往外看了几眼,发现周围林木密集,像是到达了哪个原始森林。
京郊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眼看营地快到了,顾昱收回目光,乖乖坐在车后接受警卫员的检查。
在通过严格的检测之后,顾昱被带到了会客区,坐在那里等人去把许金义叫过来。
许金义很快出现在顾昱眼前。
比起上次见面,许金义看起来变得更加qiáng悍了。这次提升有顾昱的功劳,因为他们相容xing很高,所以顾昱为他疏导过后,不仅狂化症状消失了,他的jīng神力也上升了一个台阶。
以前他顶多只能带十人小队,现在即使是三十人的小队他也能稳稳地压住所有队伍成员。
这就是拥有一个高相容xing向导的好处。
许金义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个几乎比自己小两轮的少年。
理智上,他知道自己应该接受这个少年,利用哨兵和向导之间的羁绊好好提升实力,去做更多的事、保护更多的人。可是感qíng上,他清晰地知道眼前这少年有多小,而且这个少年的父亲还曾经抛弃他的妹妹、祸害他的父亲……
要他平静地接纳这个少年,实在有些为难。
即使他是受益大的那一方。
许金义沉默着站在原地。
顾昱却越看越高兴、越看越欢喜。高兴许金义越来越qiáng,欢喜许金义其实也有点动摇。
他最害怕自己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许金义,毕竟他以前一直是个没用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不通人qíng事故,简直是被宠坏的傻瓜蛋。
以前顾昱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所以他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好。可人就是这样的,一旦喜欢上谁,就忍不住去考虑自己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担心自己没办法赢得对方的青睐。
因为喜欢一个人而想要变得更好,不是一件可耻的事。
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顾昱努力让自己不怯场,挤出一句开场白:“你的外甥叫顾瑾对不对?”
顾昱的话让许金义心头一跳。
许金义注视着顾昱。
顾昱说:“他已经回过顾家了,而且三叔已经带他认过人。所以我什么都知道了,”他顿了顿,“我为我父亲的所作所为感到难过。”
许金义听到顾昱的话,脸上不由泛起了一丝冷笑。
他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可不是这样说的。”那时候顾昱口口声声说要找到姬瑾荣,把姬瑾荣推给邵峻英——那样的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为顾父的所作所为难过或者羞愧。
顾昱脸色僵了僵。
那确实是一个糟糕的开始。
如果时间倒退回去,他可能还是会那么说。因为那个时候他从来不会站在许家那边考虑问题,他只知道他爸爸在和他妈妈结婚之前和别的女人有过一个孩子——对于这么一个“哥哥”,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感qíng。
既然没有半点感qíng,他又怎么会站在姬瑾荣的立场上思考?
他只觉得怎么都喜欢不起这个“哥哥”。
顾昱乖乖认错:“我错了。”
许金义一顿。
顾昱没有辩解,没有反驳,而是gān脆地承认自己的错误。面对这样一个少年,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做。
顾昱说:“以前是没有人教会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走上前仰头看着许金义,“以后你可以教我吗?只要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对,我都会好好改的。”
顾昱的话诚恳而认真,把许金义所有拒绝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过了许久,许金义才说:“好。”
顾昱高兴地踮起脚,在许金义嘴巴上亲了一记:“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陛下:叫哥哥。
顾弟弟:……
二舅:阿瑾,叫舅妈!
陛下:哦~舅妈~
顾弟弟:……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_(:з」∠)_
第111章 收服最qiáng哨兵(十五)
许金义和顾昱算是过了明路的伴侣。
哨兵和向导不比普通人,他们之间只要能测明相容xing,说明两个人都已经“成熟”,可以正式成为“合法”伴侣。
邵峻英得知了这个进展,不由陷入了沉思。
姬瑾荣倒是没什么感触,他坐上青皮火车返回柳昌市。
青皮火车大多在下午,太阳烈得很,走进车厢,一股子怪味。
车上坐着的大多是打工汉,负责搬运的那种。后面几节车厢全是货,他们负责把货从港口运到内陆,每天跟着哐当哐当的火车走。首都一带的人工贵,所以有些老板都直接连人带货送过去,工人来回的车钱和货物算在一起,算起来还省了。
所以这一车子都是卖力气的。
姬瑾荣长得细皮嫩ròu的,搬运工们都下意识地避开他,仿佛觉得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姬瑾荣和气地对他们笑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观察了一下旁边拿着马扎就地坐下的几个人,发现他们的肩膀、脊椎、腰骨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
这就是出卖体力的结果。
姬瑾荣想了想,开口和他们攀谈。
搬运工们最初有点受宠若惊,说话十分拘束。等和姬瑾荣聊了起来,他们便被姬瑾荣和煦的笑容感染了,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老老实实地把姬瑾荣问的问题都回答完。
姬瑾荣拉起一个壮汉的手,从手腕往上揉按,边按边询问对方的感觉。
接着是前胸、后背。
逐一替几个人检查过后,姬瑾荣温声说:“我教你们一些锻炼动作和按摩手法,你们吃饱饭活动活动,相互帮忙按一按,问题肯定能减轻很多。”
周围的人都看见了姬瑾荣刚才的耐心询问,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只是姬瑾荣年纪太小,他们都还抱着观望状态,只有刚才被姬瑾荣询问过的几个人定定地看着姬瑾荣。
姬瑾荣也不在意其他人的怀疑,他指示离自己最近的壮汉,让他做了几个简单的拉伸动作。
第一个动作做完之后,壮汉就发出舒服的喟叹。他满脸欣喜地说:“慡,太慡了,一开始虽然有点疼,但疼过以后特别舒服,感觉整根腰骨都舒展开了!”
说的话可以作假,那舒服的神qíng却很难作假。其他人看在眼里,不由跟着模仿了一下壮汉刚才的动作。
列车员来到这节车厢,看见的就是满车厢壮汉整齐划一地做着相同的拉伸动作。
他见鬼似的睁大眼睛。
接着列车员一眼就瞧见被壮汉团团围住的姬瑾荣。
姬瑾荣正温声为壮汉的动作做指导。
等最后一个动作教完,他含笑说:“这套动作不难学,花的时间也不多,你们平时多做做,可以修复筋骨、qiáng健体魄。”
壮汉们都诚心道谢。
姬瑾荣准备再教给他们一套按摩手法,列车员挤了过来,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姬瑾荣说:“我看他们筋骨有劳损过度的问题,所以教给他们一些缓和的办法。”
列车员见姬瑾荣才十来岁,又长得白白嫩嫩的,觉得应该不是骗子——可能是哪个医学世家的小孩跑出来。他有些惊讶于这小孩的善良和胆大,这满车的大汉平时一言不合打起来都是常有的事,眼前这小孩被这么多壮汉团团围住却一点都不怯场,还让他们心服口服地跟着做完整套古怪的动作。
真是太了不起了。
换了别人,就算懂这个也不会多管闲事。现在世道这么乱,谁不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列车员说:“快要开车了,你教完就让大伙都坐好吧。”
姬瑾荣说:“我再教他们一套按摩手法就可以了,很快的。”
列车员想到自己父亲在铁路上gān了大半辈子,身体也劳损得厉害,不由站在一边说:“你教吧,我也学学,回去给我爸爸按按。”
姬瑾荣喜欢有孝心的人,他赞许地看了列车员一眼,准备开始演示。
就在这时,车门那边传来一阵骚动。
有个穿得很像bào发户的中年胖子皱着眉头挤上了车,不满地踢了脚堵在路上的行李袋:“怎么摆的?路都被挡着了。”他走进车厢吸了口气,捏着鼻子骂道,“臭死了,就说了不坐这种车!这车上都是些农民工,又脏又臭的,哪是人坐的!”
车上不少人都愤怒地看向中年胖子。
中年胖子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梗着脖子大骂:“怎么着?我说实话还不成了?看什么看?没素质!”
姬瑾荣皱了皱眉头。
列车员害怕两边打起来,连忙上前去说:“请您尽快找到自己的座位。”
中年胖子不满地说:“这些家伙把道都占了,我怎么找?你倒是让他们都守守秩序啊,真烦。”
姬瑾荣认出来了,这胖子不就是他来首都时遇到的那个“大哥大”吗?邵峻英还曾想着要弄个那种黑砖头给他带着。
看来这家伙就是这种骂天骂地的脾气。
姬瑾荣走上前和中年胖子解释:“是我要教他们点东西,也没把道全占了,你还是可以走的。”
中年胖子没想到车厢里还有个这样的少年。他对上姬瑾荣漂亮的眼睛,不由愣了一愣,不知怎地竟觉得自己连手脚都不知道哪里搁。
这少年长相出挑,气质更是令人难忘,听听这柔和动听的嗓儿,简直让人觉得自己的呼吸声都太糙了,恨不得屏住呼吸听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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