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担心郝澄觉得他太小气,江孟真又道:“你也不要觉得我厚此薄彼,我是觉得,这下人的用度,也是要看地方的。咱们这月银给的太高,难免容易招惹不义之徒。”
郝澄忙道:“夫郎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持这个家,就没什么让我不放心的。反正你来盘算,知会我一声就行。我就是觉得,这刚开始半年,我可能把自个铺子的进项都要搭进去,实在是有愧于夫郎。”
她和李师爷是算了账的,云州城穷,云州的官府也穷。大户的日子也过得不怎么样,甚至每年还有些人家活生生饿死的。她来了云州,肯定不能眼睁睁看着老百姓饿死,可是官府里年年亏空,她要贴银子进去,怎么好意思用江孟真挣的钱。
听她这么说,江孟真反倒不高兴了:“这么见外的话我可不爱听了,妻主的钱是我的钱,我的钱难不成就不是你的了。要用什么银子,只要是你觉得值当,跟我说一句,这么点银子我难道会吝惜不成?”
只要郝澄不要脑袋发昏,把家里的家产胡乱的捐出去,要做和她事业相关的事,他这个做夫郎定然是鼎力支持。
江家每年在做善事上也花不少钱,真穷有苦楚的,帮一帮也没什么。
郝澄一副就知如此的表qíng:“我便是知晓夫郎是这个态度,才更不好意思和你提。”
她沉吟片刻,和江孟真道:“我名下酒楼铺子那些进项,用这些差不多了。实在不够,我会和夫郎提的。救急不救穷这个理我也懂,我只帮人,不帮吸血的蚂蝗。”
什么都不付出就有收获,很容易会助长旁人的懒惰之心,郝澄想帮的是那些勤勤恳恳但是命生得不好,就是穷的人,那些自己作出来的,再穷她也不愿意相帮。
和夫郎探讨了一番,郝澄便换了身轻便的行头,要李师爷带路,她要亲自在云州城转一圈,考察考察地形和具体qíng况。
出来的时候,李师爷指着一处装修的还可以的三层小楼道:“这是咱们云州城最富裕的人家了。原本咱们这城里,还是有酒楼啊布庄之类的,但是有钱人太少了,,这些酒楼、布庄的生意冷清,就业倒了。但盐、茶之类的东西还是可以在城里买的到,就是成色不大好。大人想要买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到方圆两百里开外的泉州买。”
郝澄颔首表示知晓:“你先带我去山上看看。”
李师爷看了看郝澄的衣服和鞋子的料子,有些为难道:“大人,您这身打扮,怕是上山会有些麻烦。”
郝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料,很轻薄的衣服,鞋子也很舒适,走几个时辰都不会脚酸:“这衣服和鞋子有什么问题?”
李师爷跟了几任知州,虽然没有攒下几个钱,但是好东西还是见过不少,她道:“您这衣服料子,想来价值不菲,要是钩破了着实可惜。这鞋子虽然轻便,但底太薄了些,走在这平路上还好,爬山怕是要磨破脚。”
李师爷是个有经验的,郝澄也谦逊受教:“那依师爷说,我该换什么打扮?”
李师爷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番:“您要是不介意的话,还请跟我来。”
在李师爷的指导下,郝澄扎了两只大辫子,头顶个破糙帽,还披着块方巾,穿着双厚厚的千层底。若不是那张白嫩的脸和没什么老茧的手,就活脱脱一个土得冒泡的乡下妇人。
郝澄也就穿这一回,倒也不觉得太尴尬。等到和另外几个随从上了山,她更是体会到了这种好处。
不过李师爷给的资料里,这山上可是光秃秃的,但现在她上的这山,却很多郁郁葱葱的树木。
不等郝澄生疑提问,李师爷就及时解释:“山是几年前烧的,这些树也长了几年,只是这山上果树之类的不能结果子,也很难养活,这山上啊就只能长这种树,和光秃秃也没什么区别。您可别觉得它长得好,这树在百姓口中还有一个名字,叫刺儿头。”
郝澄压了压帽檐,饶有兴味地问:“这名字是因何而来?”
李师爷道:“自然是因为它没有什么用处,劈柴不好使,做家具和房子也不好用,又老是刺伤上山来的那些人,大家都不喜它,自然叫它“刺儿头”了。”
郝澄又观察了一番这树木,果然这些树里腰杆最粗的都没有她腰粗,而且山上的树木很少有别的品种,更少有除了“刺儿头”之外的其他树木。
观察了不短的时间,郝澄终于得出结论,这山真的没有什么可以让云州百姓发家致富的地方,下了山,郝澄又接着让李师爷带她去了传闻中的盐碱地。
因为山的缘故,郝澄有些失落。等到到了盐碱地,郝澄看着那些白花花的盐,又忍不住问李师爷:“既然有这么多盐,为何不卖盐?”再普通渺小的盐,也是能让人挣大钱的东西,李师爷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们倒也想卖盐,但一是拿不到允许卖盐的牌子,私自贩卖私盐者,可判死刑。二是这盐苦的,上任知州还坚持认为这有毒。被压了这么个帽子,这事qíng,我们也就一直没有坚持做出来。”
郝澄没有说话,也不打算安慰她。毕竟她被贬谪到这么个地方,在旁人眼中,已经是很可怜的了。
在听到李师爷说的话之后,她用指尖轻轻地沾了一点盐,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果然是又苦又涩,十分的不适合使用。
去了山上,失望,到了盐碱地,郝澄更是失望。她看着白花花的盐,心里可惜得要命,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便蹲了下来。
李师爷察觉到了郝澄的不同寻常,她顺着新知州的目光看下去,更是一头雾水。
这新来的知州可真是个怪人,李师爷心中腹诽,面上却挂着笑,最后还是忍不住问:“知州大人,恕我冒昧,您方才看见了什么?”
第107章
郝澄也不能确定那东西是不是她想的那样,便捻起来那个小小的东西,随手搁进袖内的口袋里。放好了东西,她才语气淡淡地道:“没什么。”
她不愿意说,李师爷也没有那个胆量在她面前多追问。
等放好了东西,“你先前说,这盐碱地种不出来什么作物是吧?”
李师爷点头:“这种地,小麦还有别的蔬菜还没发出芽就死了,这地上头的盐也不能吃。”
郝澄脚尖磨了磨地上的一片雪白,她大致也记得一些知识。
那种海水边上晒出来的粗盐和这种盐碱地的盐完全不一样。前者虽然口味不好,但稍稍过滤下也是勉qiáng可以用的,盐碱地里的盐是生于土壤中的,便是用水蒸馏提纯了也不能用。
“作物还是可以种些的,毕竟这么多的地。荒了着实可惜,你们可以撒些玉米种子试试看。”
她依稀记得轻度盐碱地是可以种玉米之类的作物的,如果能够种出粮食作物,好歹能够减轻些地里的负担。
李师爷睁大眼睛:“玉米是什么?”
郝澄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好像晋国是没有推广出玉米这种作物,当下解释道:“是番邦来的一种作物。”
李师爷愁眉苦脸道:“那要如何是好?我们这么偏僻的地方,也没有番邦商人肯来。”
郝澄摆了摆手:“这个问题就犯不着你cao心了,种子的事qíng我来负责,当然也不一定能种得活。”种子的话好办,江孟真的商队有好些和番邦人做生意的,玉米的种子并不难弄到。
她也不知道这是重度盐碱地还是轻度的,轻度还好说,重度的话,玉米这类的农作物是成活不了的,只能先种刺槐垂柳之类的改善土壤,养好了地,再来想别的。
李师爷给郝澄行了个大礼,惊得郝澄连忙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
李师爷眼里浮动着泪花,饱经风霜的脸满满都是激动:“卑职这是先替咱们云州城的百姓谢过您了。”
只是一句话而已,李师爷就感动成这样。郝澄不自觉摸了摸鼻子,颇为不好意思地说:“能不能种还没定论,而且我只能尽力,也不一定就保证有种子,这谢我还消受不起。”
李师爷的谢意是十分诚挚:“您有这份心便已经值得谢了,还有您给的那五十两,也着实多了些。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事,我也是要谢谢您的。”
见再说下去,李师爷要越大激动,郝澄便住了口不再提此事:“明日帮我张贴告示吧,先把知州衙门做好再说,其他的容后再议。”
李师爷应了,郝澄松了口气,也没有心思再闲逛下去。回了家后,便迫不及待地关上门,对着江孟真拿出了先前藏起来的东西:“夫郎,你看!快猜猜,这是什么东西。”
第108章
江孟真看她欢喜,很是配合的看了一下她手中的东西,那是块石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随处都能见到。
不过他还是夸赞道:“这块石头形状还挺好看的。”
“什么呀,我给你看的是这个。”郝澄把石头上一块地方擦了擦,调整了一下角度,方才道:“你再看看。”
阳光折she的金色光线让石头的某一处变得极其耀眼,江孟真试图看清楚石头上的的东西,结果刺眼的光芒让他不自觉流下眼泪来,他擦掉眼角的泪,抬起衣袖遮了遮眼睛,然后伸手把那石头接了过来。
饶是他早有准备,还是被那石头上的东西震惊了一下,半信半疑地道:“这是金子?”
石头上只有很小的一块是金色的,看样子像是金子,但江孟真并不敢确定。
郝澄也不确定:“咱们带来的人里有没有jīng通这些的,我需要有个人来确定这是不是金子。”
自然界的纯金很少,但也不是没有,方才正是因为这石块上映she的光刚好照在她的脸上,她才发现了这么个玩意。
江孟真点头:“有,竹苑懂这些,我这就唤她过来。”他打开房门,嘱咐了几句守在门口的侍女,片刻后一个清瘦的女子便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
尽管跑了这么一段路,她的呼吸仍然很均匀,说话一点都不喘:“不知主子您找我有什么事?”
郝澄便把那个镶嵌着金子的石头jiāo付她手里,竹苑低头在上头摸了几下,便道:“这是金子。”
专业人士都这么说了,郝澄脸上便露出几分喜色,她摆摆手示意竹苑出去,等门关上,她才对江孟真说出自己的猜测来:“这东西是在外头找的,我觉得有可能这地方有金矿。”
江孟真并不愿意打击她的积极xing,又担心郝澄希望太大到时候难过,便点了一句:这金矿难求,若是没有,也不打紧。“郝澄摇摇头:“我并非胡思乱想,昨日李师爷给的资料不知夫郎可有仔细看过?”
江孟真道:“看了,上头未曾写过和金子相关的事qíng。”他对金矿这种东西抱的希望不大,要是真那么明显,早就有人开采过了。只是一块金子,可能是人家落的,也可能是漂洋过海,然后镶嵌到这石头的,日久生成的。
52书库推荐浏览: 长乐思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