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妾身倒也听到些消息。”看到温凝之的样子,含巧更气怒,就连自己利用温映宣后的愧疚也一并算在他头上,“都说,当年霍夫人不是好死的。”她压低了声音,倒让人听得心上发毛,“她是被人下了什么逍遥散,结果一尸两命。到底是谁那么恶毒。侯爷是枕边人,应该会有知觉吧?还有啊,三姨娘有了身孕,她到处和人说,要做这府里的女主人呢!两下里这么一联想。妾身背后的汗毛全竖起来。弑主邀宠,为妾却不守本分,这种人,才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账!侯爷,这些事若传出去……或者被有心人利用,可不止是坏了名声那么简单。妾身曾听说,当年二十万霍家军,很多高级将领就在东京都呢。若是要个说法,侯爷给得起吗?”人若愤怒,就容易失去理智,含巧装这么多年的乖顺,此时毫不犹豫的露出尖刻的本相来。
这些话,字字刺在温凝之心上。bào怒之下,他挥手就给了含巧一个大嘴巴,只打得含巧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扑倒在地,脑袋撞在脚踏上,也磕破了皮,流了血。
“好啊。”含巧不怒反笑,“侯爷只管打死我们娘俩儿,看您会不会为此平安无事。那些流言也不是我们娘们儿传出来的,惹事的人也不是我们!”
“胡说八道!下人们不知打哪听来的歪词,你居然也信!你之前就是这样管家的?”温凝之吼,但心里却很没有底,于是脸色怪异的狰狞着,“这定是有心人要败坏我们侯府历来的好名声,才出的下作法子。你不帮忙肃清就罢了,还跟着闹腾。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太多了!要想死,不用这种做法!”说着,温凝之蹲下身,恶狠狠的望着含巧。
他的样子太可怕了,又提到了死,含巧提着的一口气,很没出息的泄个jīng光。打死正经的嫡子都能遮掩过去,何况她只是个妾?只是她吓木了,就坐在地上不动。
“我限你三日之内,把谣言给灭掉。不然……”温凝之笑了,模样温柔,其变脸之快,简直令人发指,“你就去陪宣夫人吧?你不是很忠心?”
含巧忽地身子一软,全身的力量似抽光了,整个人摔趴在地上。
叫她灭谣言,就意味着侯爷要整治三贱人了。这一招她行得险,还出了意外,好在结果在她的期待之中。这伪君子般的男人不可能杀她的,他的秘密太多,需要一个没有参与的人帮着擦屁股。而且,侯府不能死这么多姨娘,所以她才相对安全。
很多女人爱慕温凝之,但只有她,是最了解他的啊。
回头望望chuáng上如死尸般的温映宣,含巧流下了眼睛。也不知,是喜是悲。
第六十八章抽他
含巧与温凝之大吵之时,院子里的丫鬟婆子早就知机的跑了。在翠院,冷玉也正好听到了温映宣的受伤和最近府里流传的话,不禁大吃一惊。
她僵在原地半晌,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甚至都颤抖了起来。
“这是谁害我!”她咬牙切齿地道,心里明白,这事若被侯爷信以为真,她就离死不远了!
一日夫妻百日恩,何况她正得宠?但,只要威胁到那男人的利益,什么都可以牺牲。
犹豫片刻,她直接去了听涛阁,也没带丫鬟。
大冷的天,听涛阁正屋的门却开着,温凝之大马金刀地坐在迎面的大靠背椅上,虽然面无表qíng,甚至,连凶恶的眼神也没有,却有一股很是yīn森狂bào的气势,就像bào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不发则已,发则雷霆万钧。
“侯爷,玉儿有过,请责罚。”冷玉没有废话,直接下跪认错。但态度坦然,表明她问心无愧,也没有做过流言中所传的事。看侯爷的样子,这时候使些女人手段,小意逢迎已经没有用了,不如开门见山。
“哦,你错在哪儿?本侯怎么不知道?”温凝之缓缓的道,身子动也不动,俯视着脚下的冷玉,“起来说话吧,地上怪凉的。”
可冷玉哪里敢,只跪得规规矩矩,硬着头皮道,“妾身从大姨娘接手管家权之后,因为顺风顺水,加上侯爷爱重,所以恃宠而骄、得意洋洋,做事却疏漏了。结果……导致府里流出了谣言。但侯爷放心,妾身一定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败坏我们侯府的名声!”说到最后,还加了些义愤填膺的qíng绪。若非不了解内qíng的。还以为她多么纯洁无辜。
“但,到底是妾身做错了事,为了服众。还请侯爷依家法处置!”最后,又找补了一句。
温凝之没有说话。只是森然盯着冷玉。而冷玉又不敢吭声,场面一时沉寂。可以说,太沉寂了,似乎空气中有一根锋利的弦,很快就要崩断。这是一种jīng神上的压力,直到弱势一方受不了,率先打破僵局。
“侯爷。那些话……那些话不是奴婢传出去的啊!”她改了称呼,更显卑微,“奴婢失主疯了吗?侯爷对奴婢那么好,奴婢又有了孩子。现在和将来都有依靠,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
温凝之眼神一闪。
这个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因为整件事的陷害痕迹太明显,手段真的太普通了。甚至他大概知道是谁cao作的。
可是,有细节!有应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供药者知之外,再没有人知道的细节!
这让他如何不信?就算不是冷玉有意,但也一定是她得意忘形或者不小心时泄露的。这还证明了她的野心过大,已经不在他可以控制的范围。
她的罪。不在于流言,而在于心大!那个至死不能说出来的秘密却被人知道了,那也只好她死!要么怎么有句话叫做死无对证呢?
“那你给本侯说说,逍遥散的事,外人怎么会知道?”温凝之终于开口说话,但声音又慢又冷,好像一条蛇爬过人心头的感觉。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反正奴婢敢对天发誓,绝没有吐露半个字!”冷玉驳解。
“那么,是本侯说出去的?”温凝之冷笑。
“不不不!”冷玉试图解释,“当然不是侯爷,可也真的不是奴婢。或者……是他?”她说的是那个供药的人。只是那个人,也是她联络的。
“逍遥散虽然是秘药,不为常人所知,却到底来源于江湖,也有流传的。”
“你的意思,是陷害你的人从外头打听到有这么一种药,就胡乱安在那件事上吗?”温凝之欠下身子,挑着冷玉的下巴问。
冷玉嗫嚅半晌,却无言以对,因为她根本说不通。可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做局的人,或者直接说就大姨娘,怎么会知道逍遥散?不可能啊!也正是因为不可能,她摘不清楚自己,简直跳到huáng河也洗不清了!
生平第一次,她尝到了被冤枉,之后有苦说不出的感觉。倒霉的是,现在是她管家,她把所有重要位置的仆人都换成自己的人了,若说流言不是她传的,怎么可能?说到底,是她太大意了。含巧那个贱人经营这么多年,人脉之深超乎了她的想象。之前仆人们的顺服,未必个个真心。而只要有几个人是假投诚,害她就容易了!
再看温凝之的眼睛,冰冷中透着死光。那种目光,她再熟悉不过!当初,侯爷决定除掉霍夫人时是这样的眼神。前几个月,在掐死冷香之前,也出现了这种眼神。突然,她发现自己挣扎了许久,却仍然虚弱不堪,蝼蚁一般,那个她一心依靠的男人,随便就可以踩死她!
曾经的大小姐,后来的霍夫人、独立自qiáng,坚qiáng自信,她仰望为天的男人也要匍匐于霍夫人脚下。只要跟着霍夫人,她本可以挺直腰杆做人,可是她选择了亲手推倒自己的靠山。自三年前的背叛到现在,她第一次觉得后悔。虽然只是瞬间的感觉,却那么深刻,直达内心。
“侯爷,妾身肚子里已经有了您的孩子。”她膝行两步,抱住温凝之的腿,脸倚在他的膝盖上,再次改变自称。因为她明白,这个冷酷的男人已经有了杀心。只要她死了,就只剩下那个人知道当年的秘密了。
侯爷最为谨慎,一点威胁都会抢先除掉。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能一直安然无恙的原因。她想过自己会成为威胁,却没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到来。错只在,她一心要怀上孩子,却没来得及做任何准备。假如她留了后路,今天至少可以互相胁迫,她至少还能保住xing命。
而既然解释已经没有用,只能用感qíng来试图感化。她所倚仗的,不过是肚子里的那块ròu。
温凝之伸出手。动作很轻,但抓住冷玉的头发时却猛然用力,疼得她大叫一声。头向后仰去,整个身子都带累得歪倒在地上。因为仰面朝天的姿势,肚子就像青蛙那样晾在外面。
她已经怀孕五个月,当然早就知道,但一直隐忍不说,直到出了怀,再也掩饰不住,孩子也稳当了才宣布。现在。孩子可以保她吗?可以吗?可以吗?
她算看透了,温凝之只是一个对女人、孩子和弱者下手的窝囊废。他从前不敢与霍夫人动手,哪怕霍夫人的身体因为服用她和冷香日日进献的、掺了逍遥散的“杏花茶”后,已经没有武功。可他对她和冷香。却经常拳脚相加。
下意识的,她抱住肚子,拼命想保护。
“本侯连继妻的嫡子都可以不让他出生,何况你只是个妾。”温凝之英俊文雅的脸上,露出残酷和轻蔑。说出的更不是人话。
可正当冷玉以为他会踹自己的肚子,也让自己一尸两命时,温凝之却突然松了手,“晚上你过来。”说着看了一眼书架边的暗格。
冷玉登时明白了:他要晚上挨一顿鞭子!
对啊,她死了。谁抽他?原来她还是有用的,那就是说她还有活路?瞬间,她冒出借机逃跑出府的念头,但无意间瞄到温凝之的眼神,就知道那不可能,他一定会派人盯着她。
再者,她掌府没多久,银子根本没有弄到多少。现在她又有身孕,没有银子怎么活?她逃不远的话,被追回来就是死罪。逃妾相当于逃奴,可以当场打死而无责!那样,温凝之灭她的口都不用找借口。所以,不能跑,只好再赌一把。
她活了快三十年,赌了好多次,所幸,都赢了。
“是。”所有的念头只是瞬间滚过脑海,很快,她就顺服了。
在回翠院的路上,冷玉心事重重,身上忽冷忽热。本来,是她心里对生死的疑虑造成,她却以为是自己摔了一跤,伤害了身体。于是本能的,她一直捂着肚子。恍恍惚惚的走到花园中时,迎面遇到琉璃带着丫鬟过来。
“三姨娘,你身子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琉璃抢上几步,“惊讶”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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