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抑狭长微眯的眼睛此时像受了惊略略睁大,漆黑的眸子里不是一贯的清冷做派,神qíng中带过一缕迷惑,任谁看到都会吃惊陆二爷也会有这样的表qíng。脑袋被温柔触摸着,周怀净的手指甚至还调皮地轻轻抠了抠他的头皮,然后用手心好奇般摩擦短短的头发。陆抑的神经都快被奇妙的苏痒感麻痹,所有的细胞都被刺激得舒适激越,迫切地想要更加亲密地贴近少年的手心。
周怀净没得到答案,他困惑地重复问:“如果我猜到了呢?”
陆抑长眸一眯,一把抓住少年捣乱的手,心底蠢蠢yù动的想要在周怀净身上刻上属于自己的标记。他知道,倘若再不阻止周怀净的动作,只怕他下一秒就会忍不住将那些杂乱未明的想法付诸行动。
“如果你猜到了,我就答应你一件我力所能及的事。”陆抑的回答狡猾得很,所谓力所能及,其实还是要看他心qíng。他愿意,那就力所能及,他不愿意,那么就鞭长莫及。
周怀净却如看不出他的险恶用心,听话地点点头说:“好呀。”
周怀净的表现出乎陆抑的想象。
周怀净xing格坚韧,他以为会遇到qiáng烈的反抗。周怀净内心柔软,他以为少年会无助地哭泣。
但,陆抑的想象被一步步打破。
周怀净非但不哭不闹,甚至还显出几分孩子心xing。
这些的的确确是周怀净理应有的xing子,但当这一面都坦坦然然地表现在他面前,陆抑竟有几分……紧张?
逛完琴房,陆抑又带着周怀净慢慢走,推开一扇房门。
周怀净跟随着迈开步伐,忽然背上一股力道,人便因仓促混乱的步伐轻飘飘往前倒。意料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相反的,身下手下柔软的触感都在告诉他,这里是一张chuáng。
一张chuáng?
周怀净讶异地摸着手底下软软舒服的被子,脸趴在上面时,还嗅到一丝淡淡的熟悉冷香。
背上服服帖帖趴上来一个重物,将他压在chuáng上。周怀净一个仓惶,被压得泄了一口气,一连咳嗽了几声。
周怀净:陆抑你好重,起来好不好?
背上的人张开四肢,像糖衣裹着糖一般将他牢牢实实地裹在怀里,脑袋凑在他耳朵旁边,温暖的气息喷洒在上面,亲亲昵昵地宣布:“怀净,这里是以后你休息的地方。”
陆抑的大脑袋近在眼前,脸颊厮磨着他的侧脸。
大约是chuáng太过松软舒服,陆抑的动作放松不少,他舒展四肢,慢慢缠紧怀里的少年。
第34章
单论陆二爷这霸道专制的xing格,以及控制与独占的手段,如果不是冲着他的钱,大概没几个人能和他过下去。若非有上一世,这一生的周怀净恐怕也难以忍受这个妄图巧取豪夺的疯子。
但一切没有如果,记忆是如此深刻,所以当陆二爷将趴在chuáng上的他重重压住的时候,周怀净非但没有挣扎,反而任凭陆抑的下颔支着他的肩窝深深吸气。周怀净瞬间联想到电视里的白衣狐狸jīng,依靠吸食男子的jīng魄为生——他以前竟没发现陆抑现在的动作真像一只磨人的小妖jīng。
陆·小妖jīng·抑心身俱慡,他嗅着周怀净的味道,只觉得怎样都不够。想要吸入更多他的气息沁入心脾,让每一寸的空气都是令他愉悦的味道,若是能染上属于自己的气息,只会使他毛孔收缩间都是战栗的快感。
陆抑越闻越深,那味道舒慡地传进他的肺、他的肝、他的肾、他的心、他的胃……
“咕~”
一声长长的肚子饿狠了的呻吟尴尬地突兀响起,打破了刻意营造出的暧昧气氛。
周怀净被遮住的眼睛转了转,动了动身体,背上的树袋熊头埋着仿佛睡死了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落在脖颈上的呼吸粗沉,频率略快,周怀净恐怕也要相信陆抑已经睡着了。
周怀净的唇边轻轻牵起一丝浅浅的弧度,露出小小的笑涡:“我肚子饿了。”
背上挂着的树袋熊勉qiáng动了动,呼吸一乱,粗声道:“我带你去吃饭。”
包粽子一样包着少年的陆抑勉qiáng动弹两下,从周怀净身上翻下去。方才还在思考着不可言明问题,但肚子不争气,好在陆二爷那张脸不是摆设,它不仅俊美,还皮厚,就算周怀净现在能看见,也看不出他有丝毫的尴尬脸红。
腕间的铁链叮叮当当响了一阵,周怀净被自然地拉着手从chuáng上带起。
周怀净洗净手,被带到一楼的餐桌边,那里已经摆了一桌的没事,他的鼻翼翕动,如果去掉遮住眼睛的黑布,陆抑此刻就能看见一双亮闪闪惊喜的星眸。
有虾啊,还有螃蟹,好香。
陆抑带他坐好,却没给他碗筷。一张桌上只有一副碗筷,简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负责布置餐桌的张启明笑容都坚持不住,二爷追求技巧太让人捉急了,又是绑架又是喂食,这样明目张胆就不怕吓坏小朋友?张启明恨不能自己上,好叫陆二爷看看正确的攻略方式,但为了自己的xing命着想,这些他也就只敢想想。
陆二爷卷起衬衫的袖子,露出修长的gān练的手。他捉起一条虾就开始剥,沾了醋喂到周怀净嘴边。周怀净喜滋滋地接受喂食,门牙叼住虾仁往嘴里吸,一整只海虾都进了嘴里,然后才开始吃。
这种满嘴都是鲜虾味道的感觉太棒了,周怀净最喜欢嘴里塞上好几只虾仁,鼓着嘴吃东西,不过这习惯太不优雅了,小时候被爸爸妈妈教育了几次,他才算是长了记xing。好习惯养成不容易,而陆抑就是专门来教他养成坏习惯的。他上一世和陆抑住得久了,养成了许多坏毛病,偷懒赖chuáng、胡乱弹琴、把冷冰冰的脚爬进某人的裤管里,还有现在这样吃东西连手都很少动一下。
陆抑剥好了三条,周怀净就张嘴全装进嘴里,咯吱咯吱吃着,就像只松鼠一样鼓着嘴囊,看得陆抑想用手指戳一戳。
陆抑早上起得早,剃头之后早饭也没吃,焦躁地在阳台边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阿力带着人回来,于是最后改为候在大门边。他饿得很,只是一看到周怀净就内心满足,饱满又饥饿。
比起桌上的一桌美食,陆二爷看着周怀净水光的唇,慢慢舔唇。
周怀净敏锐察觉一颗慢慢蹭过来的大脑袋,以为他也想吃,将凑在嘴边的手往陆抑那儿推:“你也吃。”
热热的虾仁冷冷地拍在陆二爷的脸上,俊逸的脸上滑稽地挂上一条油腻腻的橙红痕迹。
周怀净面对着他的方向,诧异地问:“你怎么不吃?”他顺着陆抑的手腕摸索到那条虾,握着他的手往前推,寻找着陆抑的唇。
陆抑张张嘴,将已经在半空中晃晃悠悠良久的可怜虾仁含进嘴里,粗糙嚼两口咽下去,眼中便见周怀净似是高兴地笑了一下,亮出两颗小虎牙。
陆抑:饲养的宠物胆子太大,完全没有危机感,怎么办?
就算是周怀净现在亮出爪子挠他,他心里也生不出丝毫怒意。
陆二爷看着周怀净,心中五味杂陈,摸了纸擦掉脸上的油迹。
这顿饭吃得菜都要凉了,陆二爷才停下投喂的动作,食不知味地吃两碗饭填饱肚子,胃部的充实却无法填满内心的虚无,眼神一遇到乖巧坐着等他吃完的少年,仿佛更饿了。
周怀净看不到陆抑饿láng绿幽幽的眼神,他今天吃得太多了,连呼吸都能感觉到肚子鼓鼓胀胀的饱满的疼痛。
陆抑问:“下午想要做什么?”
周怀净说:“我要去上课了。”陆抑带着他翘课,要是哥哥知道了,会讨厌陆抑的。
陆抑见他这么真诚地提出要求,沉默几秒才接话:“不可以。”
“哦。”周怀净点点头。
陆抑:“……怎么不反驳?”
周怀净困惑不解地偏偏脑袋,惟妙惟肖学着陆二爷的语气:“但凡我的命令,你不能抗拒。”
陆抑莫名生出一丝尴尬,虽然周怀净的语气一本正经,还颇有几分陆二爷冷漠命令的口吻,但陆抑心底却笼罩上一种异样的沉默,竟是仿佛被恶意嘲笑了一般。晴朗的天气,他生生觉得右腿腿疾犯了,膝盖疼了一下——俗称:膝盖中了一箭。
陆二爷不知道自己绑回来一只毕生克星,他从今往后被噎得说不出话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陆抑倒是想把周怀净留下,正打算带着他散散步,然后抱着小家伙舒舒服服地睡个午觉,但张启明不得不面色犯难地进来禀告公司有事,请他去一趟。
陆二爷懒洋洋说不去,张启明脸如菜色,看看窝在二爷怀里的周怀净,默默迎风流泪。从此以后,陆二爷就是一个色令智昏、纸醉金迷的大老板,如果二爷打开新世界大门,瞬间就能荒yín无度、夜夜chūn宵不再早朝。张启明似乎看到了剧增的工作量,一叠又一叠的文件在朝他招手,暗暗发誓,坚决不能让二爷点亮新技能。
“你有事qíng就去办吧。”周怀净显得很有经验,“下次再一起玩。”
张启明:……风太大,这少年说的啥?什么叫做一起玩?
张启明认认真真打量他蒙着眼睛的黑布,视线转到扣着他手腕的手铐,回忆起傻弟弟阿力无奈又怜悯的纠结表qíng,悟了。这孩子,该不会以为二爷在和他闹着玩吧?他这才想起周家二少爷是个自闭症,恐怕弄不清复杂的人际,看不透陆二爷包藏的祸心。
张启明深深知道陆二爷是个怎样的人。二爷五岁时养了一条萨摩耶,将小狗的父母兄弟全送了人,独独将它留在身边。可二爷从不同那狗亲近,虽然自己动手喂养,但每回都只是看几眼。他不允许有人亲近那只狗,圈在狗棚里,自己又不触碰,结果萨摩耶全身长满了跳蚤,又脏又臭。有新来的佣人不懂规矩,见了觉得可惜,也是为了讨好陆家的小少爷,于是做了多余的事qíng,帮萨摩耶洗了澡。
当陆二爷看到萨摩耶飘扬着白乎乎的软毛,开心地哈着舌头,边拿绒呼呼的脑袋蹭着佣人,他的面上有如结了冰霜,转头就叫人将佣人开除了,至于那条狗,被他拿着枪崩了。
六岁的陆二爷,眼睛也不眨一下地杀了养了一年的狗。
唯一目睹这一幕的张启明,无法忘记陆抑举着枪冰冷的表qíng,脸上还溅上了殷红的血迹,那滴泪痣也红得如同是被溅上的血。
尽管背叛过二爷的人,二爷从不会轻饶,但亲自由他动手的,只有那只萨摩耶。
张启明心酸地庆幸过,还好二爷不把他当附属品,否则阿力、云叔、家里的佣人、外头的朋友、工作的客户,全都无法幸免啊……唔,想想居然觉得自己人缘不错,还有点小高兴是肿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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