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就是这样的汉子[快穿]_春溪笛晓【完结】(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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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西说:“是我错了。”
听到艾西乖巧地认错,雷奥菲尔也不知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直言不讳。他明明应该借机好好安慰艾西,并离间艾西和尤里安的关系。为什么他反而把艾西和尤里安之间最大的问题给艾西指了出来?
从这些天的观察来看,艾西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只要他知道问题在哪里,肯定能想办法去弥补、去挽救。这不是白白给他的计划添了不少阻碍吗?
雷奥菲尔正懊恼着,突然感觉艾西温热的鼻息凑得更近,像是快要亲上了他的耳朵。接着他听见艾西诚挚地夸奖:“刚才你不像爸爸了,”艾西说,“刚才你很像老师!”
雷奥菲尔眉头一跳。
他不由问:“您老师今年几岁?”
艾西一怔,愣愣地回答:“老师今年八十八岁啦,怎么了?”
果然是这样!雷奥菲尔咬牙说:“我今年还不到二十八,陛下。”他直接表达自己的不满,“我不想像您的爸爸,更不想像您的老师——八十八岁的那种。”
艾西本来正难受着,听雷奥菲尔这么认真地反驳忍不住笑了出来,灼热的鼻息直直地喷在雷奥菲尔耳朵边。
雷奥菲尔觉得耳朵热热的,痒痒的。
他恨不得马上到晚上,狠狠地教训这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的家伙。
雷奥菲尔放肆无比地在艾西屁股上掐了一把。
艾西脸蛋嘭地红了。
他说:“你、你放肆!”
雷奥菲尔直白地告白:“陛下,我希望能当您的恋人。”
艾西安静下来。
雷奥菲尔没有步步紧bī。他说:“我并不奢望陛下您马上答应,只希望您不要把我当成其他辈分的人。陛下,您身边虽然有许多忠于你的人,可是我看得出来您活得很累。如果您觉得支撑不下去的话,就把心里藏着的苦恼告诉我,我永远愿意当您的倾听者。”
雷奥菲尔的嗓音普普通通,可说出来的话却令艾西一阵悸动。
如果他没有发现雷奥菲尔的身份,如果雷奥菲尔真的只是对他一见钟qíng,那么他也许真的会爱上对他说出这种话的人。
坐在那个位置上实在太孤独了,他有很多事qíng都不能和任何人说起,就连尤里安和马科斯都不能。
有些事他并不喜欢,可是为了帝国他必须要去做——很多时候他真的觉得难以支撑。
所以,即使他知道尤里安不喜欢他,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可他还是想努力修复他们之间的兄弟qíng谊。他希望自己和弟弟可以和世间许多兄弟一样,可以相亲相爱、相互帮扶。
他甚至想为尤里安和马科斯创造各种机会,让自己最重要的两个人能够在一起。
这样的话,他们就能永远留在他身边了。
但是,雷奥菲尔说的都是假的。
不知怎么回事,艾西突然觉得委屈极了。就好像有人突然把他最想要的东西送到他面前,等他高高兴兴地伸手去接时,却发现那只是个包裹得很漂亮的空盒子,里面根本什么都没有。
艾西环抱着雷奥菲尔的脖子。
他的眼泪滑落到雷奥菲尔颈边。
滚烫又湿润。
雷奥菲尔浑身一震。
艾西哭了?
因为他一句安慰,艾西就哭了?
雷奥菲尔突然想到他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魔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也和艾西的父皇一样对所有人都不亲近。后来他长大了一点,跑去哭着质问魔王,为什么不喜欢他又要让他出生。那时候魔王静默了很久,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哭,等到他哭完了才把他抱起来,哑声说:“我没有不喜欢你,雷奥菲尔,我没有不喜欢你,”那个看起来永远那么不近人qíng的魔王声音沙哑得像在哽咽,“我爱你,雷奥菲尔,我爱你和你的母亲。”
从那时起,他从备受冷眼的“罪人之子”,变成了魔王最宠爱的儿子。像是想要弥补他一样,不管他想做什么魔王都会答应,直接把他宠成了炼狱里最无法无天的存在。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怨恨起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为什么她要杀死那么爱她的父亲呢?
为什么要让父亲日日夜夜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
日日夜夜忍受着漫长而可怕的孤独——
对,孤独。
艾西也一样,坐在最高的位置上。
当着世间最孤独的人。
雷奥菲尔说:“陛下,别哭。”
艾西搂紧雷奥菲尔的脖子。
雷奥菲尔说:“以后我会在您的身边。”
艾西的眼泪却掉得更凶了。
雷奥菲尔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被艾西哭碎了。背上的人还那么小,每天却都必须表现得那么快乐,因为他是皇帝陛下,他是所谓的“神之子”,他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所以他必须坚qiáng又勇敢,所以没有人会想起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所有少年人应该拥有的东西他都没有。
就在雷奥菲尔想要把艾西放下地、将艾西好好地拥入怀中时,艾西却松开了搂住他的手,擦gān了脸颊上的泪珠。艾西的嗓音稳稳的,不带丝毫颤抖:“胡说,我没有哭。”
那qiáng忍着颤意的声音雷奥菲尔心疼无比,口里却只能说:“对,陛下没有哭。”
艾西鼻子又发酸了。
他不会原谅雷奥菲尔,他绝对不会原谅雷奥菲尔!
明明不是真的要给他,为什么要对他说出这样的谎言。原本没有也没关系的,原本他没想过去要的——可是他现在真的觉得很累。他觉得自己也许真的被魔鬼引诱了,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他却还是忍不住想着“如果真的有那样一个人的话该多好”。
艾西重新环抱住雷奥菲尔。
这一刻,他就当雷奥菲尔是“雷奥”,不是那花心làngdàng的魔王之子。他将脑袋靠到“雷奥”颈边,感受着“雷奥”温暖的体温。慢慢地,他有了一点儿睡意,眼皮慢慢地合拢。
就一下,就一下就好。
等“雷奥”把他背到营地,他就睁开眼。
等他睁开眼,一切都会变回平时的模样。
抵达营地时,艾西并没有醒过来。
雷奥菲尔叫人用披风将艾西裹起来,一路背着他回皇宫。
直至抵达寝宫,艾西才缓缓转醒。
看到周围熟悉的一切,艾西愣了愣。他眼前唯一陌生的,是正在将自己抱上chuáng的那个人。愣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来,这人是雷奥菲尔,是魔王最宠爱的儿子。艾西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gān涩,不由吞咽了几下,靠着唾液的润滑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想喝水。”
雷奥菲尔听到艾西的话,便将他放到chuáng上:“陛下醒了?”边说着,他边走向桌边给艾西倒了杯热水,“有点烫,小心点喝。”
艾西从雷奥菲尔手中接过热水,握着它没有马上喝,而是看着雷奥菲尔说:“你直接把我背回来了?”
雷奥菲尔忍不住揉了揉艾西的脑袋:“陛下睡得很香,我们都不想吵醒陛下。”他眼中满是心疼,“听说陛下总是睡不好。”这是他把人背回来时门外那位老侍官打发走其他人时小声念叨的。
若不是这样,艾西身边的人怎么会让他进入艾西卧室里。
对上雷奥菲尔疼惜的目光,艾西握着杯子的手指收了收。
他永远都不会原谅雷奥菲尔的。
艾西把水喝完,说道:“猎物都带回来了吗?”
雷奥菲尔说:“其他人应该把它们带回来了。”除了他之外,一起前往猎场的都不是皇家军团新成员,很清楚该怎么处理。雷奥菲尔顿了顿,“我去问问。”
连雷奥菲尔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就算艾西不差遣他去跑腿,他竟也心甘qíng愿地为艾西做任何事。
要知道他在炼狱时做什么事不是有人伺候着的?
可他现在居然甘之如饴。
雷奥菲尔向侍官罗斯拿到了猎物清单,走回艾西的住处拿给艾西看。
艾西拿起笔在清单上勾画了几下,叫人把猎物处理好,分别赏赐到各个官员家里。即使只是去猎场那边放松放松,艾西也不能纯粹去玩,这样的赏赐会发生在他的每一次狩猎之后——虽然官员们都不缺这点野味,但由皇帝陛下赏下的意义自然不一样。
雷奥菲尔看着艾西熟稔地分配着猎物,心中那种莫名的心疼变得更加想鲜明。
若是艾西在猎场时没有抱着他哭,雷奥菲尔肯定会觉得艾西做事处处透着机心,连这种事都要算计一番。可现在雷奥菲尔却觉得艾西这样活着实在太累了,如果可以的话,艾西应该也希望和普通少年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
雷奥菲尔等艾西把猎物分完,主动将它接过去,对艾西说:“陛下你再休息一下吧。”
艾西说:“不,我去看一下老师。”他望着雷奥菲尔,“你帮我把猎物分下去。”
雷奥菲尔说:“好。”他又询问,“是在藏书塔那边吗?我分完就过去了。”
艾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雷奥菲尔能察觉艾西有点小别扭,大概是因为在他面前哭了。思及此,雷奥菲尔没说什么,转身去办艾西jiāo给自己的事。
艾西跑上藏书塔最高层,看着远处的群山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艾西的老师是个面目严肃的老者。他打量着艾西的神色,开口说:“艾西,你动摇了。”
老者语气里没有责备,却让艾西感到羞愧。他说:“对不起,老师。”
老者说:“不,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他顿了顿,叹了口气,“你对不起的只有你自己。”
艾西反驳:“没有。”
老者抬起头看向艾西。
艾西说:“我自己愿意的。”
在父皇去世后撑起帝国,是他自己愿意的。
艾西从小到大就被告知这是自己的责任,所以他一直很认真地去学习、去适应。
曾经艾西也想过要逃避这一切,可是当他气喘吁吁地爬到藏书塔中央,看着窗外壮丽的夕阳和树梢那群蹦蹦跳跳的松鼠们,艾西的心突然平静下来。
他爱这个帝国,爱这个帝国的一糙一木,爱这个帝国的一鸟一shòu,爱这个帝国偶尔咄咄bī人、偶尔斤斤计较却又处处为帝国着想的大臣们,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到眼前这美丽的落日,他希望每天都能看到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笑意。
艾西爱这普普通通的每一天。
如果一定要有人牺牲,一定要有人身处黑暗,那么就由他来吧。
不管是让他算计什么人,不管是让他放弃什么东西,他都愿意的。
他并不怎么信仰神,只是帝国的人们需要一个让他们在劫难中坚持下去的信仰,所以他让帝国上下都知道他已经觉醒为“神之子”——他是他们的盾牌,他是他们的指引,只要他稳稳地站在最前方,帝国的子民们永远不会畏怯。
帝国上下齐心,黑暗总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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