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谋律_柳暗花溟【完结+番外】(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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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ūn荼蘼很淡定。虽然心里也不舒服。在现代时,她打过变态杀人案,断肢残体比这个还要可怕多了。

  “大人,此女是被人砍头的,不是被野shòu吃掉了脑袋。”她镇静地说,“你们看,断头处切口相对平滑,如果是咬噬的,绝不可能是这样。”好吧,她不是法医。她是律师,但打刑事案多了。这些常识是完全具备的。

  可能大兴县好处京都,治安良好,这种恶xing案件相对较少,所以县令和仵作都很无能、很马虎,怎么单从表面的衣服就判断。利物割碎,不能是用刀吗?

  而听她这样一说,一刀连忙上前。居然还俯下身子看。他名为一刀,用的是刀,算是其中的行家。看了片刻就道,“小姐说的没错,此人死于刀杀,而且宽刃短柄刀造成的。另外,凶手还是个左撇子。”又蹲下,再翻过女尸看,“背后下刀,个子不比这个女人高,力量倒很大。”

  包县令讪讪的,蒙混过关的幻想再度破灭。他也不想想,这件事越闹越大,怎么可能轻易就和成稀泥,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

  chūn荼蘼也感觉头大,一起绑架案,一个熟悉的人被害,现在又一具无头女尸,看起来牵扯的人越来越多。而且,大唐是实行铁器管制的,只是并不特别严格,但刀具买卖也需要有一定的许可,只是不涉及菜刀。若从这方面入手,应该也有线索吧?

  免费为包县令指引了方向,一行人出了县衙,直接回家。

  在大门外,chūn大山小心扶着女儿上马车,眼角余光似乎扫到有人在窥视他们。迅速转头回望,却见街角除了来往行人和小摊贩,哪还有其他人影?

  是他太紧张了?

  chūn大山摇摇头,上马,护住女儿的车子。不久前女儿遭绑架,现在他还心有余悸,如果女儿有一天被人抢走,他就活不了了!

  一行人渐行渐远,街角的人才拐出来,望着他们的背影,深深叹息。来者是普通中年妇女的打扮,但面容清秀,有股子对世俗不屑一顾的神色,却是文静道长的俗家打扮。

  她又踯躅了会儿,转身就往城处山上走,最后钻入密林。

  约摸一个时辰后,她回到那间小道观,连衣裳也没换,直接进行了后面的小楼。楼内,有两个女人在等她,一个是金藏老道长,另一个身段娇柔、面容美丽、曾经风华异采的双眸如今不再灵动,沉静中带着淡淡的忧伤,似乎对人生已经不存任何希望。她脂粉不施,长发挽成道发,以木簪固定,那曾经纵马长安的明媚欢笑,也不在了。

  “如何?”文静进门,她急切的问。

  “小姐。”文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涌出,“她……chūn六小姐……正是小姐的女儿,是小小姐啊。”

  女子抽了一口冷气,胸膛起伏得厉害,却说不出话。

  “还有……”文静继续说,“这几天,奴婢打听清楚了,她上回来,说得全是真话,只是养父……奴婢今天看到了chūn大山,正是小姐的丈夫!养父女之说,只怕是掩人耳目的说法。”

  女子哇一声哭出来。

  金藏老道长上前揽住她,任她哭,一边问文静,“见到白相,都说什么了?”

  第七十七章并非就是胡人

  文静把见白敬远的事详细说了一遍,没漏过任何细节。

  金老道长听了,沉默半晌,方冷哼道,“他还是那样,什么话也不会直说。哼,叫我亲自问他?他怎么不来山上问我!我还奇怪,他知道我们怀疑了荼蘼那孩子的身世,怎么不亲自到这里来威胁?”

  “娘,我爹这是什么意思?当年他明明说过,只要我不见他们父女,他就……”那女子正chūn荼蘼的亲娘白蔓君。她有些发急,人也站了起来,看样子就要往外冲。

  “蔓娘,打住!”金老道长低喝,“当初你就是这不管不顾的xing子,如今关在这偏僻无人烟之地,修身养xing了十几年,遇到事怎么还沉不住气?”

  “可是……”

  白蔓君还要说什么,却让她的娘,金老道长摆手阻止。相反,她老人家继续问起文静,“你在山下待了几天,可打听过有关荼蘼丫头的事?”

  文静眼睛一闪也不知是欣喜还是发愁,“夫人,小姐,咱们小小姐可是个状师呢,大唐第一位女状师!”

  啊?!话一出口,老少皆惊。

  文静对此很能理解,因为她奉命下山打听消息时,第一次听到这些事qíng也是惊到不行。而且,心里说不清是惊喜、惊讶、还是惊吓。此时,她不禁有点同qíng夫人和小姐,甚至……同qíng老爷白相,但又有些莫名的兴奋,于是又事无巨细的把打听到的事说了,尤其是chūn荼蘼打的那些官司。

  chūn荼蘼出名后,这些官司被人挖了出来,在茶坊酒肆,还被编成故事讲来听,虽有夸张的成分,到底有事实做依据,所以文静泡了几天茶社就都听进了耳朵。那些案子算不得特别离奇,可古代人到底消息闭塞,眼界也不宽,因而普通人听来都闻所未闻何况是女子,而且是困在山上十几年的女子?而文静从小就是白蔓君的贴身婢女,并以伶牙俐齿著称,这些一波三折的官司从她嘴里讲出来,带了qíng绪,就更显得曲折好听,每逢关键和jīng彩处白蔓君和金老道长都忍不住或紧张、或叹息,还有时唏嘘无比。

  等讲完半天,金老道长叹息道,“状师是贱业,她一个姑娘家……白相怎么会允许?”她对白敬远的称呼,非常疏远。

  “这个您有所不知了。”文静道,“据说白相很支持小小姐做状师,就连皇上对小小姐也很赞赏。之前我说的那个真假皇上案就是钦点的小小姐辩护。”

  “真的吗?”白蔓君瞪大眼睛,一脸为人母的骄傲,“那她来长安有没有jiāo到朋友?权贵之家的小姐还接受她吧?有没有青年才俊向她示爱?我爹,白相,很疼爱她吗?”

  白蔓君提出一边串的问题,紧张的上前,握住文静的手,眼神也专注的盯着自己的贴身丫鬟身上,似是非常渴望解答的样子。女儿生出来没多久就和她分离,十几年来她日日想念,本以为此生无望相见,哪想到机缘巧合她心里简直欢喜得像是涨cháo的水,控制不住的满溢。

  文静见她高兴,就慢慢的回答她,其中还被她打断数次,追问细节。

  金老道长坐在一边,怜悯的看着女儿。

  都是当娘的她自然明白那份儿心思。为母者,怎能放下那份血ròu相连的感觉?何况,她们母女从来都是重qíng的。不然,她也不会一怒之下死遁,远远离开那个看似温柔儒雅,实际上却冷酷无qíng的男人。但同时,她又很是无奈,女儿正是被养成了天真直率的个xing,不会防备别人,也不会想得复杂。不然,怎么会落到如此田地?说起来,这是她的错。可那天和荼蘼说了没几句话,那丫头却是个主意正、胆子大的,想来不会轻易受摆布。

  而听完文静转述的话,她也能够明白,白老混蛋接回荼蘼,不惜容忍chūn氏父子,可见对荼蘼有多重视,十之**与皇上的态度有关。白家到了孙辈,庸碌着众,可笑的是,居然要让一个姑娘家背起振兴的重任。

  白敬远啊白敬远,你真是无利不早起啊!在你心里,可还有亲qíng?但你骨子里终究不愿让chūn家贱户玷污白家的高贵,所以弄出养父养女的事来。可惜,荼蘼丫头像足了我们母女,重qíng重义,断不会由你牵着鼻子走。

  想到这儿,金老道长忽然轻轻皱了皱眉头,像是自言自语,“也不知……那个在菜窖里养伤的胡人青年如何了?”

  白蔓君愣住。

  她正听文静说虽然女儿名气大,但普通百姓见者不多,于是被传成长相凶恶。她暗暗责怪别人不长眼,想着女儿有多漂亮可爱,忽然就心冷了,明白了娘亲的意思,脸色也垮下来。

  那个胡人青年,荼蘼自称是其未婚之妻的。这不对头!

  文静却还没意识到什么,诧异道,“他们还没走吗?那我……奴婢这就去看看。”金藏和白蔓君对视一眼,见文静匆匆走出,谁也没说话。

  那个年轻的胡人伤势有些重,于是那小胖子来问过,可否多逗留几日。她们当初收留,是为一点善良,现在为着一点私心,就大方点头。虽说两个全是男子,而她们是女人,可深山老林的,自家持身持心皆正,还计较那些做什么。若那天荼蘼说的是真话,那胡人青年,将来岂不是她们的女婿,外孙女婿?

  “他……不能断定就是胡人。”白蔓君犹豫着开口,“顶多是父母一方有胡人血统,端的要看他爹是哪里人士,若他爹是唐人,他就不算是外族。”

  金老道长叹息,“蔓娘,你凡事总往好处想,并非缺点。可在你爹面前这样,就有的苦头吃了。”

  白蔓君突然掉了泪道,“娘,也许爹老了,会心软。当年,您和爹之间……就是不应该在一起的。后来,我来大山也是这样。可已经耽误了两代人,爹不能再阻止荼蘼嫁她喜欢的人。

  “你断定,荼蘼丫头喜欢那个胡……那小子?”金老道长反问,“听文静所说,荼蘼没有正式定亲,她和那小子,并不是未婚夫妻。”

  白蔓君不说话,因为一股热流涌上心头,瞬间把她全身都烘得暖暖的。她以为,这样清心寡yù多年,一切都会忘记的。可是根本没有,只是努力不记起罢了。结果,此时全部回忆了起来,那些和大山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恍如昨天。而她或者不聪明,但她是过来人,用生命中所有的一切爱过一个男子,而且她还和荼蘼有奇妙-的母女连心感觉。所以,她知道女儿的心。

  “娘,荼蘼若不是喜欢极了那小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探望。”白蔓君幽幽地道,“她既然入了安国公府,要出来可不容易。”排除万难,只为见一个人,这感觉,她有过,她懂得。

  可说到这儿,她想起什么似的,悲伤无比地摇头,“爹不会答应的。他不会同意的!我可怜的女儿,难道还要和心上人劳燕纷飞?”

  “这回,他说了可不算。”金老道长咬牙道,“他害了我们母女,绝不能让他再害了荼蘼。”

  “那怎么办?”白蔓君愁道。

  金老道长摆摆手,“别急,也别想太多。先商议一下要不要认回荼蘼,若认回,又要怎么和她说,怎么过你爹那一关。你爹手里,可还握着chūn大山的命。就算有荼蘼在,也不能保得chūn大山万全。他权倾朝野,若弄死个把人,很容易脱身得gāngān净净。你以为,你爹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起云涌,是吃素的吗?不动声色之间,就能让人灰飞烟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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