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苏泽锦敲了敲桌子,“我虽然对这份录音没什么兴趣,但对蒋军国知道林美君曾经瞒着他录下了这份东西的反应感兴趣,你说要是知道林美君算计了自己这么多年,我的爸爸——哦,”他拖长声音,“你的爸爸,会怎么对你妈妈呢?就像当初那样,再找更年轻的、更漂亮的、更温柔的、更亲切的第三者吗?或者不光是第三者?”苏泽锦耸了一下肩膀,“要知道你妈妈和我妈妈可不一样,我妈妈好歹还有一个苏氏企业呢,你妈妈有什么?”
蒋容旭的脸绷得紧紧的:“如果我说,剩下的那些录音里头真的有一点东西呢?”
苏泽锦轻笑一声:“那么我告诉你,二十一年,已经过了法律追诉期了。”
“你就是不相信?”蒋容旭压低了声音,“你最后不要后悔。”
“相较于第三者提供的毫无依据的信息,我还是更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苏泽锦说,他喝光了杯子里的咖啡,因睡眠不足而有些萎靡的jīng神总算是振作起来了,他挥手招了一下侍者,准备埋单。
蒋容旭的面容yīn沉得可怕。他看上去还想要说些什么,但这个时候,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
这就像是一个约好的暗号,在得到这个讯息之后,蒋容旭立刻不yīn沉了,还突然彬彬有礼地对走过来的侍者说:“埋单。”跟着不等苏泽锦说话,就直接和对方一握手,“哥哥慢走,希望我们下次见面能够愉快一些。”
苏泽锦一挑眉梢,也没说什么,直接转身走了,在离开咖啡馆坐上自己车子的时候,他张开刚刚和蒋容旭握手的手一看,手掌中又是一块小巧的U盘。
他冷笑了一声,驱车离开咖啡馆。
而这个时候,埋完单的蒋容旭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过了旁边的发财树,来到了紧邻着他们刚才位置的后面一个位置。
坐在这里的林美君将连接着监听设备的耳机取下来,同时还取下架在鼻梁上的墨镜。
“妈,”蒋容旭并没有多少心思去欣赏自己妈妈亲切的面容,何况最近的几件事下来,他也清楚自己妈妈其实并没有她外表上看过去的那样温柔可亲,“为什么直接将录音jiāo给苏泽锦?”
林美君慢条斯理地说:“为什么不jiāo给苏泽锦?那份录音我们留着有什么用?”
蒋容旭不赞同地皱起眉:“如果苏泽锦将你做的事qíng告诉爸爸了怎么办?”
林美君的唇角露出一丝冷笑:“苏泽锦不会的。你看他捏着你的丑照,但什么时候放出去或者放给你爸爸看过?”
蒋容旭有点不自然:“那是因为放出去除了对我的名誉有点打击之外,根本没有什么实质xing的伤害。”
“是啊,没有什么实质xing的伤害,”林美君淡然说,“苏泽锦不靠着蒋军国吃饭,也不求着蒋军国任何事qíng,怎么可能主动做出这种低对方一头的行为来?他乐于看蒋军国包括你我任何一个人的笑话,却不屑于在这种‘没有什么实质xing伤害’的事qíng上多花功夫。”
“他有资本,有能力,真要动手,”林美君悠悠地说,“大概就是直接出手融资争夺苏氏企业的经营及所有权了吧。这么一想,你爸爸还真是有一个好儿子,也怪不得他始终对你不怎么上心。”
“那我们给他录音是为了什么?”蒋容旭问。
林美君的唇角又挑了一挑,亲切的微笑变成冰冷的诡笑:“你真的以为苏泽锦一点都不在意这件事?如果他不在意,他就根本不会过来了。”
“他说是为了让蒋军国知道你做的事qíng……”蒋容旭的话还没有说完,林美君就斥道:“蠢货!”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是他说的可信还是我说的可信?你相信你的对头也不相信你的妈妈?”
蒋容旭压了压胸口的怒气,尽量平心静气地对自己妈妈说:“妈,不怕万一就怕一万,现在苏泽锦顺风顺水,当然不会打这样的主意,但是如果有一天苏泽锦倒霉了,他肯定不会再管这事qíng看上去是不是会让他低爸爸一头。”
林美君目光闪烁,显然她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并不是没有。
而且如果她的计划顺利,苏泽锦必然不会一帆风顺,到时候……
“妈,”蒋容旭突然又说,“你和爸爸结婚这么久了……说不定爸爸会相信你?而且这件事,”他有点不确定,“在爸爸看来,有没有那么严重?”
林美君看着自己的儿子。
她停了足足五分钟,才对对方说:“你爸爸不会相信我。这件事不能让你爸爸知道。”
“那我们……”
林美君不等蒋容旭说完,就摇了摇头:“苏泽锦必须拉下来。他不出事,你爸爸就会将他手头上的所有钱都给苏泽锦,你到时候有个几千万一亿就要烧高香拜祖宗了。你知道吗,那份录音里有没有什么其实并不重要。”她对蒋容旭说,“重要的是,苏泽锦会疑心。”
“只要苏泽锦起了疑心,他心里头的刺就会扎得越来越深,然后,”林美君说,“他一定会去质问你爸爸。”
“而没有人,”她拿着手帕掩了唇角,轻轻擦拭着,将自己嘴边的冷笑一点点擦掉。她又变成那个温柔可亲的富家太太了,“比我更明白你爸爸对苏夏熙的心结,以及你爸爸的真正为人。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苏泽锦和你爸爸闹崩到苏泽锦被你爸爸彻底打压的这一段时间里,尽可能地从你爸爸手里头捞出更多的权利,然后……”
拿到了U盘的苏泽锦并不急着听里头的内容。
相反,在离开咖啡馆后,苏泽锦就直接开车往自己的公司走,虽然一开头就打电话到公司说过把今天的事qíng都往后挪,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自动自觉完成工作的工作狂,苏泽锦显然在有意识之前,就把车子往公司的方向开去了。
当然,工作狂其实没有什么。
唯一的问题是,苏泽锦在到达自己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自己一点都不想看到的人。
“苏总,这位先生很早就坐在这边等你了。”秘书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我和他说过你今天可能不会过来,但这位先生说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苏泽锦对着坐在沙发上的人重复了一遍。
而对方也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带着招牌的淡笑:“我想你今天应该会公司来,只是或早或晚而已,就稍微等了一下。我想你大概会想听一些解释……嗯,是我应该给你一些解释。”
说道这里,沈淮一顿了一下。他以询问的语气征求苏泽锦的同意:“能占用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吗?我会把事qíng从头到尾都解释一遍。”
第三十四章
“抱歉,我毫无兴趣。”苏泽锦毫不犹豫地说,“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叫保安?”
沈淮一很平常地笑了一下,就像他听到的只是一句‘今天天气很好’或者‘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午餐’这样寻常的句子。他将手上拿着的一个盒子jiāo给了苏泽锦,同时说:“所有的解释都在这里面,这是我应该做的。期待还有下次的见面,那么再见,泽锦。”
说完,他张开手臂环抱苏泽锦,同时用嘴轻轻碰触对方的侧颜。
这一个动作太过自然,苏泽锦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沈淮一也只是在做一个普通的告别动作,嘴唇的轻轻碰触之后,他立刻松开对方,退后一步并微微点头后,直接离开了苏泽锦的公司。
苏泽锦皱眉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中的盒子,对秘书说了一句“下次别什么人都放进来”,就走进办公室,将盒子和之前的U盘一起丢到桌子的角落,开始处理公司事务。
从国外到国内的搬迁在现在算是彻底告一段落,但是要在国内打出局面,目前来说,还有得消磨。
苏泽锦拿起手边的财务报表翻了一会。
国外的四年间,他从几乎白手起家到赚下资产净值数亿外币的公司,不管换到哪里,都能当之无愧的被称上一声‘年少有为’。
但苏泽锦非常清楚。
他的这个‘年少有为’,比蒋军国的‘老而弥坚’,还有不少的距离。
打个最简单的比方,现阶段,哪怕蒋军国用最土的方法,cao作苏氏企业和他现在的公司拼消耗,只要是个智商正常的人,用膝盖想也知道结果如何。
但这并不是说他毫无机会。
如果毫无机会,他就不会从国外回来了。
蒋军国的苏氏企业是从外公那里夺走的,就是现在二十一年都过去了,也不是没有老人记得最初的创业者是谁,更别说蒋军国手头上还有大概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要给他。
再加上苏氏企业是股份制企业,蒋军国虽然话语权足够,但距离一手遮天也还有一小段路;而他的公司并没有上市,又是自己一手创办的,因此公司里的事qíng不管大小,都能一言而决。
还有最后一点,苏氏企业在京城固然风生水起,但作为一个刚刚尝试跨国业务的公司,他在国外的影响力完全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这也是他早早就出国的主要原因,既然蒋军国在京城有绝对的优势,那他就换一个地方积累,然后再回来洗牌;而他的公司本部就在国外,哪怕这一次回国的尝试有了最坏的结果,只要根基不动,他也足够的时间jīng力和本钱跟蒋军国耗着。
他在回来的时候,就准备过耗上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他反正会把蒋军国从云端拉到地狱下,哪怕要重建苏氏也在所不惜。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快,这一句话还真的没有白说。
他虽然在国外的时候虽然一直是做着两手准备,但不管是他还是他外公,都觉得蒋军国在时限的时候并不会将股份还给他,到时候还有一场官司好打,因此苏泽锦的主要的准备是放在建立自己的公司,然后回来挤压搞垮苏氏企业上的。
当时分析这件事的时候,外公不是没有唏嘘,但再倾注心力的公司,总归也比不上独女伤逝的疼痛,何况只要有苏家人在,倒了一个苏氏企业,自然能建立起第二个苏氏企业。
只是没有想到,回到国内了,蒋军国的动作居然是直接将苏氏企业的股份折成公司还给他。
这已经是在将苏氏企业jiāo还给他的倾向了。
还有林美君和蒋容旭这一段时间来上蹿下跳的行为——不知道他们是否觉得自己的计策完美,但就他来说,这样的行为反而侧面证明了蒋军国内心的想法。
苏泽锦无法猜测蒋军国再接下去的行为。
如果蒋军国不将剩余的股份转出来,那他就得从此和蒋军国在苏氏的股东大会上扯皮对抗,直到将蒋军国打下董事长位置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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