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十一苦笑。
他的智商来说,怎么会不知道这出戏是谁排的。目的又是为的什么呢?只是,他不得不承认。这两个小的说得对。他再难过,再痛苦,却还有大把的责任。他去地下找琉璃,萧蛮要怎么办?摇光怎么办?大赵国要乱下去?霍红莲牺牲了青chūn与热血的功绩,就毁于一旦?那样的话,他有何面目去见琉璃呢?
那么,琉璃啊,你在奈何桥上等等我。顶多十年。那时我会找到新皇,管理这个天下,为福四方万民。那时,萧蛮和摇光有了着落,我再去找你,好不好?
萧十一望着一脸恳切的摇光和满面泪水的萧蛮,无奈的闭上了眼睛。
启承十五年,萧羽登基为帝,改年号为诏德,是年。为诏德元年。
对于改朝换代的的功臣,诏德帝大肆封赏。其中程格封西北大将军,赐婚青黛。黎豆豆为西南大将军。赐婚青柠。王风调回京师,升兵部尚书。从开始就追随他的袁丹青,领了北衙禁军的差,兼职统领皇宫侍卫,虽官位不及程格、黎豆豆等人,却近在京师,身居要位,时时伴架,仍然是最重要的心腹。因不知何时看中了忆秋。求婚,准。米贵的老家本是临山郡。就此衣锦还乡,镇守龙兴之地。他的正妻三年前亡故。帮赐婚唯唯。到此,琉璃身边的四大丫头都有了极好的归宿。萧羽甚至赐姓她们为霍,追封霍红莲为宁安侯,大赵国第一个女xing侯爵。琉璃的四个丫头都是以侯府嫡小姐的身份出嫁,个个嫁了年轻有为的贵婿。桃枝和桃叶暂时没有看中的人,就留在皇宫,做了皇上的贴身大宫女。
萧蛮自然恢复女儿身份,被封平安大长公主,却仍然顶着皇妹的名头。至于为什么……
摇光的身份已经诏告天下,自是霍氏惟一的继承人,封了个亲王,成为大赵国年纪最小的亲王。不过没放其回西北,而是留在京中读书习武。这样的安排是为了有朝一日,万一那两小有了什么“执手相看泪眼”的意思,地理位置上比较便利,辈分上也没有问题。反正萧蛮已经叫惯了十一哥,那声“爹”除了激皇上登基那天叫了一声外,就再没出过口。
水石乔为水军大都督,镇守江南,赐婚皇上的堂妹萧娅。
对于前朝罪臣,诏德帝也大为宽赦。据说此举,是为了失踪于海上的妻子积福。那本有名的“百官错”,以主启承年间各色奏折,全在宣政殿下一把大火烧了,那意思很明确:从前种种,既往不咎。大臣们都松了口气,又面对着新上任的御史大夫田夏的炯炯目光,决定洗衣革面,小心为官,为大赵百姓鞠躬尽瘁。
其中罪民萧真也被赦免,但自然不能委出重任。萧真也愧疚那日挟持人质的所为,无颜面对新皇。但诏德帝到底念在相jiāo一声,命其镇守皇陵。因王氏女琳琅自然嫁与,准。
至于重中之中的正宫后位,为霍氏琉璃,霍江林之女,霍红莲之妹,霍摇光之姐。虽则皇后在前次海难中失踪,但仍与后位,并一直派人出海寻找,誓言至死不休。
……
诏德三年,在各位老臣的苦求和哭求之下,诏德帝第一次正式选妃,以充实后宫。
照说,这是极热闹的大事,各家大臣都该抢着把女儿孙女送过去才是。若得了帝宠,不说一家子飞huáng腾达,那也是风光无限,好处无数。可在本朝,有女xing小辈在名册上的人家都愁眉苦脸。谁不知道皇上还在等着失踪的皇后,这几年清心寡yù,日日独宿皇后的正式寝宫,只是感动得世人热泪盈眶的怀念诗词就不知做了多少首,那意思,是谁也放不进心里眼里的。自家女儿进宫也是守活寡,搞不好还触怒帝颜,给自家招来祸事无数。
于是,本朝选妃变成了千古奇观。候选秀女不拼美,而是拼丑。不仅各家送来的都是本家族中长相最丑的。秀女们还各出奇招,反正能达到吓人的效果就是了。
“明明是你们bī朕选妃,又搞出这些花样来,好像朕是洪水猛shòu。”萧左看着站成一排的奇葩,想乐,又觉得可气。就算他不想要女人吧,被嫌弃了也是很不慡的事。
看这位,身材高大,上唇的汗毛很重,看起来发青,就像长了胡子。放现代,就是一个标准版的如花。
看这位,天生缺牙妹,嘴唇奇厚,唇边有颗大黑痣,仿佛两条香肠边蹲了个大苍蝇。
再看这位,您家是挖煤的,还是烧炭的?您祖先是李逵还是张飞?居然黑成这样。万一半夜里相见,不乐还好,一乐只剩下白牙和白眼珠子,惊了驾谁负责?
纵观全局,高矮胖瘦都有。就算某些人审美奇特,但好歹有个标准行吗?
“皇上,你将就着看一遍。真是觉得犯恶心,就随便点一个,充充数,过两年放出宫去就算了。”洪长志劝道,自个儿也暗中抹了把汗。
美人难寻,但丑成这样更难得。大部分人,其实都是普通,有些比普通高一点点,有些比普通低一点点,真能丑得吓人一跳,那也很不容易好吗?真是难为各位大人了,听说最近认义女之风很盛,就是自己闺女或者孙女在丑字上太拿不出手,只好另寻他路。在任何朝代,买卖仆役都是长得周正的价钱高,现在可好,丑丫头才奇货可居。看皇上把大家伙bī的,现在居然还挑剔!
早两年,因为皇上风姿威仪都太出众,简直天神似的。也有那不长眼的女子,自诩美貌无双,总觉得别人不能捕获皇上的心,自己一定是可以的。因此上各种手段齐出,有娇柔的,有泼辣的,有事事努力争取的,有玩“不争即是争”的。用霍小亲王的话来讲:人人想成为皇上手心里的朱砂痣。结果可好,朱砂痣是没有,朱笔御笔,全家发配的倒好些。想想也活该:记妄图取代皇后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其心就可诛。
长此以往,谁还敢有别的想法?
洪长志心里这么想,表面儿上却恭敬无比。本来,他想去漕帮颐养天年,可惜宫里就是离不开人。好在狗儿被赏了个御前侍卫的缺,和霍小亲王的关系又好得像穿一条裤子似的,有了好前程不说,爷俩还能天天见面,倒也不错。
“看看看看,连成过亲、生过子的女人都弄起宫了。”萧十一,不,诏德帝又随意翻翻名册,指着一个人名及后面的详细介绍道,“还是威远侯家的?这王岳可真是!他给朕敷衍,也好歹像点样子。这也太不像话了!朕看,他gān脆告老,让他儿子承爵吧。”说着就要走。
gān吗去?回宫摇铃。
整个大赵国谁不知道,皇上最爱听铃声。可是,又不许皇宫中出现半点铃铛声,只许自己摇。真是只许皇上摇铃,不许百姓叮叮声。
可是,他的脚还没挪开,叮铃铃的脆响就钻进了耳鼓。
诏德帝登时大怒!
敢把他的话当耳边风?他他妈的好歹是一国之君啊,不知道皇宫中只能他摇铃吗?可是等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听起来……听起来……
诏德帝猛然转身。
第八十章于是,他放她走(大结局)
人们都道铃铛声没什么不同,但他心里日思夜想,于是就能够听出某金铃的不同。是他做梦吗?是他思念太过,所以产生了幻觉吗?一定是的,一定是的。
他心中莫名生出悲凉,三年了,可那伤心难过分毫不减。表面看着是平静了,其实每天天都觉得了无生趣。若老天真的能奖励他勤政爱民,至少让琉璃入他的梦也好,在梦里见一面也行。他实在太想她了,无一日不相思。
但,等等!怎么又响了?还响!再响!
诏德帝整个人都不对了,痴痴呆呆的,qíng不自禁的循着铃声走去。慢慢的,发觉是风儿chuī了侯选秀女的裙摆。而那铃声,正是发自这个个秀女的身上。她纤细的腰间,挂着一只金色的铃铛,充做裙压,正是他送琉璃的那一只。
他认得的!因为在铃铛上,他亲手刻了“羽”字。
“老洪,快,快掐朕一把。”他站在那秀女面前,却不敢让她抬起头来。甚至,他自己连动也不敢动,生怕,连这个梦也破灭。
“皇上……这这……老奴不敢啊。”洪长志吓得一哆嗦。
龙体,就是国体。让他伤龙体,不是等同于造反?不行,他家小孙子前程远大,他可不能给给孙子招祸。有了这个想法,不管萧左怎么催,洪长志就是不动手,还跪在地上,慢慢退后。
诏德帝正着急,身前跪着的秀女突然出手,对着诏德腿的大腿,对,是大腿,还是大腿内侧,狠掐了一把。
诏德帝疼得差点蹦起来,可从他的角度,正巧看到那秀女微扬的脸。结果,他不但没有蹦起来,反而对着跪了下去。他哆嗦着,伸手捧着那秀女的小脸,宛如重拾生命中最最珍贵的宝物,“琉……璃,琉璃,小琉璃,是你吗?别告诉我这是个梦。怎么会?怎么会?你走了这么久,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现在又出现,怎么会?怎么回事?琉璃……啊……”
那声“啊”,是因为秀女,不,是琉璃,在他腰间的软ròu又狠掐一把,疼得他眼泪都要掉出来了,可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大。当那真实感越来越bī近,他的怀疑越来越少。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美梦突然成真,心里却幸福得快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不不,怎么不会呢?你本来就没死,对不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诏德帝已经语无伦次,捧着那张小脸连亲了好几下,尤其嘴唇。
没错,就是这个香气,就是这个滋味。午夜梦回,他想念了无数次,就是这样没错的!
而琉璃,再也绷不住,伸手扯住萧十一的耳朵,眼里眼泪汪汪,脸上却寒气森森,“你不是说,这辈子就只要我一个吗?嗯?可你呢,居然约我选妃!选妃!要不是我冒着威远侯家的名义混进来,你到底要给我戴多少顶绿帽子?”
“皇后,女人那个……不能叫戴绿帽子。”诏德帝解释,可见自家皇后瞪眼,又连忙改口道,“好好,皇后说什么就是什么?来人哪,找史官来,记上点,男人有了别的女人,妻子的遭遇也可称为戴绿帽。”又反过来解释,“我没有对不起皇后啊,我就是……走个形势。我真的一直为皇后守身,不然,咱们立即去内宫试试……”
琉璃的脸,腾地烧红了。
这是什么皇帝!脑子里还是天天想着那种事,是下半身思想皇帝吧?哪有这样的,不是应该抱头痛哭的吗?怎么见了她就想往chuáng上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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