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娣也就没追究,心里记下了这笔账,回头不找这仨,找王家两兄弟算。
凤娣正想着,忽听书齐道:“大哥哥,在老家的时候,总听我娘说咱余家的庆福堂,可我们村里没有,跟娘去了镇上也没有,后来跟娘来冀州府,路过登州府,兖州府,那么大的两座城里,也没有咱家的庆福堂,我就想,是不是娘哄我呢。”
凤娣侧头看向他:“现在呢,还觉得你娘哄你吗?”
小家伙摇摇头:“不觉得了,我跟忠叔把咱家八个铺子都逛了一遍,还有今天,大哥哥你好威风,咱余家也威风,一想到这是咱余家,我就觉得特别有光彩。”
童言童语,虽直白却也窝心,凤娣看着他,心说,怪不得凤嫣这么喜欢他,这小子嘴倒是乖,想必以前是真怕自己,所以见了自己就躲。
凤娣掐了他的小脸蛋一下:“怎么,现在不怕我了?”
小子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磨叽了一会儿,才摇摇头,凤娣笑了起来:“不怕就好,既然不怕就跟着哥哥,等你以后长大了,哥哥教你做买卖,你刚不说登州府兖州府这一路上都没咱余家的庆福堂吗,哥哥现在告诉你,很快或许今年,或许明年,不管是登州府还是兖州府,都有咱余家的庆福堂了,你信不信哥哥?”
书齐两眼发光,大力点了点头:“信。”
凤娣笑了起来:“不过前提是得先念好书,等你念完了千字文,我让先生教你认药经上的字,咱余家人不指望当官坐宰,只要安安生生的做买卖就行,记着哥哥这句话。”
公子到医馆了,马车停下,牛huáng把车门打开,凤娣牵着书齐下车,见医馆跟对面的庆福堂门前都排了长长的队,不禁放了心,让牛huáng把医馆里的小伙计叫出来一个,问了问。
那小伙计道:“从早上一开门,队伍都排了半条街,这不要诊费,白给瞧病,谁不来瞧啊,咱们医馆里的四个大夫,从开门就没闲着,连饭都没顾上吃呢,对面庆福堂,也跟着忙活到现在,今儿一天都赶上过去一个月热闹了,大公子,明儿咱还不要钱啊,这得多亏啊。”
这小伙计嘴头子利落,就是脑子有些转不开,凤娣心qíng好,就想点拨他一句:“对面的庆福堂是谁家的?”
小伙计挠了挠头:“当然是咱余家的。”
凤娣点点头:“这就是了,还想你不明白?”
牛huáng拍了他一下:“你小子这脑袋是榆木疙瘩啊,医馆是咱余家的,药铺也是,这瞧病是不要钱,抓药可一文不少,归总在一起,不一样吗。”
那小伙计顿时明白过来,嘻嘻笑了两声,忙问:“公子可进去瞧瞧不?”
凤娣摇摇头:“里头人多,我就不跟着添这份乱了。”回头吩咐牛huáng:“一会儿去丰聚德订一桌席,等一会儿医馆关了门,让他们送过来。”
牛huáng应了一声,凤娣回头看向小伙计:“你不说这一天都没吃饭吗,这一顿让你们好好吃个饱。”
小伙计哈喇子都差点留下来,丰聚德的席面,二两银子呢,那可是什么好吃的都有,他们几个今儿算是捞着了,忙道:“小的替医馆里的先生伙计们谢大公子赏……”
☆、第36章
凤娣的马车还没到余府呢,就听牛huáng低声道:“大公子,前头像是四通当的许管事。”
许贵儿?凤娣皱了皱眉,一提这奴才,凤娣就想起周少卿,心说,这刚消停俩月,莫非那厮又来冀州了,难道就这么闲的没事儿。
凤娣牵着书齐下了车,许贵儿忙上前道:“小的许贵儿给大公子二公子请安。”
书齐有些认生,下意识往凤娣身后躲了躲,凤娣道:“书齐,这是四通当的许管事,四通当两位东家是咱们余家的股东。”
书齐抬头看了凤娣一眼,虽然不明白股东是什么,大概知道凤娣是想告诉他,眼前这人没什么可怕的,想起刚才在八珍楼里,大哥哥的威风,书齐顿时觉得,自己这个当弟弟的也不能丢了余家的脸,故此,一挺胸站在了凤娣旁边儿。
凤娣拍了拍他的额头以示嘉奖,才跟许贵儿道:“许管事客气了,不是回京了吗,怎来了这里?”
许贵儿心说真让爷猜着了,这位大公子恨不能他家爷一辈子不来这冀州府才好呢,说起来也怪,他们家小王爷,虽说不大喜欢应酬,可也算是人家人爱吧,就算不提小王爷的身份,单这么拽出去,那也绝对是人中之龙,哪家姑娘见了不得心向往之啊,偏这位回回没个痛快劲儿,他们爷亲下了贴儿请都敢寻借口推了,这份胆量还真不多见。
不过,今儿她可推不了,想到此,嘿嘿一笑道:“这不,刚过了清明,我们家爷说,京里的chūn景瞧的多了,倒不如外头的景儿别致,就想着出来走走,借着赏景儿的机会散散心,今儿晌午刚到的冀州府,恰巧下头人送来几盆海棠,我们公子说这海棠虽不多稀奇,难为开了碗大的花儿,让奴才来请公子过去赏花呢。”
凤娣目光一闪,刚要推辞,却给许贵儿截住道:“我们爷只怕公子推脱,特意吩咐了奴才,若请不回公子,要了奴才的小命呢,公子可得救小的一命啊。”
凤娣都想翻白眼了,这不明摆着的瞎话吗,她就不信,自己不去赏花,周少卿就能要了许贵儿的命,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真不好再推辞,嘱咐书齐几句,让人领了他进去,自己都没进家门,直接上车往南街的四通当去了。
凤娣本以为许慎之也在呢,毕竟是许贵儿来请的自己,谁知一进门就看见周少卿一个人斜靠在炕上,炕桌上放着一盆海棠,盛装在玉石盆里,真正是冰为土,玉为盆,配搭上翠叶红花,说不出的娇美,那花果然开的有碗口大,倒真不多见。
周少卿抬头看了她一眼,摆摆手道:“站着做什么,坐。”
凤娣只得在他对面坐下,周少卿不着痕迹的打量她两眼问:“医馆开了?”
凤娣:“三天后正式开张,这几天是试营业。”周少卿玩味的重复了一句:“试营业?”忽的笑了一声:“你倒是鬼主意多,真能折腾,今儿我邀你来,一个是赏花,二一个,过了明儿我想去兖州府走走,慎之府里有事儿耽搁着走不开,我一个人倒有些寂寞,记得你说要在兖州府开铺子,便想起你来,正巧陪我走一趟。”
凤娣愣了愣,没想到他是因为这个,便自己想去兖州府探探路,也绝不想跟他去,这厮完全就是一主子的德行,自己可不想当他的奴才。
凤娣头一个念头就是拒绝,可把他的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这厮根本就没问他去不上去,而是直接下令,让自己陪他走一趟。
凤娣正琢磨,自己怎么措辞比较妥当的时候,却听周少卿道:“怎么,不想陪我还是不想去?”
一句话倒是把凤娣满心的不想,都给堵了回来,凤娣琢磨,自己就说不想去,这厮会怎样,鼓了半天劲儿,终是没敢说出来。
凤娣又不是傻,这男人的气场一再标注着,不好惹,自己非惹他做什么,去就去吧,就当chūn游了,跟着周少卿出去,虽然不能自在,至少不用她花钱,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许贵儿在外头听着,不禁眨了眨眼,心说,他们公子哪有什么事儿,这些日子在候府正无聊呢,小王爷出京的时候,公子还要跟着,是小王爷说要去寻访几个旧友,不定几时回来,留公子在京里盯着买卖,自己一个人出来了。
本还说小王爷要往南边走,毕竟这时候,江南的景最好,不想小王爷出了京就奔冀州府来了,一进四通当的门,就使自己去余府请大公子过来。
许贵儿是越想越不对劲儿,他可清楚记着,公子那天问小王爷,是不是瞧上余家姑娘了,小王爷说没有,这才几天,怎就变了。
要说小王爷没瞧上余家这丫头,许贵儿真不信,就刚小王爷瞅余家丫头那眼神儿,怎么看怎么透着几分暧昧,那可不像个东家瞧掌柜的样儿,那就是男人看女人。
其实,周少卿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想的挺明白,余家这丫头有本事,有能耐,堪当大用,他也想以后把她弄到自己跟前来,不是做他周少卿的女人,而是下属。
可他回京的这两个月,却时不时就想起她,那张小脸不停在自己眼前晃悠,想赶都赶不走,就这么看了俩月,周少卿终于耐不住,出京直奔冀州府来了。
他现在的想法是,当个女人看也可以,毕竟这丫头生的不差,年纪虽说小些,以后还长呢,自己也没想这会儿就怎么着。
至于瞒着慎之,一个是,前头自己说的太过坚定,这会儿却来个出尔反尔,xing子略显轻浮,另一个,他也不想慎之在旁边杵着碍事,所以,他甩开慎之自己来了冀州。
周少卿这会儿一想到就他跟这丫头出门,竟有几分期待,不禁好笑的摇摇头,自己倒还成了那些毛头小子了,不过毛头小子也没什么不好。
凤娣回府的时候,带回来两盆海棠,一盆摆在自己屋,一盆让麦冬捧着往凤嫣院来了,刚过了腰子门,就听见书齐背书的声音。
凤嫣瞥了眼那边儿厢房,问麦冬:“书齐娘的病怎么样了?”
麦冬摇摇头道:“听着不大好呢,前头说是小伤寒,这不才让二公子跟着大姑娘吗,前儿我听底下的婆子说,郎中来瞧了,说不是小伤寒,就是身子虚的过了,她这病不是一时半会儿了,是打月子里头做下的,又兼这些年日子不好,熬空了身子,没养回来,这是qiáng撑着jīng神走到咱们冀州府来的呢,想起来也怪可怜的,您说,咱们老爷也是,明明跟人家都生了孩子怎么就没接回来呢,让娘俩这么苦巴巴的熬了这些年,到底有些运气,找了来,若半道上出点什么事儿,咱都不知道余家还有这么位二公子。”
凤娣白了她一眼:“如今你倒是什么都敢说了,老爷也是你能编排的,让忠叔知道,请出板子来打你个半死。”
麦冬吐了吐舌头:“奴婢这不是私底下跟大公子说闲话儿吗,忠叔跟前我可不敢说。”凤娣笑道:“到底还知道怕,这男人啊其实都一样,都是看着眼前的好,等眼面前的过去了,有些qíng份的呢,纳到家里来当个摆设,冷不冷落的就不知道了,没qíng份的,转过眼还记得是谁,恐咱们老爷早忘了有这么档子事儿了,所以,你赶明儿选女婿可得睁大眼瞧着,别看那嘴上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心里头不定什么样儿呢。”
说着,瞥眼看着她笑,麦冬忽的回过味来,知道凤娣说的牛huáng,忍不住脸一红:“公子又打趣奴婢,奴婢何时说要女婿了,还不是姑娘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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