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怎么了?”chūn荼蘼拿起一只竹箭,脸上露出挑剔的神qíng,却问。
表演,她也不差啊。
“他那么信任你,想必我说了实qíng,他也不会介意。”锦衣笑眯眯的撂狠话,“关于身世什么的。你别问,我也不会答。只说说他的武功来历。在幽州城时,你可记得我的祖父?”
“死的那个。然后……尸体不见了。”罗大都督府失窃案,到现在还没破,她一直记得。
“他不是我祖父。”锦衣说得冷酷,“他的尸体是我挖出来的,当时他还没死,只是guī息假死。若不理会。十天半个月的也能捱过去。但是我把他‘救’出来后,他就死透了,简简单单一把火。烧得连灰也不剩。”
“罗大都督曾派人守着墓地。”chūn荼蘼疑惑,而且有预感,好多谜团今天会解开。
“我是汉人,但我在西域出生,长大,会点奇奇怪怪的邪术、巫术不是很正常吗?”锦衣一笑,怪}人的,“要让那些士兵睡一小觉,醒来后什么不记得,并不太难。”
chūn荼蘼张了张嘴,但成功的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她想问为什么锦衣和所谓的祖父要在幽州潜伏这么多年,又为什么要弃之离开。她当然不会觉得
他们杀了真正的金氏祖孙,然后冒名顶替。因为锦衣从她见时就是这个样子,从没有易容过,幽州的街坊邻居都能作证。但,这么久的潜伏,可见所谋者甚大。
她有天生的好奇心,可忍住了没问。因为……其实……她只是想知道夜叉怎么了而已。
而锦衣,继续说了下去,“那个老混蛋,是突厥皇家萨满,卑鄙的男巫。他bī着当时还年幼的夜叉修习一种邪术,因为他说夜叉是百年难遇的合适体质。在功成后,被催动之时,夜叉有如凶神,万人难敌。”
chūn荼蘼惊得目瞪口呆,因为这超出了她在现代受教育的认知。那样一来,夜叉岂不是那个什么萨满手中最大的凶器?能随意为他杀人!可是突然,
她想起军营那个兵哥哥说的话,他说做为军奴的夜叉在军营时,上过战场的马匹,能猎野shòu的猎犬,见到他都吓得不敢靠近,还非常不安。动物,永远比人类敏感。
而当时,夜叉也是这种活死人的状态。
“难道他每运功一次,后果……后果就是那样的吗?”chūn荼蘼问,脸色都控制不住了。
“对,这就是他为你付出的代价……之一!”锦衣说着就恼火起来,“本来,以他的武功来说,并不需要运用魔功就足以保护自己。但是,你惹的
麻烦总是有天那么大,上回罗立派高手杀你,他离得太远,仓促出手,不得不qiáng行运功。这一回,他更是得跟你进皇宫,还得平安出来,不被人抓住,以免把你牵连
进去。你以为,皇宫是旁边卖菜的坊市啊,进出随意,如履平地吗?你又知不知道,皇宫有多少高手侍卫?就这样,他还担心你能否平安出来,qiáng抑着动用魔功之后
的痛苦,等你到了官驿才回来?”
“我不知道这个……”chūn荼蘼很愧疚。怪不得,当时夜叉的脸色很差!
“现在我说了,你总知道了吧?”锦衣咧咧嘴,像在脸上挂了个笑面具,看似喜相,却毫无温度,“他这样的qíng况会持续少则一两天,多则十几
天。这期间他脆弱不堪,一个小童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掉他,你又知道有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吗?而且每运功一次,他都要承受巨大的痛苦,损耗自身的寿元。你要明
白,超越人类极限的能力,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世上哪有白来的东西。甚至,运用魔功的次数多了,他可能丧失心智,迷失自我。那时,他与凶神或者野shòu无
异。那时。他要怎么办?”
“我……我……”chūn荼蘼的震惊无法描述,她不知道代价是如此之大,“可是,没办法解除这什么破玩意儿的魔功吗?”
“我一直在努力想办法,翻遍了古籍秘书,涉猎巫蛊之术,我相信一定可以治好他,可是我需要时间。而且在此期间。他不能让qíng况再恶化!但也
不知什么孽缘,我们在幽州时,遇到了你。我们在洛阳落脚,又遇到了你。现在我们躲到长安来,居然还是被你找到。你是故意的吧?你不害死他就没完是不是?你
简直……就是他的魔障!”
锦衣越说越刻薄,但chūn荼蘼却不怪他。任谁,当自己的好友被旁人威胁生命时,都不可能还保持冷静。可她就算不无辜,至少不是故意的。此时被
攻击的体无完肤,本能的反击道。“可是,你也没有保护好他啊。我在幽州遇到他时。你让他落到那步境地,沦为军奴,像牲口一样被对待,说不定就不明不白的死
在那儿!”
“在萨满死之前,夜叉并不与我们在一处。他的去向和所在,只有那老混蛋知道!”锦衣被激得眼睛都红了,“之前他并没有出重要任务。不知道
怎么会到那种状态,他从来没有说过那件事。甚至,我不知道当时他就在军营里。不然怎么会不救他?他苏醒,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时,我都很吃惊。”
“为什么不早杀掉萨满?”chūn荼蘼问,心里很不舒服,因为似乎体会得到夜叉的高贵与骄傲,无法容忍他被一个男巫所控制。想必,他也很愤怒,
觉得是极大的侮rǔ吧?而且她注意到了,锦衣用了“我们”二字。说明,夜叉手下还有其他人,绝不止一两个。还有,他说“出任务”什么的……
“因为萨满与他xing命相连,直到罗大都督案时他出现,告诉我他已经解掉联系,我们才敢动手。”关于这一点,锦衣说得含糊,因为夜叉并没有跟他细说。
他只知道,从那天开始,他们开始摆脱了“那一方”。虽然还是见不得光,但却获得自由。
“罗大都督府的盗窃案,是你们做的吧?”chūn荼蘼突然问。从时间上看,是在夜叉变成雪人前就做的,毕竟挖地道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是。”锦衣直接承认。
“我很好奇,那么多珠宝,你们是怎么弄出城的?”
“因为所有人都注意棺材以及里面的死人,没人注意运棺材和装满丧器的马车啊。”锦衣得意地笑起来,“一叶障目,人总是忽略眼皮子底下的东
西。大箱的珠宝,分散在两辆马车的夹层间,可谓神不知、鬼不觉。之前得到罗立那箱子东西的消息、挖地道、把东西弄出来,都有周密的计划。”所谓丧器,是丧
葬时,依照风俗,所需要的礼仪器皿。其中普通人家,还会有石雕的陪葬物。
“好办法。”chūn荼蘼由衷佩服锦衣的胆大心细。可以说,锦衣是心理战的高手。至于其他有关qíng报和组织的信息,她不问,也不想知道。
但锦衣却面色再变,冷冷的看着chūn荼蘼道,“你不知道吧,罗大都督的东西中,有夜叉为你付出的代价之二。这次他失去的,比代价一还要重要。”
“箱子里有比珠宝更珍贵的东西?”chūn荼蘼一下就猜到了。
所以,罗大都督急成那个样子,近乎疯狂的要找到东西,理智尽丧,昏招频频。甚至,后来想杀掉她泄愤。幸好韩无畏保护了她,终让罗大都督住手。只是直到今天,他是否还惶惶不安呢?
珠宝箱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锦衣会认为,夜叉为救她而失掉了那宝贝?
第二十章罗大都督案谜底揭晓(下)
“虽然我不喜欢你,但一直觉得你非常聪明。”锦衣嘲讽地说,“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一个见不得光、隐身于江湖、能平安活着都很奢侈的男人,怎么会知道皇宫密道的?”
chūn荼蘼心头一凛。
她想过的,真的想过。只是,她下意识的不想深挖。因为,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会给家人带来危险。也会令某些人……远离。
夜叉有胡人血统,虽然他努力隐藏尊贵的气息,但他不像常人,只是落拓于江湖罢了。可大唐立国已有两朝,以他的年龄来说,不可能住过皇宫的。
那么……
“罗大都督的珠宝箱内,有一张地图。”锦衣解开谜题,“那张地图本属于突厥王室,毕竟之前外族占据了汉地百年,大唐的皇宫,也曾是突厥人的皇宫。当年,没人知道突厥的开国之帝修建了那个密道是为了什么,但后来却成为了只有历代皇位继承人才知道的秘密。而韩姓入主大唐后,皇宫是大肆修缮过的,却从来没有发现。”
chūn荼蘼明白了,有了那张密道的地图,就等于拥有了cha入大唐国主心脏的尖刀。有兵有将有文有武又如何?大唐盛世即将开启又如何?当孤注一掷的时候,远水永远解不了近渴。很多时候,天下稳定就系于一身。大唐才历两代,根基并不是很稳定,若失其名正言顺的国主,最后不管群雄并起时谁胜谁败,这份大乱是跑不了的。
而拿着这把刀的人,是力量,也是危险,可伤人,亦可伤己。但对于韩姓大唐来说,绝对是个威胁。所以,罗大都督怎么得到这份密图不重要,毕竟他是武将。与突厥jiāo战多年,当年也是他拖住突厥一支qiáng大的力量,助韩姓夺天下,他有很多意外或者顺理成章的机会。关键在于,他留着那张图gān什么,并且,看没看过。
“罗立没看过密图,我们得到时。封印还在。”锦衣似乎知道chūn荼蘼所想,也不禁佩服她一个小小女子,反应能这般敏锐通透,“那张图是杀人刀,可也是保命符。罗立做封疆大吏多年,在朝中是谨慎忠诚相,在外却是蛮横骄奢辈,单看他两个备受宠爱的庶女就知道了。”
chūn荼蘼点点头,想起那对姐妹花罗语琴和罗语兰来。她们二人想把韩无畏和康正源分而食之,可惜神女有心。襄王无梦,一番qíng意没着落。转而对她敌意很深,典型的迁怒。也不知到了长安,有没有可能见到?阿弥陀佛,可千万别!
“罗立此人看似勇武,年纪大后却极为胆小惜命。而且,他眼光很好,却心胸不够。往往昏招频出。近年龙椅上那位重视律法规则,再无上代君王的宽容,律下愈严。权力也不动声色地收归君侧,已经夺了几个世家大族的特权。说起来,那一位真是本事,即位十七年不到,专捡难拔的老虎牙下手啊。”锦衣难得地夸了韩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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