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chūn荼蘼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似乎与这案件有关的，可惜没有抓住，反而涌出一个可怕的问题，不禁惊呼道，“过儿呢？过儿呢？”
她这一嚷嚷，chūn大山也吓一跳。
过儿跟着来了大都督府，但吃饭的时候，因为没用下人侍候。就请到另一处吃饭去了。刚才事qíng急，大家赶着出府，居然把她给忘记了。
“过儿还在府里，快，得去把她找回来。兵荒马乱的，万一她看到不该看的，听到不该听的，或者被误会了，麻烦就大了。”chūn荼蘼急得跺脚。她就怕过儿慌神儿，又找不见她。乱闯到不该去的地方。
“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韩无畏果断地说。转身就消失在夜色中。
chūn荼蘼双眼发涩，自责得不行。chūn大山握着她的肩膀，也不知如何安慰，其实也是自责万分。女儿毕竟还小，遇事慌乱是可能的，他一个大男人，居然也急着走。把人给丢了一个。
好在片刻后，韩无畏就带着过儿回来了。
chūn荼蘼立即上前，眼泪都掉下来了。拉着过儿的手，一个劲儿的道歉，“过儿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我刚才跟人生了点气，又不想被搅和进那个烂事里，一直以为你跟着我的，结果把你给忘了。对不起对不起……”
过儿见chūn荼蘼这样，反倒紧张了，连忙劝道，“又不怪小姐，是奴婢不够机灵嘛。一时嘴馋，没留意外面的动静。”这小丫头有点羞赧。
chūn荼蘼见她平安无事，吊着的心才放下来，随后又奇怪，“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从哪儿找到她的？”这一句，是问韩无畏的。
“就是咱们出来的边门。”韩无畏也纳闷，“我去的时候，看过儿站在门口，很迷糊的样子。”
chūn荼蘼疑惑的看向过儿，哪想到过儿同样疑惑，“奴婢不知道怎么回事。当时，一起吃饭还有罗府的丫头，是罗大小姐和罗二小姐身边得用的人。她们一边吃，一边跟奴婢打听小姐的事。奴婢想小姐总是说：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又想咱们很快就回家了，跟这种高门大户的瓜葛不到，就随便敷衍了几句。后来，又进来一个小丫鬟，说罗小姐叫她们快回去，她们就慌慌张张的走了。奴婢越想越不对劲儿，就到院子里看看，突然发现一个人也不见了，可吓死奴婢了。”
“你自己跑到边门那儿去的？”chūn荼蘼急问。
“没有啊。”过儿仍然茫然，随后就露出很害怕的神qíng，“小姐，罗府会不会藏着有神通的大仙啊？”她说的大仙，是指狐仙或者鬼魂什么的，是一种因为畏惧而生的尊称。
“为什么这样说？”chūn大山cha了句嘴，眼神凝重。
他毕竟是古代人，对鬼神之说是打心眼儿里相信的，因而就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但chūn荼蘼不信，却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奴婢在院子里，正想要不要去找小姐。”过儿哆嗦了下，似乎有点害怕，“可是觉得脑子一晕。再清醒过来时，就已经站到边门的门口了。”
有人帮忙。chūn荼蘼立即想。有可能是和盗窃案有关的。但不管这个人是谁，至少对她没有敌意。思虑中，她瞄了一眼韩无畏，见他也是眉头微蹙，似乎跟她想到一处去了。
“快走吧。大都督府这事，咱们人小力薄，管不了，就别添乱了。”chūn大山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豪宅，叹口气，转头走了。
韩无畏默默送他们回到住处，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一直低头想着什么。
chūn荼蘼既然不挂心大都督府的事，自然一夜好眠。哪想到第二天清晨，一家三口才到那处宅院的饭厅吃早饭，就见康正源端坐在那儿，眼底下泛起淡淡的青色，显然是整夜没睡的。
她热qíng的道了早安，却什么也不问，更是当着康正源的面儿给chūn大山和过儿使眼色，怕自家老爹和丫头嘴欠，客气之下问起昨晚的事。那时一问一答，就不好甩开手了。他们chūn家的人都脸皮儿薄，凡事总不好意思拒绝，或者给人没脸，于是不断吃暗亏，就她一个皮厚的，不得不做恶人。
康正源是多么聪明剔透的人，自然理解了chūn荼蘼的意思。当下暗暗苦笑。本是想让她帮忙的，但考虑到昨晚席间的事，又知道她不乐意，到底没有qiáng求。
一桌人默默的吃早饭。期间，康正源心里有事，用得很少，当chūn荼蘼才吃一半时，就已经停了碗筷。又想了想，才对chūn荼蘼说，“这几天我怕是很忙的，关于幽州城的刑司之事，我会派人把最近的案件卷宗送过来，麻烦你帮我看看。”
chūn荼蘼没料到康正源突然说话，愕然抬头，就见他满脸疲惫，心中一时不忍，话到嘴边才才硬生生咽下去道。“康大人放心。力所能及的事，荼蘼不会推辞。也会尽力办好的。”她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虽然她是因为罗大都督及其两个女儿的行为，而不愿意管这件盗窃案，但实际上，她也管不到。她是讼师，不是捕快。虽然在辩护中，为了支持己方的观点，又因为古代刑侦技巧和犯罪手段不高。她充当了侦探的职责，毕竟不是专业的。
康正源点点头道，“我明白。只是有劳你了。”想了想，又说，“韩大人让我带话儿，本来这幽州城的城里城外，颇有几处地方，冬日正是好景致。他提早来，就是想带你和chūn队正四处游玩一番。可惜，罗大都督托他帮忙，将幽州城戒严，许进不许出，他不得空，来不了了。”
chūn荼蘼一凛，因为听出这话的隐含意思。
看起来，那个盗窃案闹大了，罗大都督震怒，这是要全城搜捕啊。这样，康正源的压力也很大吧。他不来还好，到了幽州城，却正好出了这种事，若抓不到真凶，在皇上那儿只怕也无法jiāo待吧？若说，他还真是倒霉。那会不会是，盗贼故意挑这个时候做案呢？而无论如何，这是康正源警告他们，无事不要出去乱走。
“康大人放心吧。”犹豫了一下，她还是说。
早饭后不久，一位本县的典狱送来了刑司卷宗。chūn荼蘼压下心中的内疚，立即就忙碌了起来。不看不知道，一看才明白幽州城治理得极好，恶xing案件相当少，最惹人眼球的，就是那起小秀才仇杀继母案。
chūn荼蘼细细审阅案件的细节，又找出一大堆有利于这个小秀才的证据，一条一条的另录在一张纸上。她的字实在见不得人，chūn大山左右无事，gān脆给她当助手。这个案子，原被告双方都没有讼师，只是判官在判决上找不出合理的说词，chūn荼蘼这一cha手，那小秀才必能活命，至多是流刑。而大唐对复仇的案子一向宽容，民间甚至还很赞颂，虽然chūn荼蘼不赞成这样，可这小秀才到了流放之地，当地官员若想拿他的孝字做文章，他未必会过得辛苦。
她法律业务熟练，在刑司之事上又见识广博，所以尽管分外仔细，到天擦黑时，也全部做完了。这时，康正源却还没回来。chūn大山略出外打听了下，说现在幽州城内人心惶惶。大概罗大都督知道捂不住，gān脆公布了所丢的财物。除了他多年的搜罗的名人字画、古董玉器外，最重要的是两大箱御赐的珍宝。
御赐的，倒卖都是犯法，这是警告有些做黑市的商人不要收吧？到底这么老些的财物被偷出后，必须要销赃，总积在自己手里，早晚会被抓到。罗大都督这样做，就是要bī盗贼到死角。
一时之间，幽州城内风声鹤唳。大年下的，人心惶惶。
第七十一章一个可能
这样的日子足足过了三天，城里的气氛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紧张了。就像是有兵乱的时节，本应该家家户户置办年货的，街上却连行人都少有。这样一来，那些就靠年节卖点农副产品来贴补一年家用的穷苦人家，日子就难过了。
chūn大山军户出身，虽然后来他升了武官，因军府事多，又因chūn青阳又有衙门的差事，家里的田地归chūn家大房和二房种，他只象征xing的收点米粮，但他深知底层农民的艰辛，心qíng就变得十分沉重。
而康正源照例早出晚归，忙碌异常，韩无畏更是连人影也不见。康正源身子本就不好，这么劳累，一下就病倒了，chūn荼蘼去探病时，见他眼眶深陷，嘴上却起了一圈火泡，可见又是辛苦，又是焦急。
chūn荼蘼瞬间内疚了，虽然知道自己出手也不一定怎样，但就这么袖手旁观，感觉特别不仗义。若康正源开口倒好，偏他咬着牙，也没有把她拉下水，这就更让她觉得自己不厚道。
“案子怎么样？”chūn荼蘼挣扎半天，终于开口问。同时，亲手给康正源倒上一杯茶。
此时，康正源斜倚在塌上，本想起来，但实在太疲乏了，也顾不得礼节，就坐着没动，只伸手接过茶盏，苦笑道，“仍然没有头绪。”
chūn荼蘼暗暗又咬了一回牙，才问，“细节……可以给我说说吗？”
康正源有些惊讶，因为知道她是多排斥这件案子的。想了想，就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又肯帮忙了？难不成是为了我吗？”
chūn荼蘼很认真地点点头，“康大人于我chūn家有恩，你不用反驳，给了机会就是恩qíng。照理来说。我不该挑捡，毕竟这趟巡狱之行还没有结束，本就是我份内的事。所以。请康大人原谅我的任xing吧。再者，我爹心疼快过年的百姓没好日子过，这两天对着我长吁短叹，实在bī得我没办法了。”
前半句，她是公事公办的语气，康正源还有些局促，但后半句。却是小姑娘抱怨父亲的口吻，又说得直率，康正源的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笑道，“chūn队正是个好人。”
“他是好人。可却让我做好做歹。”chūn荼蘼嘟了嘴，但很快就转到正题上道，“真的什么也没查到吗？韩大人那边呢？”
康正源摇了摇头，“这件事做得太gān净，我们怀疑有内应。但大都督府里查来查去，闹到人仰马翻，却也没查出有用的东西来。你可知道，那密库在何处？”
“不是在演武阁里吗？还是不能说的地方？”chūn荼蘼眨了眨眼。
康正源疲惫的笑笑，“此案一出。罗大都督就知道密库的事是瞒不住的，毕竟要查案，人来人往的，怎么可能再保密？再说那密库已经空了，他之后再从别处建起来就是，所以这已经不是秘密了。正如你所说。密库就在演武阁，在后面兵器架子上有机关，扭开后，地下就是密库。所失财物中，罗大都督自己的东西真不算什么，关键就是那两箱御赐之物，虽然听着数量不多，只有两箱，但每一件都是价值连城。据说还是当年罗大都督力抗西南的叛军，助先皇顺利登位后，先皇赏赐的，其中有好多前朝的异宝。罗大都督说，那本是准备给两个女儿做陪嫁的，现在全丢了，心疼个半死不说，也是对先皇的大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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