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这话纯属就是胡言了,弘均那样丁点大的小孩儿,能记着自个的奶娘就不错了,何论胤禛了。
不过这话落在胤禛耳朵里,显然极是受用的。
“弘均身子可qiáng健了些?”
“孩子好着呢,就是想您!”李氏红着眼睛,一副真qíng流露的样子。
胤禛拍了拍李氏的后背,口中道:“爷等下去你那看看他。”
李氏听了这话立刻破涕而笑。
众人见李氏这幅得意的样子,心里面可真是冒出了无穷的酸水,特别是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半步的武格格,看着李氏的目光充满了浓浓的嫉恨。
一行人簇拥着胤禛往府邸里头走去。
胤禛稍作歇息,果然依言去丹芷院看了弘均,弘均比着刚出生那会儿看起来大了些,也胖了些,只是脸色依然有些蜡huáng,这是先天不足的症状,娘胎里带的,除了好好养着外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李氏不但打扮得艳丽多姿,拉出儿子过来当坠子,且jīng心制备出了一桌子jīng美的菜肴,连最上好的贡酒也温的热了,想要把胤禛留下来的意图那是非常的明显。
不过很可惜,胤禛完全没有在这用饭的意思。
“好好照顾弘均,爷改日再过来。”
“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爷吃不在这用吗?”李氏抬起头露出楚楚哀求的样子。
胤禛却摇了摇头,淡淡地书到哦:“爷去依兰院那边看看,你自己用吧!”
看着胤禛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背影,李氏面色骤然铁青一片,咬牙切齿道:“年氏!!!!!!”
第16章松子与糖葫芦
苏培盛躬着身子,手里拎着只晕huáng的灯笼,小心翼翼地在前面照着光亮。
刚踏进依兰院的大门,苏培盛突然指着前方说道:”爷,您看看呐,那站着的似乎是年侧福晋!
胤禛闻言立刻定睛一看,果不是如此,就见那院子里正孤零零的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看那体型,不是年若兰又是何人。
不知不觉的胤禛的脚步加快了。
“爷————”
“你怎么站在这!”
两人同时说话。
“爷瘦了也黑了!”一行泪水不知不觉的从年若兰的眼中留下,她不太好意思的抬起手用力的擦了擦,还特别可爱的吸了吸自己的小鼻子。
“福晋说你又病了,不好好的呆在屋里,站这做什么?”胤禛伸出手摸了年若兰的脸蛋一下,发现那上面冰凉刺骨的狠,一双眉头不觉的更加紧皱起来。
“我觉得爷今儿一定会来看我的,所以就在这等着了!”
胤禛看着她那瘦的尖尖的下巴与一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嘴上不用唬道:“若爷不来呢,你难不成要在这里等一夜!”
“不会的!爷肯定能来!咳咳……”年若兰抿着嘴巴露出一副自信又傲娇的小表qíng。
胤禛看着她又咳上了,赶紧把人搂进了怀中,往屋子里去了。
年若兰脸色青青白白的,显然冻得厉害,胤禛心疼她,嘴里不由又数落斥责了几句,年若兰却全当听不见,没脸没皮的坐在人家大腿上一个劲儿的往他怀里面钻。年若兰若是想要缠一个人儿那可是连冰山都能给你弄化了,两人磨磨蹭蹭,腻腻歪歪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这两个月未见的离别之qíng给填补了一二。
正巧这时绿琴也过来问是否要进膳了。
“你还没吃?”胤禛扭过头去问她。
年若兰嗯了一声,抬眼道:“要和爷一块吃!”
晚膳吃的是面条,年若兰这几天生了肠胃病,只能吃这些清汤寡水,软懦易消化的东西。不过因为知道胤禛十之八九也要吃的,所以年若兰特意嘱咐厨房多做了几种味道的面条,其中有一道牛ròu酸辣面是彭姨娘家乡那边的一道特色,吃起来那叫一个字——慡!胤禛吃了一口,当场就快被辣出眼泪来,偏他又是个倔的,硬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吃,这面是越吃越香,酸辣味儿的慡度也是越吃越够味。最后胤禛吃的是满头大汗,放下碗筷的时候还轻轻地谓叹了一声。
两人用完了膳,年若兰自动自发的又腻进了胤禛怀里。
“爷这一路上都遇见什么好玩儿的事qíng了?”
“永定河的堤坝修的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宏伟?”
“明太祖的陵墓是什么样子的啊?”年若兰娇声软语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向外抛着,而每当胤禛说起一些事qíng的时候,她又总会适逢其会的发出惊叹,赞美的声音,这无疑让胤禛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时间就这样不知不觉的在你一言我一语中度过了,再注意时,都已经是就寝的时辰了。
于是,顺理成章的,这个晚上,胤禛留在了依兰院。
正院,乌拉那拉氏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一行清澈的泪水自眼角处滑落而下,她本来以为,这个晚上胤禛无论如何都会回到她这边的。
丹芷院内,李氏狠狠地摔碎了手边的茶盏,她就知道年氏那贱人就是只狐狸jīng,就是病了也不忘就勾搭男人。
“爷留在了年侧福晋那?”武氏冷冷一笑,露出算计的嘴脸:“也好,就让年氏和李氏去斗吧,她们两个斗的越狠,我便越有机会!”
今晚,对于胤禛所有的女人们来说,也许都是个无眠的夜晚。
年若兰盘腿坐在炕上,身前是一方红木漆的小桌儿,桌子上是一大笸箩的松子,这些松子个个huáng肥油大,吃一个满口喷香。年若兰手上拿着个极秀气的小锤子,一锤一个的,砸的特别来劲儿,这些松子儿都是年羹尧送过来的,年若兰以前就爱嗑这些么个零碎儿东西,正砸的慡快时,绿琴端着盏热茶走了进来。
“主子,可歇歇吧,您都快砸了一天了。”
年若兰听了这话嘿嘿一笑,总算把手里的活计停下了:“你不知道这玩意儿就得自己砸,吃的才香呢!”
打入了冬,年若兰十天里面有九天都得在炕上呆着。并且于大夫的那些个开胃健脾的小药丸儿还得留fèng吃着,就这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总会时不时的来个发烧脑热呢!
喝了热茶,年若兰把手放在桌子上面一搂,在用青花瓷的小碗接着,很快一整个小碗里就堆满了松子仁。
“把这个给爷送过去,剩下的这些晚上用来炒松仁玉米,让彭娘子多加点糖。”年若兰说道。
苏培盛接到那食盒时,特意偷偷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看完后,当即眼角一抽抽。这院子里的女人基本上都给爷单独送过吃食,送的最多的自然是各种汤品,其次是样式惊奇或口味比较好的点心,像年主儿这样,单送一碗松子仁儿的还真是没有。
看着那孤零零的放在偌大食盒中的小瓷碗,苏培盛怎么看怎么都觉得挺寒颤的。
“这是年侧福晋送过来。”苏培盛笑着把那小瓷碗摆在了胤禛的左手边。
很快便要到圣上的万寿了,胤禛这段日子一直在忙乎着这件事儿,连后院都去的少了。
“听送来的奴才说,这松树子是年侧福晋一个一个亲手扒出来的!”苏培盛腆着笑脸,满是乐和的说道。
此话一出,胤禛果然把目光放在了那一小碗松树仁儿上,抬起两个手指头,捏了一小把放在了嘴巴里,当即一股子松油的喷香味儿便盈满了整个口腔。
还不错!胤禛淡淡地想到。
两个时辰后,苏培盛再进书房送茶时,那瓷碗就已经完全空了。
这一日,年若兰睁开眼睛,一撩帐帘看着外面黑压压的一片,张口便道:“什么时辰了?”
绿琴听见动静,忙点了灯火过来:“回主子,已是辰时了,外面下了大雪,所以才这样黑。”
“下雪了啊!”年若兰作势要起身,绿琴忙把绣海棠的金线枕放在了她的身后。
“主子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时辰还早着呢!”
“昨儿晚上睡的早,不困了。”年若兰道:“你去给我拿条热巾,我要擦擦脸。”
绿琴哎了一声。
“我小的时候最烦冬天,也最讨厌下雪!”年若兰忽然十分感叹地说道。
绿琴的脸上做出了个惊讶地表qíng:“奴婢还以为小姐很喜欢冬天的,犹记得有一年,您还在咱们府里开了个赏梅宴,一群小姐们聚在一起,又是赋诗又是煮茶又是赏景的,可是热闹!”
年若兰知道绿琴说的是这身子的原主。
“哪呢!我其实最讨厌冬天了,冷的要死,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把我冻死。”
绿琴听了只当年若兰是夸张地玩笑之语,又哪里知道这真的是她发自肺腑的感概。小的时候,有多少次她躲进破败的被子里面,瑟瑟发抖,有多少次在大雪寒冬的时候去垃圾桶里捡剩菜剩饭吃。那些个日子里所受到的苦楚,又哪里是一言可以道尽的。
兀自陷在回忆中,沉默了半晌,年若兰忽然摇头一笑,想起一事,口中便道:“一会儿让小得子去前门大街上给我买一百根糖葫芦回来。”
“啊?”绿琴惊讶,她觉得自家主子这转变的话题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一些。
顶着风雪,胤禛一迈进依兰院的大门就看见了那游廊边上,cha着的一大串糖葫芦,一个个的cha在窗户fèng上,鲜红鲜红的,扎眼的不得了。
“你这又是在折腾什么呢?”胤禛扫了一下肩头的积雪,张口便问。
本来在炕上坐着,正摆着棋谱地年若兰闻言立刻抬起了脑袋,见他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特别可爱的伸出小手一下一下的勾搭着:“爷来了,快,这边暖和!”
在胤禛心里,整个府中,属年若兰这丫头最没什么心眼儿子,一天到晚跟个小孩儿似的,一高兴了,就什么规矩都忘了。
所以此时年若兰的这种近乎“失礼”的动作,胤禛也没有去追究,反而觉得对方是在跟自己亲近,是赤子之心。
“你在门口cha多么多糖葫芦做什么?”绿琴等人伺候胤禛脱了鞋,胤禛一抬腿坐到了年若兰的对面。
“吃不完,摆着好看!”年若兰歪着脑袋笑嘻嘻地说道。
一点都没有làng费可耻的观念,说完,还让人从外面拿进来两串,非要胤禛尝尝。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吃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每次吃起来都有一种幸福的滋味。”
胤禛拧不过她,低下头,咬了一个山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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