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_看泉听风【完结】(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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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宁笑道:“若阿姐真如此,那真是无知莽汉,还不如私底寻法子让他吃亏。”

  两个女孩子说的都吃吃笑了,沈三娘平时一起相jiāo的闺中友人皆是文静柔雅之人,她跟她们也说得上话,却远不及长宁这般痛快。长宁学识渊博,见识也比寻常闺阁女子广远,xingqíng温和又不失慡利,沈三娘原只当长宁是需要爱护的小妹妹,眼下却是把她闺阁密友了。

  “前面船上可以沈三姑娘?”清朗的男声响起。

  沈三娘听到这男声,面色铁青,她没想到自己都躲到笠泽湖了,居然还被这厮找上了,连声让丫鬟驾船离开。

  长宁不解的透过窗纱望去,就见一名蓝衣少年站在船头定定的看着她们的画舫,这名蓝衣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左右,眉目若画、齿白唇红,一双眸色中似还带着一抹深蓝,“阿姐这人是谁?”长宁问。

  “这就是那厌物。”沈三娘不屑道。

  长宁惊讶的又看了那人一眼,“我还以为此人形貌可厌,不是说相由心生吗?”长宁倒不是以貌取人,而是此人jīng神气颇佳,头顶清气,居然是个修为不弱的修士。他也算是长宁除了祖父外,见到的第一个修士,她难免多看了几眼,却发现那人身后的船舱里居然有一道黑气如柱,气柱中红光隐隐。

  长宁大吃一惊,天子望气术上写到,万物生灵因身份、修炼方式不同,身上的灵光的颜色也各有不同,但顶生黑光的皆为残害生灵过甚者。长宁思及盖嘉运的身份,也不奇怪他儿子身边有这样的人,这黑气邪气冲天、污秽不堪,不知里面的人也害了多少生灵。难怪阿姐如此厌恶此人,果然是一群厌物。

  沈三娘见长宁看着盖天宝发呆,还当她真喜欢上了盖天宝,连忙道:“此人怙恶不悛,行事全凭自身喜恶,他身边的小厮就没能活过半年的,再说他算什么相貌俊美,要说俊美,秦——”她话说了一半,不在继续了。

  长宁见沈三娘yù言而止,满脸羞涩,不由戏谑道,“阿姐,你说那位俊美男子可是我未来的姐夫?”

  沈三娘粉腮嫣红,避而不谈长宁的提问,“盖嘉运是异族人,若生了一副粗陋的相貌,如何能出人头地?这厌物的生母也是大家贵女,是清河崔家的女儿,只可惜被禽shòu糟蹋了,生下这厌物就去了,世道总是对女儿家不公。”沈三娘说道最后神色黯然。

  长宁默然,她修炼也是希望自己能掌握自己命运。

  沈三娘说:“罢了,不提这些扫兴事,我看院里石榴花都开了,我今年制了些桃花香片,你又给我采了两坛桃露,我们后日在家赏花烹茶如何?”

  “好啊。”长宁欣然答应。

  “三姑娘、五姑娘。”两人正说话间,只见一名下人摇着小舟远远的冲了过来,半身衣服都被湖水打湿了,“玄尘道长回来了,大夫人让三姑娘、五姑娘快带小娘子去福济观。”

  长宁和沈三娘大喜,叠声命令小厮开船往福济观驶去。

  ☆、第10章天耳通

  盖天宝站在船上喊了沈三娘半天,都不见她应声,一张俊脸不由转为铁青,心中着实恼沈三娘不识趣,但又思及她轻怒薄嗔时的娇态,心顿时软了大半,“等你嫁了我,看你还怎么不理我。”盖天宝低声恨恨道,他一心痴恋沈三娘,缠磨着父亲要娶三娘,父亲也答应了,就等父亲来平江上沈家提亲。

  “少主当真怜香惜玉。”轻柔如水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一名白衣秀士似笑非笑的站在舱门口,这名白衣秀士约莫二十出头,眸光如水、风致楚楚,雌雄难辨。

  盖天宝冷哼道,“管你何事!”他素来被其父娇惯,喜怒形于色,完全不假掩饰他对白衣秀士的厌恶,他讨厌一切长得比自己俊美的男子,尤其是这男人居然比女人还美,简直不可忍。

  白衣秀士对他冷眼不以为忤,柔声道:“少主可想见沈三娘子?”

  盖天宝斜眼看着他,“你有法子?”

  “少主若只想见三娘子形貌有何难?”白衣秀士伸手一指,舱中一面铜镜浮起一层薄雾,待薄雾散去,镜中出现了沈三娘船舱中的qíng况。

  这时的沈三娘听说了玄尘道长回来的消息喜上眉梢,正巧笑倩兮的同长宁说笑,怀中还抱着睡醒了、正在蹬脚玩的铃儿。盖天宝许久不见沈三娘,突见她笑靥如花早就看痴了,旁人一概看不见。

  白衣秀士独孤器看到沈三娘,不由面露异色,他天生异种,目能望生灵根骨气运,这也是他能获得今天这地位的主要缘故。当初盖天宝喜欢沈三娘,盖嘉运就请独孤器去看沈三娘气运,当时她头顶红烟笼罩,显然生来富贵,气运颇佳,加上沈家势大,若能嫁入盖家,定能增qiáng盖家的气运。可如今再看沈三娘,却发现她身环云气,赤红如火,圆如车盖,将她周身笼罩住,其中似有鸾鸟腾飞。

  世俗中除了少数几位一方霸主外,他从没在其他人身上见过如此气运,尤其沈三娘还是女子。难道她这段时间还有什么奇遇不成?独孤器暗自思忖,心中不由起了贪念,能增加气运的宝物,至少也要是通天法宝吧?他目光一扫,目光落在沈长宁身上再也移不开了,“少主可知这名小娘子是谁?”他指着沈长宁问。

  盖天宝随口道:“她应该是沈家五房的独女吧,叫什么长安还是平安。”

  独孤器道:“这名小娘子可比沈三娘子漂亮许多了,长大后定然是绝色美人,少主为何不喜欢她?”

  盖天宝古怪的瞅了独孤器一眼,“一个huáng毛小丫头有什么好喜欢的?当然还是我的三娘好!你不会喜欢这rǔ臭未gān的小娃娃吧?”

  独孤器展颜一笑,“我只是告诉少主,这位小娘子年纪虽小,可长大后定是绝色。”独孤器心中鄙夷盖天宝,这厮不学无术就罢了,连赏玩美人的目光都没有。沈三娘不过是一寻常俗世美人,而那小女娃只要稍稍再大些,定是举世罕见的绝色。想不到世俗也有先天之体,真是出乎意料,她可是养青莲的好宝贝啊。

  “那等她长大后再说。”盖天宝还是专注的瞧着沈三娘。

  独孤器见盖天宝一脸痴qíng,嘴角微晒,心中不停算计,心中的贪念最终让他决定铤而走险一次,他花了数十年功夫都没有找到一个先天之体,这次错过了这丫头,还不知过多少年再能遇到第二个。沈家连自家孩子是天耳通都不知道,还要找玄尘那老牛鼻子来封印神通,想来家中即便有修士庇护,也法力低微。沈家五房早只剩了一个驽钝不堪的嗣子,这丫头身份比不上沈三娘贵重,就是不见了,沈家也顶多寻上一段时间就罢,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长宁和沈三娘一心往福济观赶去,长宁起初一心扑在铃儿身上,可渐渐的她总觉得似有人在偷窥自己,她眉心微皱,正待查明,画舫却已靠岸了,她暂时放下心头诡异感,让rǔ母抱着铃儿,她跟三娘也不坐车,戴上羃离就往福济观走去。

  独孤器远远地跟着两人,见此qíng形,心中微动,可不能让玄尘那老牛鼻子见了她,不然照老牛鼻子迂腐的脾气,人族能修炼的好胚子,他都当自家幼崽爱护,独孤器手指轻轻一弹——

  “哎呀!”沈三娘也不知怎么回事,腿一软,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幸好长宁反应快,一把搂住沈三娘,没让她摔倒在地,但沈三娘还是不可避免的扭了脚,她娇生惯养,何曾吃过这等苦楚,当下眼底闪过水光。

  长宁对铃儿rǔ母道:“你先带小娘子去福济观,三姑娘脚扭了,我们先去茶楼休息一会。”

  rǔ母连连应声,忙着铃儿快步往福济观走去,目前福济观外人来人外,沈家走的是人相对稀少些的后巷,有些绕远路,但总比挤入人群好。长宁看似是扶着沈三娘,实则是轻松的半抱着沈三娘往茶楼走去。

  独孤器远远望着两人,嘴角微挑。盖天宝见沈三娘扭伤了,恨不得厉害冲上去,但思及她向来对自己没好脸色,又有些悻悻不乐。独孤器提议道:“少主不如替三姑娘找个看骨伤的大夫。”

  盖天宝连声吩咐身边僮儿去找大夫。

  茶楼里沈三娘羞愧对正在替她摸骨的长宁道,“都怪我不中用,关键时刻还出这岔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阿姐又不是有意要扭脚的。”长宁宽慰三娘道,“且我们也不知铃儿病因到底为何,过去也是碍事,不如让玄尘道长专心救治铃儿。”她摸了摸沈三娘的腿骨,扭得不厉害,但这几天也动不了了。

  沈三娘遣小厮去福济观打听消息,两人翘首以盼的半个多时辰,小厮才满头大汗回来禀告道:“玄尘道长已经开始在救治小娘子了,他说小娘子是什么天生耳什么的,小人也听不大懂,不过跟玄尘道长一起来的另一个女冠说小娘子是她的弟子。”

  “天生耳?”沈三娘茫然的望着长宁,“鹤儿,那是什么?”

  “天生耳——”长宁皱眉想了半天,突地灵光一闪,“天耳通!是不是天耳通?”

  “对对!就是天耳通!”小厮叠声道,“道长说这是有大福气的人才会有的。”

  “难怪铃儿会莫名损失元气,原来她是天生神通。”长宁恍然大悟,见沈三娘满脸疑惑,遂解释道:“天耳通是一种大神通,据说修炼到极致能听到三界六道所有地方的声音。”

  “这么厉害?”沈三娘不解的问,“那为何铃儿还会生如此重病?”

  “自古福祸相依,天赋异禀也不一定是好事。我们修行者施展神通是需要真元支持的,铃儿不过一懵懂幼儿,不懂修炼、也不懂如何控制神通,时常不自觉的就施展天耳通,她身上又没法力,只能消耗自身元气,所以她元气才会如此亏损。我想玄尘道长之前定是把铃儿的神通给封印住了,只是不知她为何又解开封印了。”长宁说,阿嫂和rǔ母会听到奇怪的声音,也是借铃儿神通缘故。

  “既然玄尘道长既然铃儿病因,为何不告诉我们?”沈三娘满心疑惑,玄尘道长是有道高真,心xing仁善,为何这次会隐瞒病qíng?

  “天生神通者大多来历不凡,铃儿可能前世也是修行者,玄尘道长估计是看出了什么,才故意隐瞒不说。”长宁唏嘘道,“他应该没料到铃儿会突然解开了封印。不是说跟玄尘道长回来的还有一位自称是铃儿师傅的女冠吗?那位女冠应该就是玄尘道长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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