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_清歌一片【完结+番外】(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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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念一怔:“今夜就走?”

  赵无恙点头,转身便往窗子去。

  初念想了下,叫他稍等。然后拿了块自己的gān净大四方帕子,将食盒里的糕点包了进去,打好结后,递了过去,轻声道:“路上带着吃吧。”

  赵无恙接过,推开窗子,机警地左右看了下,翻身出去了。

  初念这一夜,再次无眠,一直睁着眼睛。等到外头四更鼓也敲打过后,就像那夜来时一样,忽然听到外头船甲板上响起轻微的步点,立刻趴到船舷侧,稍稍推开窗子,从寸许宽的fèng隙里看出去。看见仍是那条漆黑的小船,船尾坐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小船去得很快,转眼便在水面滑出去三四丈远了。她的目光怔怔相随的时候,那个背影仿佛觉察到了来自于身后的注视,忽然回过了头。

  初念知道他不可能看到自己,却也立刻如被针刺般地闪避到了一边,心微微地跳。等那阵子不安过去后,再悄悄看出去,河面上已经空空dàngdàng了,幽暗晃动的水面之上,只余半轮惨淡而破碎的冬夜月影。

  从今往后,各走各道,再无jiāo集。愿君,循了旧路,终能得展霸业宏图,而自己,却盼拥有一个不同的崭新人生。

  初念的目光终于从河面收回,纤细的指搭上冰凉的木窗,将它轻轻扣了回去。

  ~~

  徐若麟立于岸上,看了眼不远处停在昏暗中等待自己的人影,对着周志道:“快年底了,路上要小心。沂州府福王那一爿地,再过些时候,可能会有异动。你们回来时,务必不要贪图快捷取道那个方向。来时走靠西的这条水路,回去时,也走此路。”

  周志恭声应下。徐若麟想了下,终于又道:“往后,我可能会有一段时候不能回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护住她的周全,有事传信给我……”顿了下,加重语气,又补一句,“倘遇到xing命攸关时刻,若是我,我无需你用命来替。但若是她,你则必须要用自己的命去护。懂我的意思吗?”

  那一次,他并未告知周志自己与她的事,临行前也只是吩咐他暗中留意有事传讯。正是因为如此,向来谨小慎微的周志不清楚他到底对她心意如何,所以事发后,也只是给他传信,而不敢有进一步的行动,唯恐会错了意办错事。毕竟,他和她在这个家族里的关系,非同一般。

  上一世的大意错,这一世,他绝不会再犯一次。

  周志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是何人。先前,他虽也看出来了,自己暗中效忠的主人对她似乎有些出格关注,但因了他二人的关系,也不敢妄加揣测。直到此刻,听到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这才彻底信了。压下心中的骇异,立刻道:“明白了。”

  徐若麟微微点头,伸手轻拍了下他的肩,这才转身大步而去。

  月夜下,一行十数人在茫茫荒野地里往东纵马奔驰往青州,数日之后,他们将按计划,从那里去往莱州。

  ~~

  大半个月后,离年底没多少天了,徐若麟一行人终于取道广宁,到了大宁。

  大宁距离燕京,八百里的路,四面是茫茫的林海雪原。从前正是萧荣之父萧继业的镇守之地。从前萧继业亡后,便由顺宗信任的肃王赵晋接手了这一片广袤的边境之地。到了这里,官军此时早对他们构不成任何威胁了,但那群神秘的追袭者,却在数日之前,因了雪地里留下的痕迹,再一次咬上了他们的尾。面对人数远远多于自己的敌手,徐若麟一行人浴血突围。就在片刻之前,他们刚刚从一场遭遇后的厮杀中逃脱出来,但代价是惨重的。杨誉断了两根手指,huáng裳也受了伤,死了一个人,另外伤了数人。

  徐若麟也受了点轻伤,但这点皮ròu伤,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见一行人都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了,确定后头的追兵已经被甩开后,下令就地休息,等养好jīng神再继续上路。

  徐若麟将石块上堆积的雪扫掉,坐了上去。嚼完一块冰冷、滋味寡淡的野兔ròu,吃了几口雪后,下意识地,又从怀中摸出了那块帕子。

  原本雪白的一块帕子,现在颜色已经有些脏了。他粗粝的指腹轻轻擦过丝柔的帕面,脑海里再次浮现出了那晚临走前,自己的最后一次回首。

  他并没看到什么,但总有一种感觉,觉得她就仿佛在身后目送自己一样。隔了两天,赵无恙有次献宝一般地请他吃块软糕时,他才知道这个顽皮的少年竟在那晚进去过她的舱室,还得到了她临别赠送的一包糕点。他愈发觉得自己的感觉是正确的。

  后来,糕点吃完了,但这块包过糕点的帕子,却被他给没收了。为此这少年还不满地嘀咕了几声,瞧着一脸后悔的样子。他只当没看见。

  那一晚,他不是没想过再见她一面。但最后还是打消了这念头。见了又如何?他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qíng绪,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而很明显,她是绝对不会容许他这样的。

  这一次,在自己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之前,他并不打算bī迫她,更不愿让她加深对自己的厌恶。就像此刻这样,能在难得的片刻闲暇空隙里,能摸一下来自于她的这块帕子,闻一下还带了点糕点甜香的气味,他便觉得浑身又充满了力量。

  他听到身后传来咯吱踏雪的声音,辨出是杨誉的脚步声,立刻将帕子收回怀中,转头看了过去。

  杨誉到了他身前,断了指的左手已经包扎了起来,身上仍血迹斑斑,脸色略微苍白,神qíng却十分狰狞,道:“那两个家伙,倒是视死如归,怎么也不说。怎么办?”

  方才的一场突围血战,付出的代价虽惨重,但也抓到了两个受伤的俘虏。

  徐若麟瞟了一眼,见那二人虽被五花大绑,神qíng却十分冷静,丝毫不见惧意,见他转头望过来,唇角边反倒露出冷笑。

  对付这样的所谓死士,非霹雳手段不能立威,徐若麟再清楚不过。所以收回目光,不带丝毫感qíng地道:“照你心意便是。”

  杨誉早就迫不及待了。只是没他的话,不敢动手而已。此刻见得了应允,立刻转身,用完好的右手从腰间摸出一把不过数寸长的薄刃,狞笑着朝那两人走去。

  片刻后,另个俘虏在亲眼目睹被凌迟了心口的最后一刀,终于扭曲着死去的同伴之后,再也忍耐不住,趴在雪地上,吐得连胆水都出来了,战栗着道:“我说,我说……”

  他说出了一个名字后,杨誉骇异万分,猛地看向徐若麟。

  徐若麟却面无表qíng,只冷冷地道:“这个人没用了,带着是累赘。杀了吧。”

  杨誉踌躇了下,道:“大人,为何不留着,带他到平王面前做个指证?”

  徐若麟道:“平王对他之信任,绝不在我之下。这时候指证,非但无用,他反倒会反咬我们污蔑于他。退一万步,即便平王信了,但这种时候,正是用人之际,他也绝不会因此而动他的。我们若是先跳出来,反倒成了明靶。明白吗?”

  杨誉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手起刀落,刀片划过那人咽喉,那人连一声叫也没有发出,立刻便扑倒在地。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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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外说一声,可能大家习惯我之前的故事里男女主火箭升空般的感qíng发展速度,对这篇的qíng感线发展,我时常见到些表示太慢的留言。摸摸大家,理解你们的不习惯。但还是要照我预先设计的进度来。不过还是可以剧透下,下面很快会有一场我自己很期待的感qíng重头戏。我会尽快码出来的。

  祝大家端午快活!

  ☆、第三十二回

  杨誉带人将两具尸体拖到边上的林子里丢弃后,用雪掩埋了方才施刑时流出的大片血迹,地上立刻gāngān净净,看不出半点屠戮的痕迹了。

  徐若麟一起身,一行人立刻跟着默默上马,往东继续而去。

  他与杨誉,从前都曾在这一带驻了数年,所以知道路。再前面数十里之外的林云江渡口侧,有一座栈桥。过去栈桥继续往北,是赤麻人的地界,而往东南回拐,则是通往燕京的平原道。

  这是目前可供选择的最好走的一条近道。

  每一个人都清楚,身后、甚至前头,随时都可能会有一场新的厮杀在等待着自己。所以即便此刻,四下里静悄一片,耳畔唯闻马蹄踏雪之声,也没人敢有丝毫的放松。一口气行了十几里路后,前头的徐若麟忽然放缓马势,众人立刻跟着停了下来。

  左手边远处的大片空旷雪地里,到处是杂乱的马蹄印和人的脚印,兵器盔甲被横七竖八地丢在地上,隐隐还能看到十来个人倒伏在地一动不动,死活不知。

  看起来,片刻之前,这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小规模的战斗。

  杨誉立刻带了个人下马过去。到了近前,发现倒地的人里,除了几个大楚士兵外,剩下的都是剃头结辫的赤麻人。将那几个大楚士兵翻过来查看了下,发觉俱已死去僵硬了。倒是边上的一个赤麻人,听到动静后,挣扎着抬起脸。杨誉过去,用赤麻话问了几句后,在对方惊恐乞怜的目光中,毫不留qíng地抽刀便结果了他的xing命。然后很快回去,对着徐若麟道:“这伙赤麻人过来劫掠,遭遇了大宁都司的巡逻士兵,双方发生冲突。”

  徐若麟微微皱眉。

  赤麻这群在大楚人眼中茹毛饮血的化外之人,长期以来,一直便是大宁的祸患。他们在地理和政治上是大楚的藩属,表面服从王教。但却不事生产,一边游牧,一边时常侵入大宁边界劫掠当地民众。只在当年萧振业任大宁总兵时,qíng况有所好转。近些年又死灰复燃。大楚朝廷无法彻底杜绝这种qíng况,也就只能以“疥癞之患”来进行自我安慰了。

  “继续上路!”他说道。

  这场意外,对于他们这一行人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他们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尽快摆脱追兵,将世子安全送到燕京。

  但是很快,徐若麟发现自己想错了。沿着一路凌乱的马蹄和足印到达林云江渡口侧的那座栈桥前时,每个人都怔住了。xing急的huáng裳甚至骂了声娘,恨恨地道:“这群该死的赤麻人!居然会烧桥!”

  面前这条原本架通南北的栈桥,竟然被烧断了。徐若麟所在的这一头,火已经灭了,对岸的那截断桥末端,此刻仍有余火在跳动。空气里,充满了刺鼻的桐油味道。

  显然,赤麻人为了逃脱,过后去,顺便放了把火烧断了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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