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素_看泉听风【完结】(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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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童感激的接过,甜糕诱人的香气在他鼻尖萦绕,他硬生生按下咽口水的冲动,再次偷偷瞄了长宁一眼,心中暗想这小娘子人美心也美,跟那位大老爷一样都是好人。

  沈抟问男童,“你母亲是什么病?我这位老家人略懂医术,说不定能治你母亲的病。”

  “我娘病了好几年了,看了好多大夫都说阿娘的病还治不好了。”提起母亲的病,男童眼眶一下子红了,他对沈抟道:“大老爷买我的虾,又给我点心吃,我本应在此伺候大老爷,只是我娘吃了药,刚睡一会,怕醒来唤人不在,我才急着回去。

  沈抟见他侍母至孝,吩咐guī老随他回去一趟,“你随他去看看他母亲的病。”

  男童跪下对沈抟磕了三个响头,“小子多谢大老爷恩qíng。”

  长宁等guī老和男童离去后,她仰头好奇的问:“阿翁,刚刚那位孩子是不是会武功?”

  沈抟见满脸稚气的孙女一本正经的说着人家小孩子,不由好笑,“对,他应该会武,而且一身真息不弱,已经打通了三条经脉,不过我看他体内运转的内息心法却很粗浅。”沈抟最初是怜惜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出来打鱼,等看到他小小年纪就打通三条经脉后,修炼的还是最粗浅的内功心法,不禁起了爱才之心。

  “阿翁,你是想把他带回门派吗?”长宁问。

  沈抟颔首道:“我让guī老去探探他家qíng况,寻常渔家应该不会教孩子修炼内息,看这孩子的言谈举止也不像一般人家出生。”太上宗收弟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弟子家世要清白,这种清白并非指弟子家庭的地位,而是指他们本身的来历,哪怕是孤儿都不会凭空出现。这种要求到了真传弟子就更严格了,真传弟子或许会有孤儿,但他们修炼到一定程度都会找到自己血脉亲人,也亏得长宁是沈抟养大的,又备报过玄元老祖和希音道君,不然早被带回内门关起来了,哪来现在的自由。

  玉蟾儿这时也从江面跳上甲板,打了个滚就变成了沈抟帮她固定的容貌,她先给沈抟和长宁倒了两杯水,又拿起竹篓放生鲜虾,她自幼得guī老和虾jīng抚养,爱屋及乌,对这些没灵智的乌guī和虾都很好,她是天生异种,生来能吞吐月华,从没杀过生,也没吃过荤腥。

  长宁举起dòng箫正想继续chuī箫,沈抟却突然抬头淡声道:“朋友看了久不出来打声招呼吗?”

  ☆、第26章置酒持剑锄凶恶(二)

  玉蟾儿立刻将竹篓抛入江中,自己则戒备的站在了长宁面前,沈抟很满意玉蟾儿的举动,他要的就是这般把孙女当成一切的灵宠。

  “哈哈,图南老友还是这般警觉。”朗朗的笑声响起,长宁寻声望去,就见一名手执一根青碧的竹杖老者大步朝他们走来,这名老者身着葛布的单衫,貌相清癯高古,满头白发,颔下三络银髯,腰间悬了三个红皮小葫芦,看年纪应在八十以上,神qíng动作却甚轻健,一望就知不是庸流。老者身后还跟着一名跟长宁年纪差不多的男童,相貌灵秀,双眸神光湛湛,英气勃勃。

  “原来是人虎兄。”沈抟看到这位老者,脸上浮起微笑,“当年一别,已有五十年,惜羽兄今日可好?”

  “天为罗帐地为毡,有什么不好的。”老者洒脱的大笑。

  沈抟对长宁道:“这位是你贺师叔祖,他剑法极高超,你要能受他几句指点,这辈子都受用不尽。”

  长宁上前行礼,“长宁见过贺师叔祖。”

  老者朗朗而笑,从怀中取出一只竹匣,“师叔祖也没什么好东西,这两颗果子是山上采来的,你就当零嘴吃吧。”

  “多谢师叔祖。”长宁双手接过。

  老者问沈抟,“这孩子是你徒孙?”

  “我没收徒,哪里来的徒孙?她是我后辈。”沈抟说。

  老者贺人虎指着自己身后的男童道:“这孩子也是我血脉后裔,名应麟,今年十一岁,你们就以师兄妹相称吧。”

  贺应麟上前先给沈抟磕头见礼,收下沈抟给的见面礼后,才转身跟长宁见礼,长宁还了半礼。

  沈抟和贺人虎在处入道时就是好友,老友许久未见,自然要痛饮一番,但沈抟船上仅有几罐他这几年酿造的果酒,连下酒菜也是豆gān、果脯之类的素食,他不禁大摇其头,“这么不过二十年不见,你不光相貌变了个样,连口味都越发跟那些秃驴一样了。”

  贺人虎的话让长宁心中微动,看到祖师伯那么年轻,她就开始怀疑阿翁现在的样子不是他的真实相貌,但这怀疑她目前是证实不了了。

  沈抟说:“我又不爱饮酒,带那么多酒做什么?你想喝什么酒,派人去买不就得了。”

  贺人虎接下腰间悬着的大葫芦递给贺应麟,“你去镇上酒肆打一葫芦酒,再让他们做一只烧腊熏jī,记得要选最肥的母jī,用松木慢慢烤,jī皮要烤脆、jī油不能透出jī皮……”贺人虎仔细嘱咐了徒孙一番,“那jī做起来比较麻烦,你不用太急,在那里等一会。”

  贺应麟应声接过葫芦,那只葫芦原本只三寸大小,落到贺应麟手中足有一尺长,贺应麟一只手就稳稳的拉住了。贺人虎笑眯眯的问长宁:“要不要跟师兄一起去集市玩?那里有好玩的杂耍。”

  长宁见贺人虎似乎有话跟阿翁说,也识趣的拉着玉蟾儿离开。这时天色已晚,月儿尚未至中天,水色天光,似晦还明,江边渔火明灭,夹杂着畦垄间虫鸣蛙叫声,显得暮色十分幽静。

  玉蟾儿等离岸边远了,才拉了拉长宁的手,小声的轻喊,“姑娘。”

  “怎么?”长宁偏头看着她。

  “不是说我们吃素才能清修吗?”玉蟾儿小声问,“为何那位真人会吃jī?”她从小就被祖父教导不能杀生,不能吃荤腥。

  “你听过一句话叫酒ròu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吗?”长宁想了想说。

  玉蟾儿点头,“听过,但是阿翁说这句话是道济圣僧说的,也只能圣僧才能做这件事,我们不能做。”

  “对。”长宁说,“道济圣僧会说这句话是因为他能把吃进肚子的死ròu,变成活物吐出来,我们一般人没这个本事,所以不能学。不过贺真人已是金丹大修士,跟我们不同,他即便吃了这些荤腥,也不会影响他的修行。”

  玉蟾儿恍然大悟,“原来贺真人吃了烤jī,还能吐出一只活jī出来,他真厉害!”

  长宁:“……”她觉得贺真人应该没那么大的神通,他估计是不禁荤腥,可那是人家修炼法门,她们学不了。

  玉蟾儿的话让贺应麟脚下略一停顿,忍不住回头侧目瞄了长宁一眼,她正眉眼弯弯的看着身侧的小蛤妖,对它不像是灵宠,倒像是姐妹一般,居然还有耐心教一只小妖怪。

  贺应麟轻车熟路的走入集市上一间热闹的小酒肆,里面的店家都认得贺应麟,远远瞧见他来了,就上来行礼,“小公子,你今天还是来打酒吗?”

  贺应麟将葫芦给他,“全部打满,再来两只烧jī,几碟jīng致些的素点。”

  “贺公子,现在烤jī时间会不会太晚了,起码要大半个时辰。”店家作揖道,他们是小村镇,没有宵禁时间,可他不愿意大半夜的还替人烤jī。

  贺应麟从怀中取出一锭细丝大纹银,“我们可以等。”

  店家看到银锭眉开眼笑,“小公子稍候,我这就让闺女去烤jī。”他又瞄了一眼贺应麟身侧的长宁,见这垂髫女童衣饰华美,生的融粉凝脂,端的jīng致已极,同贺应麟站在一起如金童玉女般,笑着对长宁道:“这位小娘子可爱喝酸梅汤?我前几天熬了一罐酸梅汤,已经镇在井里大半天了。”

  贺应麟对长宁道:“师妹,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的雅间等一会?雅间里可以看到外面卖艺的耍把戏。”

  “姑娘,阿翁就在附近,我们去找阿翁吧。”玉蟾儿对长宁咬耳朵,玉蟾儿跟guī老之间有特殊的感应。

  长宁也想先找到guī老,贺真人想跟祖父单独谈话,guī老回去的话也只能在外面候着,还不如跟他们一起在酒肆等,她对贺应麟说:“贺师兄,我跟蟾儿想去附近走走。”

  贺应麟道:“我随师妹一起去。”人是他带出来的,他可不放心让她一人在街上乱走,不顶事的小蛤妖被贺应麟直接忽视了。

  天色昏暗,路上小摊贩上都点上了油灯,将整个集市照的透亮,长宁这一路走来,见过的村镇都早早的熄灯休息了,想不到这个小镇晚上也如此热闹。

  贺应麟看出了她的疑惑,“离这里不远就是一个港口,每年都会往来很多海商的商船,商船会引来很多行商在此暂住,城内有宵禁,村镇没那么严格,这边村镇晚上都很热闹。”

  “这里的海商都是去其他大陆的吗?”长宁问,祖父要去其他大陆,就是乘坐这些商船吗?

  “去其他大陆的不多,我们中洲附近也有很多小岛屿,岛上有很多别与中土的特产。”贺应麟微微笑道,“我们贺家就在附近的一座小岛上,师妹有空可以来我家做客。”

  “好,我家也在岛上,师兄下次也能来做客。”长宁一笑,笑容漫烂。

  三人一边走一边出来城镇,往江边走去,玉蟾儿一面感受着祖父的方位,一面则嘀嘀咕咕的跟她说:“姑娘,这里一点都没有笠泽湖好玩,笠泽湖晚上还有好多小伙伴陪我一起玩……”

  贺应麟沉默的跟着两人身侧一言不发,长宁看出他不怎么太爱聊天,也没跟他多说话。月下江面犹如一条闪着银辉的玉带,水声滔滔。

  长宁似隐隐听到前方的喝呼声,她也没有在意,以为是某些渔家在岸边谈天说笑,但贺应麟却神色凝重的拦住了她,“沈师妹小心。”

  “贺师兄怎么了?”长宁问。

  “前面似有打斗声。”贺应麟已是筑基期,一眼就看出长宁只差临门一脚就能迈入筑基期了,这点距离她听不到声音吗?“师妹没听到前面有声音?”

  长宁侧耳细听,渐渐分辨出那些吵杂声是兵器相击的声音,她脸微红,“我没注意。”

  贺应麟了然道:“师妹没江湖经验,难怪分辨不出。这里是长江的一段分支,又毗邻大海,水产丰富,来往的客船极多,故江上的盗贼也多,想来前面也是江盗作怪吧。”

  长宁说:“师兄,我们去前面探探吧,如果真是江盗害人,我们也能帮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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