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何似轻拍被褥,见着倾城睡着,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事qíng无论如何也是要和白弁星讲的,别的不说,他是绝不会让倾城出岔子的。
等到下午,白弁星回来。他一上楼,便见到楼何似缓缓从旁边的走廊出来,站到他身前,仰首望着他。
白弁星停了脚步,看向他道:“怎么?”
楼何似右手探进怀里,拿出那根黑色羽毛来,淡淡道:“这是前几天墨竹放到你枕头下的东西。”
白弁星微微一笑,道:“这该是他放在你身上,再由你带到我枕头下面的东西。”
楼何似背转身来,轻笑一声道:“国师事事皆料到,有一事不知能不能料到。”他继道:“方才墨竹来过,吃了你的玉佩跑了。倾城现在可能是着了道儿了,你该紧张了,还不去?”
白弁星睫毛微微一垂,转身往他们房中走去,一边道:“楼何似,要说到急,最急的难道会是我?”
门一开,两人双双进屋。倾城听见声音,在chuáng上动了一下,嗯了声又睡着了。白弁星走到chuáng边,仔细看了看脸色,然后把手贴到倾城额头上,把头发轻轻撩上去。额头上雪白光滑,没有什么不对。白弁星略略一运灵力,只见额头正中突然浮起一个极淡的诡异符号来,幽幽的若隐若现着。
白弁星放下手来,符号随之消失。他轻轻冷笑一声道:“控神符,他倒是该学的不学,不该学的都学来了。”
楼何似眉头皱起,道:“那是什么东西?”
白弁星看了他一眼,道:“是道界的法术,用于控制妖族神智的。”
楼何似目光冷凝道:“那岂不是他叫什么倾城就得做什么?”
白弁星右手往下一按,重新抚到楼倾城额头上,掌心中白光微露,过了一柱香时间才把手放下,淡淡道:“只有他与倾城见面时才可以,我方才用灵力把符力qiáng行压住,不过不能持久,必须解除符咒才行。”
楼何似细看倾城,一边道:“你不行么?”
白弁星收了手便往外走去,清声道:“说了是道界的,你看我像道士么?法术我会看,但我不会解。”他跨出门外,顿了下又道:“暂时不用担心罢,待到事qíng缓了,我自去找人来解。”
楼倾城这时被两人说话的声音惊醒了,他揉了揉眼睛坐起来,道:“哥哥,怎么了?”
楼何似看着他,心里微微的疼,柔声道:“没事,娃娃别想太多了。累不累,要不要再睡一会?”
楼倾城怔怔的看了他几眼,突然道:“哥哥骗人。”
楼何似愣了下,只见倾城把身子一扭,道:“哥哥绝对说了谎话!娃娃要听真的!不然就不理哥哥了!”
楼何似呆了许久,这孩子还真是……聪明过头了。
想了想,告诉他也好,省得到时候又来解释,倾城也是聪明的孩子,于是就淡淡的叙述了一遍,最后摸摸他的头道:“娃娃放心,白弁星既然一直保住我们两个,就没有道理给墨竹拿走了。如果他有别的打算,哥哥也一定会把娃娃治好的。”
倾城咬着下唇,点点头道:“娃娃一定不给哥哥添麻烦。”他说到这里,突然掀被下chuáng道:“娃娃今天睡了那么久了,要看书!”
楼何似心里一暖。
次日起chuáng,白弁星按老习惯上朝。踏过长长的红地毯,站到自己该站的地方。吏部尚书从后面上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站到大臣中列。有不少大臣都在窃窃私语,直看着他。
直到皇帝上朝,百官归位。吏部尚书第一个站起来道:“臣有本!”
皇帝皱了皱眉,示意人传上来。翻开一看,顿时怒目圆睁,就要把折子一扔。吏部尚书上前一步,紧接着道:“圣上请息怒,道长正在殿外待命,一问便知!”
那皇帝手举起又放下,最后怒道:“叫他进来!”
那边出去叫人,这边皇帝看向白弁星,道:“方才吏部尚书有本,说墨竹发现你独吞宝物,而且为了灭口追杀于他,可有此事?”
白弁星淡淡道:“回圣上,臣并未。”
这时墨竹已经上殿来,向皇帝磕了头。吏部尚书躬身道:“圣上不妨问这位道长。”
皇帝转向墨竹,墨竹躬身道:“启禀圣上,糙民不用多说,去国师府一查便知。只是这里,国师只好先等一等。”
白弁星迎上皇帝的目光,微微颔首,道:“圣上下令,臣无妨。”
一道令下,外面声响就起来了。
白弁星静立原地,神色依旧清淡。直到楼倾城给提在手里进来,扔到地上。去抓人的侍卫上前一步,报道:“启禀圣上,在国师府中只发现这一人!”
皇帝大怒,对白弁星道:“朕从来重信于你,次次予以重任,你居然做这等欺上瞒下之事,将宝物据为己有!”
白弁星淡淡道:“臣未有,宝物在此。”
他袖子一垂,一只小乌鸦从里面落了出来,跳到地上,转眼成了个孩子。
墨竹神色大变,道:“不可能,那是他的术法!”
楼何似转过身来,清凌凌的道:“我是他的术法?就你这样,还敢自称高人?”
墨竹眼神极为yīn鸷,转身对皇帝道:“圣上明鉴,国师一向术法高qiáng,化出一个孩子,也不无可能。圣上不如仔细搜查国师卧房……”他刚要继续说,只见楼何似背着堂上,从袖子里摸出一根黑色鸦羽来,在手中一搓,化成了灰烬。见着他的口型道:不用陷害他,现在他房里什么也没有了!
皇帝似乎觉得此话有理,对堂下还没开口,只见人行礼道:“启禀圣上,臣下将国师府上下搜查完毕,绝对没在房中发现一丝一毫不对的事物。”
吏部尚书急急上前,道:“圣上,何不问问这孩子?”
他指的是倾城。
倾城用力一挣,却挣不开抓着他的侍卫。猛然对上墨竹的眼神,他瞳孔一涣,然后又渐渐聚焦。眨了眨眼,若无其事嘟着小嘴道:“你们要问我什么?昨日不是同前日一样么?什么事都没有,平白无故又带我上来做什么?”
白弁星突然开了口,淡淡道:“启禀圣上,墨竹不过是想夺到宝物,再污蔑臣下罢了,不然何必来此无理取闹?所幸臣下已有防备,将宝物带来殿上,否则又如何说的清楚?还望圣上明鉴!”
第74章 大水
鉴字一落,站在白弁星与吏部尚书身后的墨竹突然发难,符咒在手,两条火龙从左右窜出,急扑殿上。群臣大惊,白弁星突然轻飘飘一拂袖,推开了吏部尚书,右手五指张开,正对上方。两条气势汹汹的火龙突然转了个弯,一齐向下被吸进他的掌中,瞬间便直没到尾,然后消失火龙消失了,墨竹也消失了。
白弁星收手垂袖,道:“圣上受惊了。”
皇帝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顿时拍桌怒骂,对挡在他身上的三圈侍卫和那些武将道:“你们这群庸才!朝廷养着你们,还不如一个文官吗!”
他怒气冲天骂了许久,直到白弁星上前一步,道:“圣上注意保重龙体,此等jian贼,发下海捕公文,定能捉回。”
朝上气氛终于微微缓了下来,只有吏部尚书战战兢兢跪在堂下。皇帝一看,怒火顿时又被勾起,直直丢下一句话道:“大胆罪臣!居然敢勾结jian贼,欺君犯上,拖出去斩了!”
吏部尚书全身发抖,不停往地上磕头,道:“臣有眼无珠,是臣有罪,但臣绝对没有勾结贼人,臣是被贼人所欺,圣上明鉴,圣上明鉴啊!”
皇帝怒道:“你还敢求qíng?身为朝廷重臣,竟然不加分辨便将jian人带入,还有脸求qíng?绕你一次,不足以警示众人!你想让朕以后再经历一次吗?”
下面群臣纷纷求qíng,白弁星袖子微微一动,还是没说话。
听着呼救声越来越远,群臣纷纷静默,白弁星垂手带了楼何似与楼倾城回到一边,一如往常。
半晌侍卫回报,堂上人人悚立,一时无声。
皇帝打破静寂,冷冷道:“谁有本奏?”
下面一阵骚动,右边队中又有人出列,道:“臣有本。”
身边人接过来递过去,皇帝漫不经心一看,眉头一皱,道:“河西大水?年年大水,都是谁在管制?”
那递本的大臣有些呐呐,道:“启禀圣上,大水祸及遂州湄州垣州,都是三州知州年年治理……”
啪的一声,那皇帝又火了,道:“年年治理,年年又犯,这群奴才,白拿着朝廷的俸禄,都是些尸位素餐之人!”
下面人都不做声,让他骂,大水再犯固然有人的因素,更大的是自然因素,这皇帝不过是今天心qíng不好罢了。等他骂罢,下面那大臣有些战兢的道:“圣上,三州长明河处,地势极低,河流却高,因此极易大水……此次水势尤其凶猛,灾处又广,不如换一位大臣前去,或有起色。”
皇帝抬手,正yù唤人,白弁星突然上前,淡淡道:“启禀圣上…臣不才,愿往。”
皇帝倒是一阵诧异,道:“两年过来,朕不知爱卿尚懂水利之事。”
白弁星躬身道:“臣与圣上言过,略懂少许。如今臣来朝中不久,与众位同僚见解时有不同,殊为不展,因此愿圣上赐立功之机。”
下面右丞相上前,躬身道:“圣上不可,国师既然只是略懂,此举不可谓不智。更何况不在其位,不谋其事,国师实在越矩!”
皇帝皱眉道:“丞相不可如此说,国师若真有才,一试又何妨?”
二话不说,就要颁旨,白弁星上前一步,道:“臣下还有一事禀报。”
皇帝道:“但说无妨。”
白弁星看了楼何似一眼,淡淡道:“臣也曾经游过三山五岳,认得许多高人,如今在府中无法研制出用宝之法,不如将宝物沿路带往,也可请教。”
皇帝猛言道:“爱卿不可,万一被贼人夺去,如何是好?”
白弁星淡淡道:“臣一介文官,也担心此事,因此希望圣上从左将军手下调拨高手,沿途保护。”他继道:“宝物之事,不能久拖,依鸟族shòu族看来,拖上几年乃至几十年,不是不可能。”
听到久拖,皇帝便一犹豫,如果真拖那么久,到时说不定他死了还享受不上呢。
这边楼何似一震,转头看向倾城。倾城也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眼里隐隐恐惧。两人一时心乱,接下来的话也没去听,只是接下来又递本,然后说话,最后退朝。三人方才出得大殿,白弁星突然一手按在倾城头上,白光一闪,小乌鸦已入袖中。
楼何似救之不及,怒目而向。白弁星一面往前走,一面淡淡道:“说了只能有你去,我便不会让他出门。只要有楼倾城在国师府,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自己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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