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林心焦如焚,他何尝不是呢?
“我懂的。祖父。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禽shòu父母。毕竟是少数。”chūn荼蘼安慰的挽住白敬远的手臂,“不过咱们不能乱,不然就更救不了大哥了。今天咱们府里没有闹腾起来,仍然平平静静的,外头只怕好些人要失望。可这样,咱爷俩才好做正经事呀。”
安国公府已封,就连日常的采买和把夜香拉走这些事,仆人们也不得出门,只召来平时惯用的商家,到角门处jiāo易。而且临时规定,与外头联络的,必须同时有三人在场,关于白府嫡长孙诈骗钱财,bī死人命这件事,任何人不得对外泄露任何一个字,哪怕是自己的想法也不行。
外松内紧,才是解决这种事的首要策略。
“你会救你大哥吗?”白敬远问。
“那当然。”chūn荼蘼一幅这还用问的表qíng,“他对我是不好,我来第一天,他要当众摔我一个跟头,平时也不怎么和我说话,每回看我时,好像我是肮脏的,看一眼都污了他长安一等贵族的眼睛。更不用说,他妒忌祖父疼爱我,处处对我不满意了。可他毕竟是我大表哥,对外更是大堂哥。我这人,从来都是:欺侮我没关系,动我家里人,就是捅马蜂窝。而且自家人怎么对掐都可以,有外敌时,必须要一致对外,这才是身为白家人的觉悟啊。”
“好孩子。”白敬远慈爱的抚摸chūn荼蘼的头,“好孩子。”
“您尽管进宫面见皇上,我在这儿盯着下头的人。说不定您回来时,大哥已经让我翻出来了。”chūn荼蘼亲手帮白敬远套上外袍。
“你可知皇上找我,是何意图?”白敬远有心考考chūn荼蘼。
chūn荼蘼耸耸肩,“皇上对您绝对信任,估计猜出是有人利用了我那糊涂大哥,给你下了绊马索。所以我猜,皇上是试探您对此事的想法。您只要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万事以律法的判罚为准则,皇上就没什么话说了。”
“想得不错。”白敬远满意点头,但脸色跟着一变,黯然道,“荼蘼,你无论如何要想办法才行。你大舅舅的结果……我不想再承受一次了。祖父……祖父怕挨不过去。”
“您放心。”chūn荼蘼郑重承诺,“我坚信大哥不是主谋。所以就算是犯下重罪,因着有主有次的原则,大哥也不会丢了xing命。说到惩罚,大哥如果扛不过,就不配为我白家子孙。在此基础上,我会尽量减轻大哥的罪责。”其实,问题的关键是找到主谋,不能让白毓秀顶罪。
安抚着送走白敬远,chūn荼蘼亲自到了西院去。但她没有往深处走,就坐在通向大门的走廊里等。结果,白毓秀就是从这里窜出来,大约被寻人的仆役们撵得无处躲藏,想往外逃。迎面撞上chūn荼蘼后,立即横眉立目,“你给我闪开!”还挺横。但更像是心虚胆破。
chūn荼蘼站起来,却没有躲,而是笑眯眯地上前几步。因为她是站在走廊边上,白毓秀是落足在院子里,隔着好几层台阶呢,所以她算是居高临下。
“你他妈的真本事!”她笑眯眯的脸突然沉下来,大爆粗口,而且爆得流利以及,听得看得追过来的仆役和婆子们目瞪口呆,白毓秀也完全傻掉了。
“你知道你给整个白府、给祖父和二伯带来多大的麻烦吗?做错事。想一走了之。你是猪吗?还是人身子上长了个猪脑袋!”
鸦雀无声,都被她这很“民间”的气势压得死死的。
当然,她也不怕被打入穷巷的恶狗咬。因为小凤完成跟踪任务后,已经回来了,此时就站在她的身后。以小凤的功夫而言,对付这种酒囊饭袋的纨绔子弟,一根手指就足够了。
郑有为那边没什么动静。从安国公府门外离开后,直接回了家。但小凤跟chūn荼蘼的时间久了,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被糊弄,已经叫了封况手下的一个侍卫去继续盯梢,这才放心回来向chūn荼蘼报告。顺便,当一回打手。
而身为状师。审时度势、衡量敌我双方的力量是必须jīng通的法门。若没有小凤,chūn荼蘼肯定不敢上来用这么嚣张霸道、粗鄙又蛮横的态度先把白毓秀压下去的。既然有保障,她就得迅速抢占优势。不然纠缠起来,白毓秀拼了命要逃走,还真不好逮住。下重手不行,下不重手又看不住。府里的这些仆役纵然知道她是相爷面前第一红人,却也未必都听她指挥和使唤。
“你!你敢骂我!”眨了好几下眼。白毓秀才反应过来。
“我骂你如何?你不该骂吗?闯了祸就逃走,你配姓白吗?你还是男人吗?”chūn荼蘼一连串的说。“我等在这儿,不是以自己的身份,而是奉了祖父的命,相当于祖父亲临。我还就不信了,你连祖父也敢忤逆!你犯的事,可大可小,若你走了,说不定满府的人得给你陪葬。这么着,你还敢往前再踏一步吗?”
白毓秀敢不敢,她不知道,反正周围的仆役们都吓着了,不自禁的围紧了圈子。好嘛,谁不知道六小姐打官司是常胜将军,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现在她说大少爷的离开,可能让全府人被牵连……那就对不住了大少爷,您不能走。
“来人,先把白福给我绑了,看管起来。不许给吃给喝,可也不能让他病了伤了!”chūn荼蘼又迅速的拿白毓秀身边的人开刀,“身为贴身仆从,主子做错事,不拦着就算了,还要从中协助,简直是非不分。回头再重重问你的罪!”
立即有两个壮仆上前,把白福捆了,还把他的嘴也堵上。
在极快的时候内,chūn荼蘼先在气势上、以愤怒为名,震住了白毓秀,然后再不容商量地剪除了他惟一的帮手,使他身上因为恐惧而生的戾气瞬间消散,再无qiáng行突围的心思。哈,论起控制混乱的局面,在现代进行司法学习时,她也有涉猎。
而随后,chūn荼蘼又凉嗖嗖的道,“大哥,祖父进宫了,嘱咐我带大哥到大书房,等他老人家回来后,要和大哥谈谈。你是自己跟我走呢,还是叫人‘请’你过去?妹妹的意思,大家都配合一下,免得面子上不好看。”
“哼,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白毓秀眼看再无逃跑的机会,只得硬撑着面子,“任你要去哪里,前面带路就是。”这时候装起光棍英雄了。
不过,他肯走就好。
第八十六章打?!
到了大书房,她找人把封况和大萌、一刀都叫了来。
“大萌稳重,你留在这儿,盯着咱们了不起的大少爷。其他人等,全逐出这个院子,守在院外,半点内部消息也不能透出去。”chūn荼蘼站在大书房外吩咐,并没有当着白毓秀的面,但是,也没特意压低声音,某人若有心趴在门fèng处听,会听得清清楚楚,“封况,你带着一刀和你其他手下去帮府卫们的忙,提防这时候有人潜进来捣乱。越是风雨飘摇,咱们内部就越不能乱,一定要比平时更仔细些,连一只苍蝇也不能随便出入!”
众人领命而去。
chūn荼蘼刚要带小凤进书房,院门外就传来了一阵喧哗,令她停下了脚步。
白敬远的大书房,整体上算是主院瑶池贯月的东跨院,但是单独开了个门,也可以算是独立的。院外,没有花团锦簇,而是一片很小巧的竹林,一条引来活水建造的小溪绕过门前。溪上架了小木桥和农家风格的小水车,整体看来很有隐士风韵。
全府的人都知道相爷爱静,就算白敬远不在的时候,走到这附近都得有意放轻脚步,大声说笑都不敢,这时候谁在闹腾?
结果,并没有让她猜测很久,很快就有一团花花绿绿的影子,如同被急风chuī拂的云朵,散乱的飘了过来。
“二伯娘。四姑。五姑。四哥哥。”chūn荼蘼走下台阶,礼数周到。
好家伙,除了四个主子,丫鬟婆子,还有两名贴身小厮,一陀人足有十几口子。
白家人口简单。不像别的权贵之家,嫡嫡庶庶,支房妾室一大堆。大房白世玉绝了,二房大少爷就是肇事者白毓秀,下面一个庶子白毓涛、一个庶女白毓珠,都已经成家另过。chūn荼蘼口中的四哥哥,是二房另一个嫡子白毓风。三房里她的“嫡母”和一对嫡子女,五姑娘白毓燕和七少爷白毓飞大概还没听到风声的,并没有到。最小的八妹妹白毓灵。现在是chūn荼蘼的亲近人,也没来。
二房的主母葛氏,平时喜欢端着贵妇的架子,心机也是在人后,但这时双目赤红。额头冒汗,或者是跑得太急的缘故,发髻歪斜,由于被丫鬟婆子搀扶,或者说是拉扯,衣衫也有些不整,全身上下。说不出的仓皇,五官也因为急切和悲伤而变得狰狞。
看到chūn荼蘼,她二话不说,冲上前就是一个耳光。用力之大,连她自个儿站不稳了,打完后转了半圈。幸好有身边的人扶住,这才没有摔倒。
不过她预想中“啪”的一声脆响和“哎哟哟”的呼痛声。以及“嘤嘤嘤”的哭泣声并没有出现。片刻后,她只觉得自个的手臂疼得不行。似乎那巴掌打在了有布包裹的柱状物上。定晴一看,却是六丫头的贴身丫鬟用手臂挡了。
她听说心肝宝贝一样的大儿子出事,又听说老太爷在六丫头的撺掇下,已经报了官,官府很快就要带走她的心尖子,说不定拷打、入狱、判刑,甚至杀头,平时还算冷静的人,已经瞬间陷入疯狂。
“你!你敢跟我动手。你个贱婢,居然敢打主人!”葛氏尖叫道,手哆嗦着,指着小凤。
她本来就又惊又怒到脸孔雪白,这时已经毫无血色,就算小凤武功高,这时候也有点被她吓到了,不禁瑟缩一下。
“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拿下!来人!乱棒打死!”
葛氏身后的两个婆子闻言就要过来,chūn荼蘼也不多言,上前一步,把小凤挡在身后。有小凤,她才不惧葛氏的巴掌。现在,轮到她出头了,她不会犹豫。
而有她在,那两个婆子立即被灭了气焰,停下脚步,也低下了头。
“好!六丫头,你好!”葛氏更气,“哼,连这府里的奴婢我都打不得吗?”她急切地左右看看,见所有跟来的人都大气儿也不敢出,更是狂怒,一把拉过小儿子,“你去把那贱婢给我拿下。我倒要看看,她身上有功夫,却敢不敢跟安国公府的少爷动手!”
“娘……”白毓风拉了一下葛氏的衣袖。
他是安国公府的嫡孙少爷,如果亲自和一个丫头动手,传出去十分不好听。何况,他怕打不过……若输了,就更丢人了。再有,六妹妹有多受祖父的宠爱,他是知道的,得罪了这位六妹妹,祖父会非常生气。他不像大哥,没那么大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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