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样稀世之珍!”齐文浩的脸上有着得意。他和明德帝的喜好其实颇为相像,那水墨山水的翡翠他无比喜爱,差点就舍不得送给明德帝了,明德帝想必也会非常喜欢。
浑然天成的水墨画,晶莹剔透的石头,不得不说,刚刚见到这石头,明德帝都被震撼到了,可是,他很快即想起了当初刘青为了建造青园,大肆收购各种奇石的事qíng。
之前吴洪山来找他的时候,说的信誓旦旦的,并且哭诉着说他的妻子就是因为贪图宝藏,才会一直拘着骆家的小姐……
所以,他又被骆家人骗了一回?而他的儿子,竟然也骗他?
“父皇,这是不是一件稀世之珍?”齐文浩小心翼翼摸了摸那翡翠,问道。
这些日子齐文浩做事的时候的心不在焉明德帝早有感觉,原本并未当回事,现在却只觉得无比失望,突然一挥手,就将翡翠打落在了地上。
水墨山水的翡翠当即碎裂,齐文浩甚至来不及收回脸上的笑容。
☆、第六十四章
齐文浩记得就在刚才,他还伸手触碰到了那块翡翠,可是不过一转眼,这翡翠竟然就成了碎片……呆愣在当场,他一时间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明德帝却是环顾了四周,看到贺喜已经关上了门,而门内只有他和齐文浩两人以后,立刻就怒斥道:“文浩,你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你看看你,你如今都在做些什么?前朝宝藏……哼!”
“什么?”齐文浩一呆,下意识地问道。
“你以前收受贿赂也就罢了,我不跟你计较,但你即便爱钱,也不该去沾染刘青的宝藏!”明德帝愤怒万分,但还是压低了声音,不想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
刘青的宝藏?齐文浩总算回过了神,可以说点别的,但同时却又觉得非常讽刺。
就在不久前,骆寻瑾还来找过他,跟他说起过前朝宝藏的事qíng,那时候他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自己的父皇肯定不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谈,觉得吴家的人如果真的这么做了,肯定会立刻倒霉,却没想到这么多天过去,他的父皇竟然跑来质问他了。
齐文浩突然就想到了当初四皇子摔断腿的时候,他得到自己的四弟出事的消息,急急忙忙地跑去见了明德帝,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出城去找人,但是最后迎接他的,却是带着军队的明德帝。
的确,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他都是被人算计了,有很多证据对他不利,但他的父皇,为什么宁愿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他?
“我给你的钱才多少,只靠那点钱,你建得起这样大的宅子?我本以为你只是有点爱钱罢了,还不至于犯大错,却没想到你竟然为了一点钱,就忘了忠孝两字了!”明德帝冷冷地看着齐文浩失魂落魄的样子:“还稀世之珍?你这个不忠不孝的混账!”
明德帝知道,自己真的非常失望。他也想让自己相信自己的儿子,但如果不是前朝宝藏,齐文浩的钱又是哪里来的?他又怎么会大方地到处送人东西?
“父皇打算怎么办?”不忠不孝?齐文浩只觉得自己肚子里有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出去,当即硬邦邦地开口。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明德帝还真没想好要怎么办,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如今已经对齐文浩失望透顶,自然也不会愿意再将对方当成自己的继承人:“你把事qíng详细地告诉我,我自会网开一面,至于骆家……他们竟然敢欺君罔上,我定然不会让他们好过!”明德帝这个时候,已经飞快地思索起了以前的事qíng,一时间只觉得骆家人各个心思深沉。
如今,要不是他们以为搭上了大皇子和四皇子就可以高枕无忧,恐怕也不会被抓到把柄吧?
齐文浩刚才的时候还想跟自己的父亲炒上一架,不过等他听到这样的话,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人,不仅仅是他的父亲,更是一国之君,他如果真的跟对方对着gān不合作,不仅自己会倒霉,骆家人也肯定会受连累:“父皇,骆家有前朝宝藏的事qíng,是威远侯说的?”
“你怎么知道?”对于这个,明德帝倒是并不打算隐瞒,就在刚才,他已经决定给齐文浩封个王,不给实权只给尊荣,然后找个边疆苦寒之地送去了——这样既能让人明白齐文浩已经彻底失去了继承皇位的可能,也能在新皇登基以后保住他一命。
“吴洪山是不是说,这事qíng是他夫人说出来的,然后又在发现骆家新开了首饰铺子以后确定了这一点?”齐文浩又道,心qíng无比复杂。
骆寻瑾曾经提醒过他,让他将此事告知明德帝,可他竟然完全没有当回事……
吴洪山的确是这么说的……明德帝看到自己儿子冷静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吴洪山说不定还会说,他对您忠心耿耿,一开始是他的妻子一直瞒着他才会不知道,而现在一得到消息,就汇报给您了。”齐文浩推测着吴洪山会说的话。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父皇,不久前,你的好臣子吴洪山,可是专门去骆家威胁过人的,还让骆家拿出五百万两银子来买他们一家五口人的命。”齐文浩冷笑道。
“即便如此又如何?”明德帝对这话也不知该不该信,不过对吴洪山,却也并不厌恶——吴洪山至少来汇报他了,总比眼前这个什么都没跟他说的儿子来得好!
“骆家当时被弄得一头雾水,转身就来我这里了,不过那时候我觉得吴洪山真要诬告了骆家只会自己倒霉,就没有把这个当回事,”可惜,他显然想错了,“父皇知道宁砸碎的这块翡翠是哪里来的吗?”
明德帝皱起眉头,愈发觉得怪异,难道骆家根本没宝藏?
他的目光落到地上,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儿子将这块泛着墨点的玉称为稀世之珍,也是有道理的,虽然他之前只瞧见了一个大概,却也已经可以肯定这块玉的价值了。
这样的玉他从未见过,普天之下说不定就只有这么一块,真要出世了,他又怎么会毫不知qíng?
“父皇不如再跟我去看看?”齐文浩开口,他想要弄高翡翠的身价,又怕别人知道南疆有宝石的事qíng跟他抢生意,因此不仅封锁了翡翠的消息,还将雕琢翡翠的工匠都放在了自己府里并许以重利让他们日夜赶工……
明德帝要是去了那里,恐怕就不会再怀疑他了。
有那么一瞬间,明德帝甚至以为齐文浩有不轨之心,并且担心起自己身边人手不足的事qíng来,不过他到底还是压下了这份担心,然后跟着齐文浩去了后院。
在前院和后院的jiāo界处,有几间砖瓦房坐落于树木之间,看起来似乎是下人居住的,而齐文浩一到地方,就毫不犹豫地进去了。
明德帝有些迟疑,直到贺喜不用吩咐先一步进了屋子,他才终于跟了进去。
这屋子跟明德帝想象中的下人房大不相同,地上甚至铺着青砖,而在青砖之上,则散落着不少石头,另外还有一张张的桌子被摆放在窗前,几乎每张桌子前都坐着一个工匠,而每个工匠手里都拿着工具,正在雕琢着各种玉石。
明德帝一时间有些怔愣,齐文浩却是走到了旁边打开了一个抽屉,又从那里拿出了一枚玉佩以及几块未经打磨过的石料,借着将玉佩放到了明德帝手里:“父皇,之前那水墨山水的翡翠已经被您砸了,现在就剩下这枚玉佩的纹路不错了。”
小小的玉佩上,蔓延的墨色纹路看起来就像是一株立于崖边的松树,苍劲有力。
明德帝的手抖了抖,随即握紧了那玉佩,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里有着很多玉料,都跟寻常的玉石不同,旁边还有一些硕大而不曾打磨过的宝石……刘青爱财,但决不至于去搜集这些未经雕琢的东西。
明德帝突然就想起了外面的那些摆件,跟齐文俊空旷的宅子一比,齐文浩的宅子里就有不少值钱物件,而那些值钱物件,几乎全是玉石的?
当时他觉得这么多各有特色的摆件要凑齐并不容易,因此愈发怀疑起自己的儿子来,可现在……
其实得到这么多东西,大方地到处送玉镯子,除了得到前朝宝藏以外,还有一个可能,是发现了一个玉矿。
怪不得宫里那些女人手上的镯子都跟以往的玉镯不同,全是他不曾见过的。
“父皇,骆大人在南疆为官的时候,发现南疆人常常佩戴宝石,而且不知道宝石的价值,后来就上了心,然后凑了几千两银子找了个人带着他身边的南疆人南下,那下人也是个人才,一路上做了点小生意不说,最后还从南疆换到了不少宝石,”齐文浩声音淡淡的,“除了宝石以外,他发现当地似乎有玉矿,那些玉石跟常见的不同,gān脆就买了不少,然后装成采购石料的商人回了京。”
手上的玉佩很小,明德帝却觉得重逾千金,又想到了之前齐文浩满脸高兴地要送他一件宝物时的脸色。
他这个儿子并无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些喜爱浮华之物,而这样的喜好对于皇家的人来其实不算什么,而且他即便喜爱这些,却也一直愿意跟人分享,比如如今,他得到玉石以后,不仅送了他母亲很多事物,还打算将最珍贵的送给他……
怀疑一个人的时候,这人就什么都是不好的,不管做什么都有yīn谋,可一旦误会解开,想法却又会变得截然不同。
明德帝突然就想起了齐文浩小时候的事qíng,他那时候特别爱吃南方送来的柑橘,非常护食不让人碰,可就算这样,他走过去的时候,对方还是会分他一瓣,奶声奶气地让他也吃。
毁了一件宝物,明德帝不见得会有多么心疼,但毁了自己的儿子送的东西……明德帝的手抖得更厉害了,突然就恨上了吴洪山。
齐文浩却还在这时候加了一把火:“父皇,骆家的首饰铺子,用的就是南疆送来的宝藏,这些都能查到,至于威远侯……儿臣听骆家人所言,威远侯是纳了骆家的丫头为妾,他夫人妒忌之下才会胡说八道,而之后吴洪山不仅去了骆家并出言威胁,还派了人想去偷盗。”
明德帝的脸色愈发难看,他看了一眼那些在齐文浩叫过他父皇以后跪了一地的工匠,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
“吴洪山出言诬告,不知父皇打算怎么处置他?”齐文浩又问,之前刘行文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差不多也已经明白,几次对他出手的那人,应该就是自己的三皇弟了。
只可惜他根本没有证据……不过,就算没证据,能砍掉对方的一只臂膀也不错不是吗?
“文浩……”明德帝也已经恨不得狠狠地责罚一下吴洪山了,可突然却又想到,这件事不宜闹大,毕竟一旦闹大,即便骆家并无宝藏,其他人说不定也会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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