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棋见年若兰有些心不在焉,便也住了嘴,年若兰思量半晌,心里拿定了主意,这才回过神来,她想起一事便对着司棋问道:“画屏如何了?可有她的消息?”
“回主子的话,画屏挺好的,绿琴对她照顾有加,听说现在正张罗着她的婚事!”
“哦?”年若兰提起了几丝兴趣:“对方是谁?”
“听说是个衙门里的捕头,人不错,画屏自个看了,心里也挺满意的。依奴婢看,这事啊,差不多能成!”
“这样啊!”年若兰点点头,然后苦笑一声,叹息道:“她跟了我一场,临到成亲的时候,我却不能送她出门,希望画屏别怪我。”
“主子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对咱们的恩德已经是比天高比海深了,再不知足,那真还是下地狱去了。”画屏走的时候,年若兰让司棋给她带了五百两的银票,足够她为自己置一份体面的嫁妆了。况且又有绿琴在京中照应着,婚后想来也不会难过。
处理了一下午的宫务,时间不知不觉地便到了傍晚,年若兰召了秀秀与和慧一起过来用膳,和慧就是怡亲王家的那个孩子,比秀秀大一岁,也是个十分聪明可爱的小姑娘。两个孩子手挽着手过来,年若兰叫人传膳。
谁知,那膳食还没有上得桌子上时,门口就传来太监那长而尖的通报之声:“万岁爷驾临景仁宫!”年若兰一惊,而后迅速起身朝着门口走去,两个孩子也跟在她的后头。胤禛是坐着御撵来的,刚一下来就看见,年若兰、秀秀、和慧、以及景仁宫的奴才们正跪在宫门口迎驾。
“臣妾/儿臣/奴才/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下了御撵,抬眼扫了下这跪成一片的人们,淡淡开口道:“都起来吧!”年若兰在秀秀与和慧的搀扶下,第一个站起身子,仰着脑袋冲着那位笑了笑,颇有点讨好的意味,胤禛没搭理她,直接朝着里头去了。和慧见到皇帝的次数寥寥,此时难免紧张到不行,幸而有秀秀在那边打圆场,场面倒也周全。
年若兰这边对着底下小声吩咐道:“叫御膳房加菜上来,要清淡败火一些的。”司棋高高兴兴地点了着头,一路忙乎去了。
“天气太热,皇上又是从外面来的,臣妾服侍您换件轻薄的常衣吧!”胤禛是个极不耐热的却偏偏是一个讲究到恨不得把扣子系到下巴上的人。
胤禛看样子也不反对,年若兰便叫人去取了衣裳过来,胤禛的四季衣裳在她这里都是备着许多的,很快的,彩香就取了一件石青色,袖口带着暗水花纹的长褂子过来。彩香双手捧着衣裳,看了皇帝一眼,小心翼翼地说了句:“这是娘娘亲手为皇上做的衣裳,刚完成不久呢!”
“这么多年了,这制衣的手艺也没见着长进多少。”
说是这么说,不过胤禛那本来严肃的脸色却一下子就柔和了不少可见也是口是心非了。年若兰在心底呵呵了一声,接过彩香手上的衣裳、腰带、等物亲自服侍着胤禛穿了。
“看看,这身子都起痱子了!”年若兰看着胤禛后背上那成片的大红色,颇有些怨怪地说道:“这眼看着就暑伏了,哪有人像皇上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穿的这样多,也不怕中了暑气!”
“你还知道关心朕啊?”胤禛听了年若兰的话,转过了身子,抬起手直接捏住了她的下巴,老虎钳子似的手掌,让年若兰的眉头都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朕还以为你躲朕躲的都要钻进地fèng里面去了!”
“哪啊!”年若兰听了这话,立即踮着脚的抗议道:“没有的事,皇上您冤枉我!”
第160章夏日
白盈盈地下巴上那指甲盖大小的微青极是显眼,引得秀秀在饭桌上都是忍不住频频望过来。年若兰却全当没有察觉到,反而夹了一块子虾仁儿放到她身前的青花瓷盘上。膳毕,秀秀与和慧携手离开,胤禛又让苏培盛去养心殿取奏折过来,年若兰见他这样就知道,今儿晚上应是要留宿的。司棋等人对此可是高兴坏了,几次都暗暗催着自家主子去洗漱一番。年若兰没搭理她们,只抽了一本画册,离着胤禛不远处的位置靠着,时不时的还饮两口消食茶,一派轻松自在的样子。胤禛瞟了她一眼,特别是在那细白的下巴上停留的时间最久。
“圆明园再有两月便扩建好了,你素来苦夏,到时候就和孩子们一起搬过去吧!”年若兰听了这句话,眼神一下子就亮了,当下也顾不得手里的书本,声音很是高兴地说道:“那皇上呢?皇上可是也去圆明园,先说好,您若是不去,臣妾也是不去的!”
别管这话是不是用来哄人的,不过效果确实很不错的,这从胤禛那有些和缓地脸色上就能看的出来,胤禛没说自己去不去,只对着年若兰道:“你过来,朕问你一件事。”
年若兰心里一激灵,眨了眨眼睛,四肢呈乌guī状慢吞吞地爬了过去。年若兰本以为,胤禛要问的不是乌雅氏的那件事,就是皇太后的那件事,前者,她是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一个知qíng不报的错脚。后者却是目无尊卑在太后病重时胡言乱语,反正这两点若是深究下来,年若兰都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乖乖地跪坐在那里,年若兰的全身上下努力营造出了一种我很乖巧,别骂我,知道错了的气场,带点讨好,还有点可怜兮兮地。不过实际上胤禛问出的问题,却并不是以上两者间的任何一个,而是——
“为什么在敬事房撤了绿头牌?”胤禛定定地看着年若兰,眼神充满了一种若有所思:“你不想要侍寝?”有的宫妃年级大了,病了,或者gān脆赶上小日子的时候,就会通知敬事房一声,让他们撤掉自己的绿头牌,这样皇上在挑人侍寝的时候就不会点到她们了。年若兰的小日子胤禛记得很清楚,又很明显并不是生病,所以此举动也就格外的让人不解。
“倒不是不想侍寝。”年若兰看着胤禛的双眼,非常坦诚地说道:“只是不想洗gān净,被人卷在布里,像是抬物件一样被抬到您的龙chuáng上。”谁知道,您那chuáng上躺过多少女人啊?
“爷,咱就还像是在府邸里那样成不?您若是想我了,就过来瞅瞅我,当然若是能留宿那就最好了,嘿嘿嘿……”年若兰鼓起苹果肌仓鼠一样的笑了起来。胤禛却没笑,反而认认真真地看着她,两人也在一起过了十年多了,孩子都生了三个,对对方的了解不敢说是十成十,但一半却总有的,胤禛一直都知道年若兰心里有个结症,而这个结症就像是张无行的巨网阖盖在这个女子的心房上,若是不能将其打开,他们两这一辈子,恐怕也只能是这个程度了。
“你!”胤禛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些什么时,不巧去取奏折的苏培盛回来了,年若兰悄悄地送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两个人偶尔的会有那么几次无端的紧绷,不过再以仔细寻思,却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由来。
今日的月亮很圆,星星也特别的多,景仁宫里又植有很多的花糙树木,夜半十分,清脆的虫鸣声几乎是此起彼伏。按理说,这是十分扰人清净的,不过此时此刻,对于红纱帐中的年若兰来说可就无暇顾及这些了,她全身上下大汗淋漓,一只葱绿色的绣着常chūn藤地肚兜歪歪斜斜的挂在她的脖子上,在一阵急速的律动中,年若兰高高扬起头颅,发出一声难耐的娇、吟,整个身体也急速的颤抖着,底下的那个也没有好过多少,显然也是到了亢奋的最高点。
年若兰重重地倒在男人赤、luǒ的胸膛上,脸上露出餍足地表qíng,自胤禛登基后两人就没有好好地做过一场,说实话,年若兰也是有点想要的。一个翻身的被掀了下去,感受着那在自己体内再一次膨胀起来的物体,年若兰心想:看来这人也是有点憋坏了。
想到此处,不知道为什么又有点高兴起来。两人胡天胡地的,一个晚上弄了三四回,这直接导致了年若兰在第二天起chuáng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年若兰询问了上午可有什么事qíng发生,司棋便道:“懋嫔娘娘倒是来过,不过只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懋嫔就是宋氏,说起来,她也算是运气非常好。在王府的时候她因为得了疮面花被移到了外面的庄子上,本来以她的qíng况,最大的可能就是无声无息的就此消失掉。不过这一切却因为胤禛的登基而发生了转变,再加上年若兰在后头做了些助力,宋氏便也顺顺顺利地回到了宫中。大约她自个也明白是谁在暗中帮的她,是以宋氏的投诚之心还是十分明显的。
“懋嫔既来了,你怎么不叫醒我,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奴婢倒是想叫来着,可是懋嫔娘娘却不让,说是自己也没什么大事,别扰了您休息。”年若兰闻言便淡淡地嗯了一声,她如今势大,身边总不缺少这种依附之人的。无论是从前的钮祜禄氏和耿氏,还是现今的宋氏总不过如此的。
“对了,主子,奴婢还有一件事qíng要禀。”司棋略往前凑了凑,对着年若兰轻声说道:“是关于三阿哥的,三阿哥最近纳了一位新人,姓李,叫李岑儿,奴婢叫人打听过了,这位李氏与隆科多大人的爱妾就是那个李四儿是什么远房的亲戚,也不知怎地,竟成了三阿哥的房里人……”当年,年若兰与那李四儿曾结下过十分深刻的梁子,此事,司棋可不会忘记。而那李四儿的夫君隆科多却是当朝重臣,是胤禛能够登基的奠基石之一,若是让他与三阿哥那边搭上了联盟,岂不是对她们的四阿哥不利?是以此事由不得司棋担忧。
“现在朝堂上已经有大臣多次提起立储一事了,主子,您说会不会……”三阿哥的岳丈是户部尚书,若再把隆科多拉去,那可就——
“康熙末年,诸子争位,倾轧何等惨烈?皇上是亲身经历过的,岂能在重蹈覆辙?定是早就有了应对之法,在这件事qíng上咱们要采取的是顺其自然,绝不可心急导致自乱阵脚!”年若兰眼神一冷,弘时纳李氏为妾之事,定然大有文章,只是不知道,这件事究竟是隆科多的意思,还是那位嚣张跋扈眼睛长到头顶上的李四儿的主意。
“等弘煦下课后,让他过来一趟。”年若兰到底有些担心儿子年轻气盛,沉不住气。不过事实却证明,弘煦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记挂在心里,反而对着年若兰笑着说道:“额娘放心,儿子心里有数!”
“你心里有数便好,咱们时间长着呢,且看以后的。”
不知不觉的两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年若兰略收拾了一下,果然就住进了圆明园,经过长达半年左右的扩建,圆明园越加壮观绝美,令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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