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耳朵不好。”梅状师也说。
chūn荼蘼笑得恶劣,“不过虽然没听到,偶尔也会有点猜测,少不得要买点补品吃吃。”
“什么意思?”范建目光一闪。
chūn荼蘼还是笑,“姓范的,你是个明白人,做什么不得付出代价?”
“不就是要钱?”范建哼了声,却也明显松了口气,“多少?”
“什么叫要钱,是我们应得的润笔和茶水银子。我嘛,五千两。”说完,看了看梅状师。
梅状师胆小,也知道自己本事不及chūn荼蘼。不只在大堂上,在律法上,就算在机敏上也是如此。比如,他就没看出范建的恶劣用心。
所以,他犹豫片刻道,“我,三千两。”
老徐氏一听也不哭了,跳起来骂道,“黑心肝的狗状师,我徐家所有家业,一年也就……”
“闭嘴。”范建拦住他,虽然也心疼得要晕过去了,却咬牙道,“成jiāo。”
“还有。”chūn荼蘼却没完,“休妻,我们会找个好借口。无论是什么,你们都得认可,不许闹腾。反正徐家女已经有下家接手了,不担心再嫁不了。”
“不行!”老徐氏叫。
“行。”范建点头。
chūn荼蘼笑得更寒,凑牢门更近,“还有最后一条。那就是:以后千万别惹我。如果不沾染我们chūn家半点,我会忘记徐家所有的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从此互不相识。但如果你们非bī我想起来这许多事,本小姐有本事让你们家破人亡,永世不得超生!”
范建和老徐氏几乎同时怔住,被chūn荼蘼眼中的坚定与寒气冻得根本说不出话。chūn荼蘼却知道目的达到。拉着chūn大山就往外走。
“这就完了?”走出大牢,沐浴在眼光下时,chūn大山还有些愣怔。
“不完了还能怎样?难道爹还想看加场?”chūn荼蘼笑道。
“你说家破人亡什么的……”chūn大山试探xing地问。
“撂几句狠话。吓吓他们的。”有些人,就像破车,不打不合辙。但事实上也不是单纯的恐吓,若真惹到她,伤害父亲和祖父,她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估计,有那威胁就够了。
“那你怎么还拿他们的肮脏银子?”chūn大山又问。
“爹。我说过好多回了,银子从来没有肮脏的,肮脏的只有不好好赚银子、花银子的人而已。”chūn荼蘼道,“再说,我也不是为了银子。因为您不理解范建那种人。他那么爱钱,为钱奋斗了毕生,什么礼仪廉耻、亲qíng道德全不顾了,所以在他心里,银子最重。我们不狠狠敲他一笔,他就不能放心。到时候再来纠缠,就像癞蛤蟆落在脚面上,咬不死人,各应死人。那还有完没完了?咱收了银子,还很不少,他才会踏实,咱们也会一了百了。要不,怎么说是贱人呢。”
“那那那,范建说到底。还是得到最大的好处了?”chūn大山不服气。从骨子里,他看不起范建要比看不起徐氏母女的程度要大得多。
“爹啊,您还真不会看人看事。”chūn荼蘼无奈的摊开手道,“范建这么yīn险狠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在伪装。现在撕破了脸,他就没有优势了,而老徐氏,您觉得是省油的灯吗?她cao纵别人惯了,能长久老实?能不报复?她现在是被一连串的事打击懵了,才先顺从,之后缓过神来,不会再咬人?这边入赘个戏子回来,那边一个后补小妾,外加一个前妾生的儿子?老徐氏给女儿招赘,摆明要把家产传给女儿。可老范连儿子都有了,可肯双手奉送?告诉您吧,我敢断定,徐家会安稳一阵,搬到幽州城,不出半年,一定故态复萌。到时候家宅大战、互相算计、什么yīn招、损招、丧尽天良的招都用上,徐家败落是可预见的。万幸的是,那时候跟咱们再没有关系了。老范掌握了老徐的什么秘密,拿了什么把柄,再与与chūn家无gān。”
chūn大山想想,虽然他为人忠厚,多少有点不忍,却也长叹一声,随它去了。
第二天,chūn大山并没有登徐家门,而是带着女儿,跟着长官韩无畏回了范阳县。禀明了父亲之后,以徐氏私卖前妻白氏的嫁妆为由,休了徐氏。虽然范建说那些嫁妆不要了,chūn青阳还是叫chūn大山装了几大车,给亲自送回了徐家。同时,拿回了chūn荼蘼的五千润笔银子。
chūn家一向仁厚,所以人缘非常好,传出徐氏私卖白氏嫁妆的事,大家没犹豫,立即就全信了。这也是chūn荼蘼所能想到的,对自家和徐氏伤害xing最小的原因,到底,不过是因为妇人妒忌。
别人家休妻,怎么着家庭气氛也会受影响,独chūn家,全家上下一片清松,过儿每天哼哼着小曲做活儿,老周头也脚步轻快。另外,本以为徐氏会闹腾起来,但据派去打听的人说,并没有。甚至,chūn大山去送回嫁妆,她都没露面。其结果就是,令chūn大山残留的万分之一夫妻qíng谊也冷落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十六章绝对高富帅
日子轻松,就过得快,出了正月,徐家举家搬迁,在指指点点中,逃也似的走了。不仅带走了大批细软,卖宅子的大笔银子,还有一个小妾,一个外室养的儿子。chūn荼蘼当然知道他们去了幽州城,但既然两家再不相gān,她自然也不会多嘴多舌。只是这个八卦却足足令涞水、范阳及周边几个县城议论了好几年。
而徐家离开不久,chūn家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媒婆们几乎踏破了chūn家的门槛,说媒的对象是……chūn大山。以chūn大山那样的相貌、那样的人品、那样的殷实的家境和正经的武官身份,在范阳县这种小地方,绝对的高富帅。虽说前面成过两回亲,一回是老婆死了,一回是休妻,而且还有个前房女儿,但chūn青阳和chūn荼蘼想象中chūn大山姻缘困难的qíng况,根本没出现。毕竟前妻们死的死,走的走,女儿十五了,还能在娘家待几年?可惜chūn荼蘼却无法问津,把chūn青阳和chūn大山愁个半死。而chūn大山才走出破碎的婚姻,也不想找。chūn青阳无奈,只得把媒婆都打发了。
只是大唐姑娘泼辣热烈,敢作敢为,于是主动追求这种事做得也顺溜儿。chūn大山经常能收到绣帕、qíng诗、香囊什么的。只可怜了chūn荼蘼,却连一个秋波都欠奉,走在街上,连最好色的流氓都不敢调戏她,害怕被她在公堂给告死。
她这才知道,她凶名远播。这郁闷的她!没错,她有当一辈子老姑娘的准备,但这和根本无人问津、人见人怕是不一样的嘛。
时间匆匆,转眼到了三月。
chūn暖花开的时节,连空气中都似乎有暖洋洋的青糙香气,chūn荼蘼心qíng好了点。毕竟,自家老爹受欢迎,也是一件好事嘛。然后在三月初的大好chūn光中,好久没联络的韩无畏突然亲自登门。并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chūn家脱离军户的申请已获批准,chūn家从军籍变成了良籍。只是chūn大山因为是有正式任命的正经武官,所以需要继续在军中服役,平级调动到德茂折冲府效力。就驻扎在洛阳城外。
chūn家上下欣喜若狂,chūn大山还好,chūn青阳却当场失态,落下了眼泪,之后立即告罪,到安放祖宗牌位的小隔断去祭告祖先了。对他来说,这是几辈人的心愿。在他手里终究实现,怎么能不激动?而chūn大山则张罗着请韩无畏及几名护卫留下吃饭,顺便询问很多细节问题。
“爹您陪着韩大人,我去做饭。”chūn荼蘼高高兴兴地道。
如果说chūn家其他人是因为摆脱军户而高兴,她则是因为能够帮助祖父和父亲完成心愿而开心不已。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祖父和父亲都在为她付出,她从来不知道要如何回报,现在她真心感到了幸福。
只是她哪里会做什么饭。不过是到附近的食肆订上两桌上等席面。她在前世时,听说唐朝有著名的“烧尾宴”,只是这时候哪来得及。只不疼惜银子,捡好酒好菜点。
大唐的商业不但没有想象中落后,反而挺发达的,大的食肆完全有能力承办宴会,所以并不需要chūn荼蘼多cao心。因为彼此都熟悉了,chūn家又太小,所以一桌放在正厅,chūn家一家三口陪着韩无畏吃,过儿在一边侍候。另一桌就摆在宽敞的厨房里,请了隔壁的何大哥帮助陪席。老周头侍候,就招待跟来的八名护卫。
一时,宾主尽欢。
饭后又说了会儿闲话,韩无畏就起身告辞了。chūn大山本来要送,韩无畏却说,“调令已经到了。过十天你就得带着家眷启程,还要与亲朋告辞,收拾东西,定会非常忙乱,片刻耽误不得,就不必多礼了。要送的话……”他看了眼chūn荼蘼,直截了当地说,“就由chūn小姐代劳吧。”
他这话其实说得很失礼,哪有直接叫人家没出阁的女儿送他一个外男的道理?偏偏,他神qíng特别坦dàng自然,反而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好像若多想了,倒是心思不正似的。
chūn荼蘼见韩无畏眼神闪闪,知道他有话说,立即垂首道,“爹,正好女儿要和韩大人商量一下给康大人的谢礼,不如就由女儿相送贵客吧?”
chūn家能顺利脱军籍,跟远在京城的康正源不无关系,送谢礼是必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好在这个年代没有三从四德,尤其是北地,规矩讲究更没有那么多,陌生男女同席吃饭,一起做生意,或者站在街上说话之类的,都很正常,并无人说三道四。
“好吧。”chūn大山点点头,摆出严父的样子,“让过儿在跟前儿侍候,你不许胡闹无礼。”
chūn荼蘼暗笑,但表面功夫还得做,规规矩矩的点头应下。待出了chūn家大门,韩无畏就松了一口气道,“我真替你累得慌。”
“我又哪儿惹着韩大人了?”chūn荼蘼微笑道,同时对过儿使了个眼色。
看人家那八个护卫,只远远的吊着,多懂事啊。
韩无畏也笑,“明明是个刺儿头,在祖父面前装得多乖巧啊。”
“什么叫装?我是真乖巧。”chūn荼蘼不服,“我浑身长刺儿,只是针对想害我的人,只是在公堂上,在其他时候,我很大家闺秀的好不好?”
“我不喜欢大家闺秀。”韩无畏突然来了一句,“你……”他没说下去。
chūn荼蘼心尖一抖。
上回在幽州城,这姓韩的小子夜闯她的香闺,说过一句:我娶你吧。当时她没搭茬,过后装没听清、不记得了、甚至不知道。韩无畏也很配合的再没深说,当然也没表现出什么,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旧事重提?还是他在开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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