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映宣迷茫的摇头,“没见过。可是大哥说,他比鬼怪还可怕。往后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有多远躲多远。不能让他看到。”语气笃定,显然对温宏宣深信不疑。
奇怪,为什么要在智力不健全的人面前污蔑萧十一?
琉璃从前就怀疑温宏宣与萧十一有关联,曾经还问过。但萧十一说,作为盟友,她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如果作为他的女人,他自然没有隐瞒。而现在。她已经是他的女人了,至少名义上是。那么,她确实需要详细了解。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温宏宣很危险。她心里对温宏宣的戒备,和从前对萧十一的提防有些不同。因为,她一直觉得萧十一是值得结盟的。他是做大事的人。有胸襟和魄力,也有骄傲的坚持。她始终认为,她也好,漕帮也好,是在和顶尖的人物打jiāo道。但温宏宣不一样。他让她感觉……没有底限,尽管他的外表是那么温良无害。
这种人,是不能亲近的。
“是大哥叫你把我引过来的吗?”琉璃伸出手,眼神和语气都很温和。不是装的,是从心底散发出的善意。这种善意,小孩子和小动物都比大人更能感觉得到。
温映宣果然又慢慢靠近了,还矮了下身子,把自己的头,放在琉璃的掌下,“是啊,大哥说找琉璃姐姐有话说,叫我见了姐姐就跑,姐姐就会追过来。”
温宏宣必然知道她会问,却没有阻止温映宣说实话。这么说,他不介意她怀疑和调查?这般的有恃无恐,给人一种他什么都无所谓的感觉。
“今天人多,不要乱跑,知道吗?”琉璃抚了抚温映宣的头,微笑着,“我叫忆秋姐姐送你回院子,待会儿还让人送好多好吃的过去。你就乖乖待着,过些日子,姐姐接你出去玩。”
温映宣眨了眨眼睛,重重点头,露出非常开心的笑容。很奇怪,固然琉璃让温映宣感知到了真诚的善意,但不知是不是她身上有霍红莲的影子的缘故,除了对自己的嫡亲血亲大哥,温映宣最听她的话。
让忆秋带了温映宣走,听闻前面鼓乐响起,琉璃连忙回到内院去。接下来就是复杂又程序化的仪式。当送嫁的队伍启程,琉璃不禁掀开车帘,看着站在府门台阶上的温凝之。
除了萧十一,琉璃还没见过有什么男人能把紫色穿得这样优雅有气质。不管温凝之的心有多黑,他的外形却真的是丰神如玉,很多年轻的贵族帅哥也比不上。
此时,他凝望着队伍,一幅慈父目送女儿离家的模样,即担心女儿未来的生活,又期待她能得到幸福,还有些淡淡的不舍,眼中浅浅水光,表qíng和神色无一不恰到好处。再搭配着他士子的儒雅、官员的威仪及出众的相貌,虽然年纪一大把了,却仍然英俊潇洒,完美无缺。
他的周围,自然不会聚集女人,那多俗气?于名声又绝无好处。他身边,众星捧月般的站了好些文名鼎盛的才子。他的清廉和高雅、他的qíng深和温柔,他的盛名和偶像气质,形成了一幅泼墨山水画,只能远观而不可亵渎。
看着这样的“义父”、作为大赵文人士子象征的中年男子,有笑意,极慢地爬上琉璃的唇角,冷清而萦绕着淡淡的嘲讽。
好好享受这最后的尊荣吧,温凝之。很快,我就要打碎这谪仙入尘般的场面。好好让那污秽都晾在阳光之下!让你在十八层地狱里永不超生,等着萧左君臣团聚。
宁安侯,下一个,终于轮到你了。
“喂。当着夫君的面儿,怎么可以这样看别的男人!”忽然,身后传来不满的声音。紧热闹着,萧十一扳过琉璃的下巴,动作有些粗bào,却很小心地没弄疼了她。
“那是我的义父!”琉璃觉得好笑,又因为有些恼火,故意说得亲近。
温倚云的亲姐和亲哥都留在宁安侯府,宴请娘家这边的亲眷,却把她派去威远侯府的婆家送嫁。撑场面。其实这也没什么,可别人家的男宾都单独乘车或者骑马,女眷才坐车。萧十一却不嫌丢人,非跟她挤在一处。虽说,他又在自污名声。显示他有多么妻奴,并且是一个死在女人裤腰带上的窝囊废,可她也很尴尬的。
“亲爹也不行。”萧十一的独占yù相当qiáng,“哪怕以后你我生了儿子,也不许这么盯着儿子看。你啊,只能这么看着我。”
琉璃想笑,因为想到一句电影台词:你只能这么色眯眯的盯着我。
转而又想起什么。正色道,“既然坐一辆马车,不如咱们好好说话儿。”宁安候府和威远侯府都是权贵之家,相距非常近。可温倚云是个爱现的,非要迎亲队伍绕路。因为时辰都是算定的,自然不能取近。于是距离就远了,路上的时间就长。
“什么话儿啊?”萧十一把琉璃的小手,包在掌心中,“我最怕你要说正事。”
琉璃挣扎两下未果,只得不知第多少回行使“正事”。板着脸道,“温宏宣和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事啊,我又不喜欢男人。”萧十一很无辜的样子,但明显是装傻。
琉璃不理他,只睁大眼睛,瞪他。
“好吧,亲一下就告诉你。”萧十一调笑道。
哪想到话音未落,琉璃突然欠身,吧唧,就亲了他一下。偏巧马车正晃动,这个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他怔了怔,因为太快,怎么也回忆不起那滋味。再看琉璃,一脸公事公办,为了得到秘密,对别的男人也会如此的神qíng,气就不打一处来。
“动作这么快!”他皱眉,哼了声。可是话已经出口,若不回答,这丫头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若她也这样去问温宏宣怎么办?这种怪异又直接的事,她可不是做不出来。
“我记得程格带人去西北之前,军中的文职人员突然染病,紧急换了温宏宣去。这,与你有关吗?”萧十一还在犹豫,琉璃却已经进入正经jiāo谈的模式。
“与我无关。”萧十一只好收敛心思,摇头,“但是,他确实已经找过我。他的目的,我也已经知道了。”
琉璃皱眉。
这么说,萧十一瞒过她事qíng。但转眼也就释然,若非要去大牢见阿鲁台,摇光的事,她也不会和他说。不过当时她还傻兮兮地警告萧十一要注意温宏宣,这会儿想想,多少是有些恼火的。但现在他们是名义上的夫妻了,她要萧十一不瞒他事,她要同样做到吗?
第八章qíng人眼里出西施
“温宏宣到底有什么目的?”她问,顿了顿,却仍然忍不住提醒,“那个人不简单,你当心他背地里cha刀。”
萧十一犹豫了下,似乎有什么事不好说。但在琉璃坚定的目光下,仍然谨慎地开口,“他找我,是要谈条件。因为……他知道了你我的秘密。”
琉璃瞬间怔住,有些不能相信。但见萧十一的样子不像开玩笑,就是一惊,差点从马车上跳起来。还好她算经过世面,生生稳住了,但脸色却变了,“他知道什么秘密?又是怎么知道的?知道多少?”
“大概不多,却足以致命了。”萧十一严肃下了神qíng,“比如,他知道了你是霍红莲的妹妹,你上京是为了姐姐复仇。比如,我在帮你,新霍家军是我们想办法借势重新组建的。”
琉璃倒吸了一口凉气。
果然致命!因为这是根本xing的秘密。温宏宣甚至不需要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只了解此底细,就能让她满盘皆输,还搭上萧十一努力挣出的xing命、富贵和前程。
“别怕。”见琉璃qíng不自禁的发抖,并非怕,而是太意外、太震惊,萧十一伸臂,温柔的把琉璃抱进怀里,“别怕,有我在呢。力量qiáng大到绝对的时候,任何yīn谋也不可动摇。温宏宣若真以此要挟,我并非没有防备。那时,咱们不过由暗转明,行事艰难些罢了。再者,他有所求,不敢轻举妄动。”
“原来,我们一直站在刀口上。”亏她,还以为形势大好。而萧十一明知道危险,却还表现得像没事似的。这是在默默的保护她,在她不知qíng的时候,他还为她做了多少事?
想着,忽而就有些感动。抱紧他的腰,紧紧贴在他胸口上。这个打击令她浑身发冷,于是拼命在他身上汲取温暖而稳定的力量。
萧十一喜欢琉璃这样的亲近和依赖,唇角挂上微笑。轻抚她的头发。但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毛手毛脚的动作,“我试探过温宏宣,他是个滑不溜手的人,可算得上滴水不漏,很难对付。不过我仍然确定,他实在自以为是。在他的想法中,你是借我的财势,我却是贪图你的美色。他把我们的盟友关系简单到了这个地步,以为我们早就有一腿呢。哈哈。我们jian夫yín妇。”说着,食指轻轻刮了一下琉璃的脸。
琉璃没恼,知道他的动作和他的话,都是在试图让她放轻松,别无他意。只是……怪不得温宏宣之前总用怀疑的目的看她。之后就轻视中带着企图,原来以为她是个以色相换利益的、不择手段的女子。
“所以说,除了你色胆包天这一点,你的底并没有泄?”琉璃突然想到这一点,从萧十一的怀里抬头看他,因为觉得还没到绝望之时,眼睛不禁发亮。
萧十一俯视着她。软玉温香在怀,还看到她这个模样,真恨不能就吻下去,在马车里就把她给办了。可是他却不能,只能深吸口气,压下胸中躁意。qiáng迫自己集中jīng神在正事上。
“你放心吧,我的确认,并非我刚愎,而是多番试探加严密调查才得出的结论。不是我自傲,我若想查什么。连秋霜华那种陈年往事都给揪出来,何况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宁安侯府人和事?”萧十一正经起来的时候,神qíng中有一种满是qiáng大感的冷酷,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沉着自信,还有岩石般的岿然不动,帅到死的模样,“我探到了他的底,可他对我的底细和布置一无所知,在他看来,你为复仇而舍去自身攀附我,我则是个金银太多,结果烧出野心的笨蛋。”
“我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若要成事,也只有以自身换帮助了。”琉璃也不禁冷笑,不知原来自己被别人这样看轻。
“所以我们看似危险,实际上游刃有余。”萧十一神qíng淡然,胸有成竹,“是人,皆有弱点,抓住别人的弱点,就能稳cao胜券。温宏宣的毛病在于想当然的看低了别人,判断出现重大错误。或者他自己太聪明了,因而他的智慧很轻浮。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才翻不出天去。”
“我该感谢他看得起我吗?就好像我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绝代佳人似的。”琉璃有些自嘲,“为了我,你这位天下第一大富豪,居然舍身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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