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坤问:“这么多年,有没有想过回去?这身军袍一旦穿上,就不再好脱下。你想一辈子守在这里?”
“怎么会?我在等一个人。”何湛倚着战鼓架,月亮落在他的眼眸,让他眼底似乎都充斥着月光。他在等宁晋来,那是他的主公,他这一辈子都是为他而活的。
杨坤说:“你又在说奇怪的话了。谁会来?”
恩…该来的,都会来。
何湛不再解释,转而道:“金远晟这个人易冲动,疑心重,虽然功夫算是上乘,在人群中颇具威望,但与你相比弱势比较明显。你的武功跟他不相上下,但太重义气,容易被人拖累。这次只是比试,不会有人有生命危险,该舍弃的一定要舍弃,不要优柔寡断。明日你一定要拿到头筹。”
“你呢?”
“我?…嘿嘿嘿,你别管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宁晋:离开何湛的第二章,想他。
何湛:仇人在手,朋友我有,军营的日子就是这么慡。我才没有想宁晋。
第35章比试
这次比试选拔所比试的项目很简单,选定玉龙山为场地,第一个到达终点并且取得高台木架上红绸花球的人为胜者。
全局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段是通过从军营起点到玉龙山之间的阔辽原地带;第二段是翻越玉龙山——山内设有韩广义布下的人障和陷阱;第三段则是高台架上的决斗。
被其他兵士所“杀”者,出局;因中了人障或陷阱埋伏而“死”者,出局;上高台架后再度“落地”者,出局。
比试当天,何湛趁着集结时去洗了个小苹果,才牵着老马慢吞吞地赶来。
旗帜一扬,战鼓齐催,咚咚咚地响声震人心魂。
“大风兮——”指挥官站在城墙中央,手中执朱红大旗,鲜艳得如同染了血似的。鼓点密而沉,空气中升腾起紧张的氛围。
何湛牵着老马挤进大军当中去,旁边是不太熟识的士兵,不满地瞪了瞪何湛,将他又挤了回去。
在后面就在后面吧,何湛咬了口苹果,安安静静地傍着马呆在角落里。
指挥官一挥大旗,旗面猎猎作响。他长吼一声:“起——”
百马长嘶,撼天动地的马蹄声就如夏日里从天边压过来的滚滚沉雷,奔腾而去。
何湛顺了顺马毛,将啃得七七八八的苹果塞到马嘴里,说:“兄弟,别着急,慢慢跑就行。”马哼了哼鼻子,极不qíng愿地踢了踢蹄子。
何湛翻身上马,轻轻扬起马缰,老马果然很给面子慢悠悠地走了起来。
何湛:“…”好吧,反正跑那么快也没用。
兵营里各自为王,大流小流势力并涌。以金远晟为首和以杨坤为首的两大“阵营”素来jiāo恶,只因军中禁止私斗,一直无处发泄。现在好了,比试中比得就是拳脚功夫,各个摩拳擦掌,准备大gān一场。至于其他的皆是些小分支,虽然面上平和,但底下早是缠斗不断。如今正是崭露头角的好机会,各方不遑多让。
前方是广阔的平原地带,是jiāo战最有利的地势,可碍于韩广义在第二关玉龙山上设有人障陷阱,届时需要参加比试的各方合作,所以就算是在最有利的地势,各方也不会厮杀得那么厉害,避免不必要的兵力损失。
然而金远晟不一样,他向来目中无人,其他人于他而言只会是对手,不可能成为朋友。他同一个小跟班扯起一条绳索,专将马上的人挡下。尘土飞扬,鼓声大震,乱马当中已有不少人从马上摔下来,虽不是什么致命伤,可也在短时间内失去了行动能力。
当中不少都是杨坤阵营中的人,他策马将一个险些摔下马的人捞到自己的马上。杨坤眉间聚怒,大骂一声:“金远晟!你卑鄙!”
金远晟回首大笑,眸中尽是轻蔑,轻狂道:“兵不厌诈。杨坤,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哈哈哈哈——”他笑着狠狠抽了一下马缰,乌骓飞快地朝玉龙山方向跑去,他带着自己阵营中的人遥遥领先,率先冲破山门。
杨坤马上还带着一个人,自是追不上。被他救下的那人说:“杨哥,你先去追,我跑着,一会儿在玉龙山跟你们汇合。”
杨坤刻意放慢了速度,摇头道:“我还在等裴之,你们先走。”他将那人扔到另外一个人的马上,说:“你负责指挥,带着他们先走,回头我带上裴之去玉龙山找你们。”
“杨哥!你还管他做什么!现在追上金远晟才是正事!”
杨坤回扯马头调转方向,说:“裴之一个人我不放心。去!”马蹄哒哒地往后方转去,负责带队的那人恨叹一声,只得带着众兄弟往玉龙山门奔去。
杨坤在人群中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最后面找到优哉游哉的何湛,还有他那匹老马。
杨坤不知是哭是笑,喊了声“裴之”,伸手拽住他的马缰,说:“你是不是来捣乱的?”
何湛也无奈地苦笑着说:“真不是。这家伙犯倔呢,死活不跑。”
“带着就跑了。”杨坤拽马缰,那老马还不愿意,长嘶一声,鼻子喘出粗气,反对得很。杨坤狠劲一扯,更是扯怒了他,接连翘了好几次前蹄子。
何湛赶紧接过马缰,被它带着转了好几个圈,努力安抚着他,这家伙才渐渐稳下来。何湛说:“碰到硬茬才知道软得来好了吧?还不听话?!走着!”
何湛轻轻一抽马缰,老马果然肯跑了起来。杨坤叹笑着跟上。
玉龙山上直通山顶的道路已经被封锁,众人骑马穿梭在丛林间,爬上山路,马渐渐吃不消。遇到难走的山路,马怎么也不肯上了,很多人只能将马舍弃,亲自挂刀前行。
金远晟也已经将马舍下,带着众人来到一片较为平缓的密林中休息。现如今已差不多快到半山腰了,按照规则,在这之后就会有陷阱和人障,需得万分小心谨慎才行。金远晟的有个小跟班儿名作贾灿,屁颠屁颠去打了水来,奉给金远晟。
金远晟坐在石头上,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水,才将剩余的一点儿留给贾灿。贾灿满心欢喜地喝下,说:“金少,您看这以后可怎么办?要是有陷阱什么的,怎么应对?”
“不用怕,我们人多,找几个人在前面探路便是。”
贾灿连忙点头,举手道:“哎,对,找几个人探路。我愿意,我愿意带队!”
金远晟眼底有些不屑,却用笑意掩住:“你?贾灿,什么时候你也敢冲锋陷阵了?”
贾灿笑得极为狗腿子:“能为金少办事,哪能含糊?要是金少能够夺得头筹,那我以后,也jī犬升天不是?”
“哈哈哈——”金远晟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你可真会说话啊!去吧,要是我真能赢,你就是头功!”贾灿赶忙去点了几个人随他到前方去。
金远晟看着那队人马,手腕一翻,木剑挽了个剑花,他望着剑尖儿的方向,蔑道:“呵。蠢东西。”
金远晟正在休息,却见杨坤和何湛两人竟跟了上来。
原本在很早之前,众人都弃了马,就连杨坤的那匹小红枣都吃不消,只能留马走人,却不想何湛选得这匹老马看着不怎样,耐力惊人得很,驮着杨坤何湛两人竟也走了一程的山路。
杨坤一来,同他一个阵营的人赶紧站起来喊了声“杨哥”,并警惕地望向金远晟的方向。上前一人在杨坤耳边低语几句,大概jiāo代了本阵营的qíng况,以及金远晟那边的qíng况。
何湛看见杨坤微微蹙眉,想是己方的qíng况不大好,折损了不少同伴。
金远晟微微眯着眼看向何湛和杨坤,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人碍眼得很。他一转手中的木剑,剑身生风,带着浓烈的杀气。
两队人马可谓是狭路相逢,来路如何,就要看谁是勇者了。贾灿带人摸索了前路,急匆匆地跑回来,悄悄告诉金远晟前方的状况。金远晟看了看喂马的何湛,又望了望正在部署的杨坤,轻笑一声,附耳吩咐贾灿几句。贾灿嘿嘿一笑,竖起大拇指,点头说:“金少,您可真聪明。”
金远晟朝杨坤方向努了努下巴,颐指气使让贾灿过去。
贾灿颠颠儿跑过去,笑道:“杨哥,您的人折在前头了,您不去看看啊?”
杨坤疑惑着反问:“什么意思?”
贾灿说:“就是一直跟在你身边的那个,掉在前面的陷阱里了。我们呢不如您力气大,实在帮不上忙,您是救还是不救?”
杨坤环视一圈,的确发现少了几副熟面孔。杨坤半信半疑地看着贾灿,贾灿哼唧一声:“嘁,爱信不信。可怜咯——这人呐,果然要择良木而栖哦。”他不多说,慢悠悠地回到金远晟身边去了。
杨坤低头沉思一会儿,决定亲自去看一眼,大不了时刻提防着贾灿就好。
何湛唤住他:“褚恭,莫要管他。”
“我还是去看看吧,如果只是掉陷阱里的话,不算出局。”杨坤说着就走到贾灿面前,将他整个人拎起来。何湛将马拴住,皱着眉跟在杨坤后头,随后跟上的还有三四个人。
劝不住,真劝不住。杨坤这个人真是太讲义气了,讲义气讲得让何湛生气。
杨坤对贾灿说:“少耍花样!你带我去。”
贾灿撇了撇嘴:“带你去就带你去,我还能骗你?”贾灿从杨坤手中挣开,独自走到前头。贾灿引杨坤一行人走到密林深处,只闻风声阵阵,翠叶波动如涛。贾灿抱胸,说:“前头坡下面有个大坑,人就在那里。我就不跟过去了,免得你怀疑我要害你。”
“杨哥,我去。”随行的人自告奋勇道,也不顾杨坤劝阻,直接迈步向前。
贾灿悄声向后退去,何湛听到异响,即刻扯住杨坤的臂弯。
“小心!”
不等反应,前去查看qíng况的那人脚下一绊,埋于落叶中的一条丝线瞬间崩裂!从重叠的翠叶当中急速飞来的流箭,密密匝匝,如同急速落下的骤雨!箭都是被削了箭头的,顶端以染料替代,凡是中箭皆视为死亡出局。
“嗒嗒嗒——”数支飞箭砸在何湛和杨坤面前,两人极速后退,杨坤以剑将那些流箭格挡开来,险险免过一劫。
贾灿大笑着跑远。杨坤横眉提气想飞身上去救乱箭当中的人,何湛用了大力将他推回去,飞箭蹭过何湛的胳膊,留下些许朱红色的染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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