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没事的!”白蔓君急忙表示。
金老道长却摆摆手,“上回娘出昏招,让文静透了消息给你爹,只怕他最近会来山上,等我跟他商量过对你的安排再说。就算我发过誓,不到huáng泉不与他见面,隔着屋子让文静传两句话还是可以。”语气中带着嘲讽和苦涩。
之后沉吟了下,又叹道,“就算找到那手札,也未必就能医治得好,一切只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再等一段时间也好。”白蔓君想了想,自从见了chūn荼蘼,一颗心永远是为女儿打算,“反正还有五年时间,想必阿苏瑞不会告诉荼蘼这件事。可世人谁不怕死,说不定娘问他时,他选择宁愿不要xing命,也要与荼蘼两qíng相悦,只是一时冲动。过后若后悔了呢?”
“他后悔不后悔,我也会尽力医治他,只是没有把握而已。”金老道长装凝望着窗棂上染上的晨色,“他后悔,我以医治的条件,换他离开荼蘼,斩断qíng缘。他不后悔,为着我自个儿的外孙女。我也得拼上老命。只是不知,老天这回开不开眼。”
然后,就算医治好,又怎么办呢?没人知道那时,阿苏瑞的武功有没有废掉。他是这样的危险身份,再没有绝世武功傍身,拿什么保护荼蘼呢?理智上,不想让外孙女和他走,可那番深qíng令她动容,实在不忍心拆散他们。
再看看吧。毕竟。荼蘼还有要打的官司在身,阿苏瑞现在无碍。让人担忧的。只是未来。
“娘,我想见见大山,我……”过了半响,白蔓君鼓足勇气道。开始,还算有底气,后来就变成嗫嚅,最后无声。
金老道长疲惫的笑。“可以。”
但当白蔓君惊喜万分时,她又漠然地补充道,“如果你还嫌此时不够乱。事qíng不够复杂的话。”说完,又不忍心看到女儿挫败的模样,再细细解说,“你爹当年能bī你离开他们父女,能迫得我没有名分,现在就绝不会允许你认回荼蘼。他有什么样的手段,别人不知,你还不知道吗?就算他老了,心肠软了,可当年的弥天大谎要如何圆回来?一个不好,受牵连的可是整个白家。哈,白家!那就是他的一切,他牺牲所有也要保护的!”
“可是,我很想他。可不可以偷偷看一眼,不让他知道,只一眼……”
“看了一眼,你就会想第二眼,然后舍不得离开,最后非得回到他身边不可。”金老道长断然拒绝,“不过我不拦你,拦也拦不住,你这丫头向来没脑子,却又主意大。你若不怕伤了他的xing命,只管去你的!”
“娘……我不去了。您别生气。”白蔓君垂下头。
十几年不见,貌似平静,却原来那想念是饱满的种子,一直深植于心田之中,只要半缕chūn风,就破土而出。而因为长年孕育,便以不可阻挡的速度疯狂生长,占据了她全部神魂。
大山,她的丈夫。荼蘼,她的女儿。她这一生,任xing过、胡闹过、悲伤过、孤寂过,可到底老天待她不薄,因为还有他们。其实她根本没有伤心,只有狂喜,于是,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把他们父女揽在怀中。
“蔓娘,等吧。”金老道长摸摸女儿的头发,“yīn差阳错间,本以为此生不能相见的人都汇聚长安,谁知道老天有什么安排?有时候,天意只能顺应啊。”
长叹声中,母女二人望着渐明的天色,心qíng不能平静。却不知在安国公府,一大早的,chūn大山就来找女儿了。
头天晚上,因为和夜叉相会,chūn荼蘼半宿没睡,这时候还没起chuáng。chūn大山虽然急,却不舍得打扰女儿的好梦,生生等到日上三杆。
“什么事啊,爹,您也不叫醒我。”穿戴清慡简单的chūn荼蘼跑到院子里,娇嗔道。
“方娘子。”chūn大山神qíng严肃,“已经知道方娘子到底是什么身份了。”
第八十四章大宅门里无小事
“屋里说。”chūn荼蘼拉住父亲的袖子。明明心里一抖,却保持镇静。
父女两个进屋后,chūn荼蘼派过儿去做午饭,小凤看门,这才和父亲安心说话。她住的是个两层小楼,小凤守住下方的,大白天的没人能靠近分毫。
“方娘子到底是谁?”chūn荼蘼问。
chūn大山幽幽叹息道,“她原来……是奉国公府的人。”
chūn荼蘼吓了一跳,“杜家?!确定?!”
在看到chūn大山点头时,她不禁哀叹:这是什么孽缘啊,她跟杜含玉正呛着,方娘子的事就和杜家扯上了关系。一个,是当今皇后的母族,而她,出身于太后母族。这两家若对起来,小事也成大事了。
“她是杜府的……”
“前国公爷杜衡的妾室。”
重磅炸弹,绝对是重磅炸弹!chūn荼蘼只觉得眼冒金星。虽然提前推测出方娘子出身于权贵之家,很可能是妾室什么的,但跟了地位这么高的男人,还真是让人预想不到。她的男人是皇后的爹呀,真正的外戚勋贵!
“爹,您先别急,慢慢给我说个明白仔细。怎么发现方娘子身份的,如果她是老奉国公的妾室,她在范阳的几年是怎么回事?这些,可都调查清楚了?”
“爹既然来告诉你这个消息,是事先和韩世子对照过的。”chūn大山端起茶,润了润火烧一样的喉咙。还有,心底。因为他心疼那个温柔娴雅的女子,竟然曾经委身于一个糟老头子!
而约莫半个时辰后,chūn荼蘼全明白了。
自从那天她请韩无畏帮忙后,韩无畏没有自己动手,而是立即去找了康正源。因为最近皇上要调集各府县重大案件的卷宗来看,康正源正忙得脚不沾地,寻常人根本见不到他。毕竟皇上日理万机,jīng力全放在国家大事上这些“刑司小事”要由大理寺丞,皇上的亲外甥,绝对信任的近臣来亲自先行翻阅,然后整理归总言简意赅的把各复杂案件描述清楚,还要写上自己的心得,再把其中或巧妙-,或疑惑之处注明,书写成册,呈现给皇上查看。
chūn荼蘼本来想求的,正是这位掌管刑狱的康正源大人但她知道凭她是找不到人的,若过着明路,行事太过正式,又会打糙惊蛇,所以只好来找韩无畏。两人没有多说,但却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此事要落在小正的头上。因为韩无畏虽然是权贵圈子的一员,但是事关内宅yīn私事他一个大男人,实际上是无法cha手的。应该是内宅妇人,或者下人们反而知道的更多。
只是权贵之家的内宅出了什么事肯定是下令封口,事关面子和名声,哪有不谨慎小心的道理?因此看似简单的事,其实挺难办到。而且,若找来底下人打听,就必须要绝对心腹,不然人家知道贤王府打听别人家的内宅私事,指不定会凭生出多少目的来,若有闹事的,小问题就变成大麻烦了。
重要的是万一这些内宅事真牵扯到外头的大事呢?越是花团锦簇的豪门之家,越是牵一发而动全局,说白了,大宅门里就没有简单事。
而韩无畏找到康正源后,康正源想了想,直接出主意道“你,不如直接去找皇上。”一句话,韩无畏立即就懂了。
大唐初建,才历两朝,而且是把突厥人从汉人的土地上赶出去
所以,皇权虽然尊贵不可侵犯,但根基并非绝对稳定,各大家族的势力也是盘根错节,不可小视。
韩谋是英主,所谓英主都是容不得他人质疑皇权或者不臣服于他的,是要独霸天下的。但是为了稳定计,他行事绝不会简单粗bào,而是迂回怀柔,表面上君臣和睦,私底下却有一个秘密组织,专门收集这些豪门世家的资料,监视着他们,他们哪怕有一丝异动,皇上都会知道。
这个秘密组织的眼线密布,其主管人,正是韩无畏的父亲,看似在朝堂上不大管事的贤王殿下。除韩策之外,韩无畏和康正源是仅有的高层知qíng人。说起来,皇家亲qíng像韩家这样,兄弟之间有信任、有依靠、行事如臂使指的,极为难得。就连影子,皇上也遵守着在亡母面前的诺言,不肯剪除对自己所谓的威胁,历史上更是极其罕见。
而正因为有了这个秘密组织,那些内宅事再隐蔽,想必皇上和贤王若要知道,也可以随时得到确切消息。只是如果并非动摇朝纲的,就不予理会罢了。康正源让韩无畏去求皇上,就是这个道理。只要皇上点头,韩无畏根本不用去调查什么,不出府门,问问自家老爹就行了。
于是韩无畏直奔皇宫。
当然,他这样做也不是冲动行事,正是因为有细致考虑,才敢于依康正源之言。皇上以前不理会豪门世家的小事,是因为没有机会利用。现在有荼蘼在,就能从律法上给予打击,还能敲打敲打权贵们,让他们老实些。而表面上,更显得非常公正,让人挑不出错,也让百姓更加信服皇上和律法,何乐而不为?
可帝王心术,远非韩无畏这个年纪和经历所能理解的。皇上居然不见他,硬是冷了他好几天。正当他急得抓耳挠腮考虑要不要闯宫时,贤王韩策亲自来拎了自家儿子回去,时机拿捏得妙至毫巅。韩无畏处在bào走的边缘,却还将将没有bào走。
回到贤王府后,直接就问,“找皇上,可是与白相那六孙女有关?”
“是。”韩无畏老实回答。
“可是与她最近接的案子有关?”
“是。
“可是想知道权贵们内宅有什么异常?”
“是。”这声回答后,韩无畏怀里多本纸册子。
“拿去。”贤王云淡风轻地说,好像给自己儿子的是几张银票,让自家的浑小子去花天酒地,“我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也没兴趣知道,你自己去看,然后即刻还回来。但你听好,皇上的手笔虽然早备下了但却是朱礼谋反案后才动用,所以这里只有五年的纪录。如果其中没有你要找的,那我也没办法了。”
“谢谢父王,谢谢皇上。”韩无畏欣喜万分才抱着册子要走,贤王着补了一句,“你要怎么巴结那个小丫头我不管,谁没有个年少轻狂、脑筋发热的时候。可是你别动太大的心思,告诉你,不成的。”
韩无畏顿住脚步,只觉得嘴里发苦可到底知道事qíng轻重,先回书房看册子去了。
册子里纪录的各色事等,他没有多大兴趣。他觉得,以后他会为皇上守卫边疆,父王这摊子事,只怕是小正接手。他只奇怪一件事:为什么没有白家的相关纪录?毕竟,之前白世玉之死透着古怪,以皇上之英明若也监视了白府,事qíng断不会阄到如此地步,连公主也死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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