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小心翼翼地拆下了石门,又静候了一段时间,在伸进火把但火不灭以后,明德帝整了整衣服,跟在提着灯笼的贺喜身后走了进去。
这个地方外面是青砖所砌,里面却还铺着石头,而在这个算起来有些小的房间里。层层叠叠的,堆着不少石头箱子,这里每个箱子都紧密贴合,还用石蜡密封,明德帝挑了其中一个小箱子,用刀打开以后,才发现里面是一整盒的珍珠,每一刻,都比他在见过的最大的珍珠还要大!
即便明德帝身为帝王见识不少,见到这样的qíng况,一时间还是有些震惊。
不过,让他惊讶的是,通道另一侧放置棺木的地方,跟这个石室竟然并不相通,反而有石门阻隔。
“陛下,放置棺木的地方有水银,这里保不齐也有,陛下还是先上去吧。”贺喜劝道,水银若不密封,就会弥散开来,即便只是呼入了,也会让人身体不适。
明德帝点了点头,他到底是皇帝,不会因为这些财宝太过失态,因此,在确定这里真的是刘青留下的宝藏以后,就将这里jiāo给了禁卫军处理,并让人将所有的石箱子全都抬去他的私库。
明德帝做的这一切并没有瞒着别人,因此,很多人都得到了消息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对他们的生活没多大影响,他们自然也不会太过在意,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件事却会让他们无比难受,痛苦万分。
明德帝找到宝藏的消息齐文俊下午就已经知道了,但是没有明德帝的吩咐,他却并不敢轻易过去,想来想去,他gān脆就进了宫。
齐文俊心qíng复杂,而吴妃的状态显然更加差,她脸色发青地躺在躺椅上,即便看到了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的儿子,也没有丝毫好转。
“母妃,父皇那里传来的消息,你也知道了吧?”齐文俊开口。
“我已经知道了。”吴妃淡淡地开口。
“母妃,你不是说连你都不知道宝藏在哪里吗?现在怎么就这么凑巧,随便一挖就挖到了?”齐文俊握紧了拳头,一想到那大批的宝藏就要失去,心里就无比气闷。
“怎么,你不是一直不想承认你的身份吗?现在怎么就又惦记起宝藏来了?”吴妃突然冷冷地开口。
吴妃以前从来不曾这么跟齐文俊说话,齐文俊一时间倒是有些愣住了:“母妃……”
“你几次三番地闹出事qíng来,不都是借着前朝叛党的名头?你怎么想的难道我还不知道?你现在,恐怕是想借助了他们的力量以后再来个过河拆桥好好在你父皇面前表现一下吧?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又怎么能再心安理得地觉得宝藏就该是你的?”吴妃冷笑道,她的儿子是她一手jiāo出来的,他手上的势力也是她给她的,本来一切都好,但齐文俊近来做的好几桩事qíng都吩咐了那些人去办,让明德帝查来查去只能查到前朝身上,这里面恐怕就有点别的心思了。
要知道,铲除前朝余孽也是大功一件!
齐文俊脸色大变,他虽然一直用着前朝的人,可他毕竟是明德帝的儿子,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想要复国根本就是不可能的,而且辛辛苦苦地复国哪里比得上安安稳稳地继承明德帝的一切来得舒服?因此,他即便一直用着前朝的人,却也没怎么把他们当成自己人,就连吴妃所说的出卖那些前朝叛党在明德帝面前好好表现一下的事qíng,他也不是没想过。
只是,想归想,真这么被吴妃说出来,感觉上却又完全不同了:“母妃,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吴妃脱口而出以后,才发现自己把话说得重了,其实她对复辟前朝的事qíng也是不在意的,相比于复辟前朝,在她看来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来的重要多了,但如今突然听到这么个消息,她一时间却完全平静不下来。
如今听到齐文俊的话,知道若是一个处置不好,这件事很可能会伤了她们母子间的感qíng,吴妃突然就落下泪来:“俊儿,你听到传来的消息了吗?那似乎是个墓室,你外公说不定就躺在那里,现在的心乱的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齐文俊听到吴妃的话,之前被质问时的不忿倒是消退很多:“母妃,你不要太过担忧……”
“我怎么能不担忧?如今朝堂上不少人都跟你外公有仇,说不定最后他即便死了,也得不到安息。”吴妃开口,一时间甚至有些恍惚。
她是刘青的女儿,这件事,如今知道的人恐怕没几个了……她十来岁的时候就被刘青送到了别的地方养着,之后基本上就没跟自己的父亲见过面,但即便如此,记忆里的那个人,却一直都是她崇敬的对象。要不是这样,当初她也不会在平朝灭亡之后,选择了给当时还不是皇帝的明德帝为妾。
当然,那时候她只想帮自己的父亲报仇,但后来有了尊贵的地位,有了孩子,想法也就变了。
“母妃,事已至此,我们多想无益。”
“是啊,我们多想无益,不过你那个四弟,倒是个运气好的,现在竟然还在他要修宅子的时候挖出了宝藏来……”吴妃微微眯起了眼睛,当初要不是骆国公突然攻打京城,她父亲其实不一定会死,说不定还能东山再起……因此,对骆家和就要娶了骆家的女儿的齐文宇,她都没什么好感。
齐文俊沉默下来,他一开始完全没把自己的这个弟弟当回事,即便对齐文宇下手,真正的目标也绝不是齐文宇,但现在,齐文宇竟然开始一点点地展露头角了……
齐文浩已经成了太子,齐文宇眼看着也越来越受重视……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他的离皇位恐怕就会越来越远了……
他如今唯一可以的庆幸的是,齐文宇即便有着无以伦比的好运气,但在朝堂上却毫无根基吧?他就算再怎么得到百姓的喜爱又如何?毕竟,在朝堂上没人帮他说话,想要做点什么事qíng也就不容易了。
“你找人,挑拨一下齐文浩和齐文宇的关系吧……”吴妃开口,却知道就算他们不找人去挑拨,估计齐文浩身边的人也会争先恐后地想让齐文浩明白齐文宇的威胁——要是不这么做,又哪里显示的出他们的作用来?
只是,想让齐文浩真的相信就不容易了,她要是想要对付齐文宇,最好还是从别的地方入手。
吴妃猜的没错,齐文浩身边,的确已经开始有人想要让齐文浩不要再相信齐文宇了。
“太子殿下,四皇子这些日子大肆收买民心,也不来您这里走动,显然是有了别的心思,如今发现这宝藏,说不定就是他跟骆家串通好了的,您一定要小心才行。”齐文浩身边的一个谋士提醒道。
“就小四那xing子,他知道什么收买民心?你们整天想着让我防备这个防备那个,怎么就没见你们给我找出打压老三的主意来?”齐文浩不满地开口,虽说出宫建府以后他跟齐文宇的关系的淡了不少,但齐文宇现在摆明了是站在他这边的,他还没傻到自毁长城。
跟了齐文浩时间最久的闻先生想法倒是跟齐文浩差不多:“太子殿下花了多少功夫才结jiāo了四殿下?难不成这么快就要化友为敌?而且若是骆家藏了宝藏让四皇子得到,难道陛下还看不出来不成?”
“确实如此,如今这宝藏既然是被父皇得了,那就是皆大欢喜的事qíng!”齐文浩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其实以前我运气也很好,好几次逢凶化吉,上次被诬陷得了骆家的宝藏以后,还因祸得福成了太子,到了最近有什么好事才轮不上我了……就说之前瘟疫的事qíng吧,要是我一开始听了骆寻瑾的话……”
他之前因为忙,都没顾得上跟自己的弟弟联络感qíng,结果虽然招来了一群人也没做成什么事qíng,他弟弟说不定就是个有福气的,他应该跟他多接触才行!
明德帝近年来常常不能入睡,即便晚上辗转反侧很久,也依旧睡不着,这个夜晚,gān脆就不睡了,反而去私库看了被送来的宝藏。
刘青喜爱金银珠宝却不喜欢字画古董,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所以这宝藏里面,便也没有丝毫字画之类的东西。
当然,如果真的放了字画之类,在这种建在地下的墓室里,也不能久存。
整箱整箱的银子,还有整箱整箱的金子,以及各种珠宝……全部折合成银子,说不定能有两千多万两,都能赶上如今国库三年的税收了!
“刘青留下了这么多东西,就没留下什么话来?”明德帝有些好奇地问道。
“陛下,墓室里并没有留下什么话来,想来那刘青也不能确定将来打开墓室的人是谁,gān脆就什么都不留下了。”贺喜开口,骆寻瑶一开始也jiāo代过他,让他若是看到有刘青留下的字画之类,务必多多关注,不过最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刘青竟然根本就没留下只言片语。
他那时候,大概已经确定平朝会灭亡了,所以才会让人填上了通道,然后又拿自己的毕生积蓄做陪葬吧?到了那时候,不管是写下自己的志向抱负还是大骂齐朝的人都已经毫无意义。
“当时刘青还是有不少属下的,可他竟然没有将宝藏留给他的那些下属作为将来东山再起的资本……”明德帝有些疑惑,很快却又想到,刘青这样的做法应该也是非常正确的,在那样的qíng况下,就算他的下属用这些宝藏东山再起了,最后恐怕也只是多死一些人而已。
查验过东西以后,明德帝一时间了无睡意,这个时候,宫外倒是又传了消息过来——那个不大的墓室已经被打开了,墓室里有两具尸骨,一具躺在汉白玉雕成的棺木里,另一具在棺木外,许是出了差错的缘故,棺木并未合拢,因此两具尸体都已经腐烂,水银也是因此才能逸散开来。
“把两具尸骨都放在那石棺里,挪到别处安葬,然后将那墓葬全部拆除吧。”明德帝开口,他对刘青并无好感,但人死为大,他完全没必要再去为难一具骷髅……或许,他将墓室里那两具骷髅放在一个石棺里安葬,其实就已经是为难了刘青了?
躺在石棺里的骷髅,应该就是刘青吧,而石棺外的人,也许是安葬刘青的属下?也不知道是水银中毒还是闷死的……
刘青的宝藏是被四皇子和明德帝发现的,文武百官倒是没有哪个人觉得不平,也就只有户部尚书李连,在第二天很多人称赞明德帝洪福齐天的时候,站了出来跟明德帝要钱。
明德帝早就知道户部缺钱,但还是被李连瞪大了眼睛chuī着胡子要钱的模样弄得哭笑不得,好在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所有钱都吞了,于是,除去那些珠宝,第二天,所有的金银就被抬了一半到国库里,之后,不仅四皇子建造府邸的银两拨了下去,明德帝还让人赏赐了齐文宇以及骆家。
这半年来,骆家几乎隔些日子就会得到一次赏赐,但即便如此,也没有哪次的赏赐有这次这般丰厚,想来,如今明德帝从刘青的宝藏里得到了足够的好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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