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若影_狂言千笑【完结+番外】(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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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却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两位师父不会将他一人独自留在青阳宫里的。他想出去寻找,可是他虽然已经得到沧云老人的认可,却深知自己的火候不足。独自蛮gān,是无法达到目的的。尤其是在浩浩沧海中寻找渺渺一粟时。
有时候,他常常一觉醒来,盯着淡色的chuáng帷,不知身在何处。似乎没有立身之地,即使身为是沧云老人的徒儿、青阳宫主的师弟,也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五年有余,却依然无法将这里视为归宿。
“……林师弟!”
林海如从恍神中惊醒,意识到自己正坐在自己居处花厅的圆桌旁,对面坐着沧云老人的首徒。
相处五年,他深知这个师兄骨子里却比任何人都要多疑。曾有一段时间,师兄对他的到来有些疑心,虽然处处都显得生疏。沧云老人无奈之下向师兄解释了他的身世,也许是因为同是无家可归,师兄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加之他一直也都用心做事,于是师兄也终于慢慢地放松了戒备。
只是他是白衣教左执教继任的身份十分隐秘,即便是白衣教内人也不能随便得知,沧云老人便没有说到这一层。至于大师父与二师父的事qíng,说了反而会让师兄疑心大起,所以沧云老人也便没有提到过。
师兄虽然有这样的毛病,却瑕不掩瑜,尤其近两年是越发的稳重成熟,虽然疑心的毛病不改,却越发大度果断,处处留有余地。以至于不是十分亲近熟悉的人,断然看不出师兄的多疑。许多人都已经被上下怀疑个透了,还深以为自己深受这位青阳宫主首徒的信任。沧云老人终于能够安心地将青阳宫jiāo给了师兄。
“林师弟你考虑得怎样?”对面那人又问了一句
林海如看向师兄愈显英气的面庞——今日似乎未刮胡须,下巴略现青影。那具huáng金打造的镂花面具搁在圆桌上。大概是因为常常以面具示人,所以这位师兄也不是非常注意仪容。
自年前师兄的父亲派人来请,却遭师兄言辞拒绝而闹了不大不小的一场子事件后,林海如与师弟妹们就都知道了这个师兄的身世——原来竟是已失踪了数年的东齐七皇子刘辰赓。
至于刘辰赓为何要改名换姓地居住在青阳宫里,林海如是一点兴趣也无。他只是小心翼翼地生活着,刻苦用功地练聂悯留下的内功心法,时时处处谨慎小心,绝不惹人疑心。
只是最近,这样的生活他已经累了。因为这样的地方,顾忌太多,信任太少,根本就不像家。
“你是想让我当你正妻?”林海如一哂,青阳宫的三宫六院十八室的设置他早就知晓,这二十七处关口中,最近顶峰的三个关隘就是三宫的住所。表面上是宫主的正妻,实际上却是协助宫主暗中监管内外事务的心腹。如此设置,虽能暗中行事、占取先机,却也有种疑心深重的意味。如此的青阳宫,又如何能让他有归属的感觉。
“并非如此。只是你也知道,师父已经把原先的三宫六院十八室带走。我又刚接管青阳宫,别谈妻妾,连心腹都十分的少,能排满这二十七处关卡就已让我心满意足,又怎会打你的主意。”
“就不能先空着?”
“先辈所留的体制,我刚一接管就有所怠慢,总是不好。”
“我没有意见,反正我拜入师父门下本就没多少人知晓,外面也根本不知道师父共有四个徒儿。”林海如上下打量刘辰赓两眼,笑道,“我只要能自由行事就行。”
“那就这么定了。”刘辰赓说着,饮尽最后一口茶水。将茶盏搁回桌上,起身,拿起面具罩上,告辞后走出林海如的居处。
将师兄送出院门,看着在山路上消失的背影,林海如渐渐敛了脸上温和的笑意。
他合上了院门,轻轻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力地靠在墙边,举头望着空阔的天际。
接了三宫的位置,也就是有了许多下山办事的机会。也就能借着办事的名由去寻找踪迹杳然的两位师父了。只是人海茫茫,又该向何处去寻找呢……

第29章 以后在坑该外传 注:27~30章是前传,关于司徒若影来历和林海如少年时的事qíng。故事正文部分的第二部从第31章开始。
第30章 以后在坑该外传 注:27~30章是前传,关于司徒若影来历和林海如少年时的事qíng。故事正文部分的第二部从第31章开始。

第一卷之【南楚寒chūn】

第31章 楔子-飘雨

[三年后.梅若影十九岁]
南楚象郡外深山,时值入冬,细雨纷纷,越发cháo冷的雨气终于压得缠绕林间的瘴气消散了些。
几乎见不到路的荒山上,隐约传来几声咳嗽,而后拨糙而行的沙沙声响越发地近了。不片晌,一个被蓑衣斗笠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转出了繁茂灌木的覆盖,渐行渐近。
那青年提着个小小的药篓,里面装着半篓子新鲜药糙。他又咳了声,终于停下脚步,抬起斗笠,看看不断飘落的雨丝。
只见他被掩盖于蓑衣下的身型稍显单薄,已经是一种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优美。露出斗笠的面庞色泽青huáng,却是连一丝血色也无。
梅若影抬起头上的斗笠,吸吸鼻子,紧了紧身上的蓑衣,拉拉背篓,加快了脚步。
都已经是入冬的季节了,要是在北方,肯定是该下雪的时候。可是如今搬到南方居住,却不能不忍受这连绵不断,似乎没个完的雨天。这种半死不活般的天气真是让人由里至外冷了个透实。
好在数百里的路,也总是要走完的。去山里采药采了N日,走路走了N日,最终还是要回城的。
近暮,烟雨重重,又是入冬,天色暗得很快。隔着雨雾远远一看,象郡主城的城墙只能模糊可辨。郊区散落的农庄里,袅袅的晚炊烟起,让人的心底也轻轻松松地暖和了起来。
当若影在城外两三里地的一处小院前停下脚步,伸手推开杂柴捆的院门时,天色已经暗得灰蓝。
拉开那间土砖砌的小屋的木门,果然看到被整理得gāngān慡慡的大炕。青年早就被冻得哆哆嗦嗦,连忙把蓑衣斗笠糙鞋什么的挂在屋外,跨过高高的门槛,换上了室内一双粗糙却算gān净的木屐,砰地一声关了门,把嗖嗖的风雨挡在外面。
极尽速度地忙碌了片刻,飞快点上了暖炕的柴火。又在一个掉漆掉得斑斑驳驳的橱柜中找到一块像是能吃的大饼子,擦gān了被雨水泡得发白的脚丫子,立刻像入水的鱼儿一样,刺溜一下蹿上了大炕。
屋后的墙灶刚点上,炕上实际还冷得很,这一蹿上去,只是把已经冰冷的身体钻入一个和身体一样冰冷的被窝,一下子冷得不行,无奈下蜷成一团,团得像一只被狐狸盯上了的小刺猬般,索索地打着抖子。
好不容易撑到炕暖的时候,他才慢慢舒展开身体,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真是要命了。来来去去还是把自己弄成这样怕冷的体质,还好不顾左邻右里惊怪的眼光修了这个大炕,否则还不把自己冻成冰窟里硬梆梆直挺挺的猪ròu么……
一边缩在被窝里细细地啃着大饼,一边嘟哝着这饼又硬又冷。不过总算天气cháo湿,这饼子也不算新鲜,早就发了cháo,不算难嚼。最终他还是把吃剩的半个饼子又包好搁在被窝里暖着,翻了个身,入梦去也。
一夜无梦,睡得个沉实。第二天暖融融地醒来,还有些迷糊,就感到两道可以she死人的目光she在身上,激灵一下,刷地睁开眼。
只见一个少年坐在炕边,一见他睁开眼睛,就立刻捶胸顿足地大声嚷嚷道:“哎哟哟,我的若影阿哥哟,你终于起来了!”
“是三狗子啊……”若影有些头疼地抬起一只手抚着可怜的耳朵,一边安抚地道,“又怎么了,这么早到我这来。”
“你还真是没良心耶,我帮你辛辛苦苦整好了被褥,你就这么不欢迎我来啊。”
“得了吧你,到底什么事。”
“哎,还不是那档子事?你这几天不在,我爹也外出公gān,可衙门里一下子接了好几单子命案,其中就有两单疑难的。你也知道,如今近了年关,郡守催得着急,大哥二哥都不知该怎么办,你就叫我天天到这里候着你回来,你还不快去看看。”
若影把头摇得跟个拨làng鼓似的,把被子拉了上来,翻了一个身冲里墙睡着,一边捂在被子里咕咕哝哝地说道:“我才不要去,被窝里好不容易弄暖和了……”
“你猪啊你!”三狗子怒极,抓起被子就要掀,想不到若影已经死死地抓了被角,任他怎么揭,就是揭不开。末了,气得两个鼻孔直冒白气,指着应该是若影后脑勺的位置道,“你也不想想,这些天都是我照顾你的屋子,要不是我,你哪来gān柴可以暖炕,你就这么忘恩负义,呜呜呜,我不管,哥哥们说要是这次再找不到你回去,就连我也不许回家了,呜呜呜,你还不快跟我一起去。呜呜呜……”
三狗子越说越激动。
这个少年的两个哥哥个xing十分别扭,往往越是喜爱这个弟弟,就越发欺负得起劲。恰巧这几天他们老爹雷鸣外出公gān。两个哥哥得了空闲,又没人管教,就趁着大好时机把幺弟欺负得狠了些。
总之这个委屈的少年说到后来,已经没头没脑地哭了起来。
若影把被子捂得更严实了些,又冲着墙里挤了挤。三狗子见他这么不理不睬的,gān脆不管不顾起来,撒欢子似的号啕大哭。
真是无语问苍天!
试想,如果当某人一心一意要去寻老聃论道、找周公下棋时,距耳旁不足三尺之处却有个再世唐僧以高八度的破鸭子嗓门哭丧,这人还能怎么办。
若影忍了片刻,无奈,在被子里闷声道:“好吧好吧,我起来我起来,你先别哭了成不?帮我找一套gān净衣服才是正经。”
三狗子一听,如听到皇恩大赦,哪里还继续哭丧下去,赶紧从搁在一旁的背囊里捧了厚厚一沓冬衣雨服出来,搁在炕上烘暖,一边抹了泪破涕为笑地道:“我就知道若影哥哥待我最好了,这是阿爹给你准备着的,今天正好拿来给若影哥哥试试。”
若影早就习以为常,也不推拒,着三狗子一旁候着,自己磨磨蹭蹭地穿好了衣裳,拾掇了些零碎物件,又套上底面一色油黑的鹿皮靴子,才从厨柜顶上取下一把油伞,不qíng不愿地背上头天带回的药篓,跟着少年出了门。
象郡地处深山之中,在沿着邕河的一小块平原上修建了城池,就作为郡内的主城宁城。这个宁城四面环山,按地形来说最是不利于防守,但好在地处四国之地的南端,周围树林茂密,常有瘴气阻隔。平日里除了熟悉地形季候的往来商队会出出入入外,倒也没什么闲人敢来挑起战事。
远远一看,护城河的吊桥一大清早就已经放下了,虽是连绵不断的雨天,但郊外进城买盐买衣卖柴卖菜的农人、城里出去采集野菜探望亲戚的人们仍是络绎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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