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计_柳暗花溟【完结】(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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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贪官污吏自有国法制裁,轮不到他以这种方式来平衡。你们明明是为他的不良行为找借口。”如初的额头青筋崩出了可怕十字型,可见血压升高得多么厉害,“白guī,倘若你有朝一日成为当朝首辅,要这样治理国家吗?”这还了得!

  “说得轻松,这世上贪官污吏多了,你倒指出一个被制裁的来看看。”戚继光边说边走过来,突然伸手一抱,把如初搬开,扶起李成粱,“说到底,你和那群人是一伙儿的,所以我们的事不用你管。你要么放过黑人,我们现在就回卫里,这件事只当没发生过。要么你就报官,把我们一起抓起来,因为刚才抢钱的事是我们四个人一起做的。”他说话的语气与往日不同,丝毫不掩饰自己的qíng绪,脸上不仅没了那阳光灿烂的笑容,且极之严肃,看如初的眼神还有点轻蔑似的。

  如初气结,无意中瞄了一下李成粱,见他半边脸因为摔倒的缘故有大片擦伤,不禁心里一软,觉得自己刚才太没有轻重,虽然是些皮外伤,但总是她不好。

  “黑人……你的脸没事吧?我有很好的伤药,待会儿我让八重……”

  “不用你管。”戚继光打断如初,还伸手推了一下如初的肩膀,让她闪开。

  如初没提防,被推了一个趔趄,往后倒退了几步,后背撞在小巷的墙上,因为有一块突出的尖石,生疼生疼的。

  “这是怎么啦?我做错了什么吗?要让你们这样对待?”ròu体的疼痛,心灵的打击,教育失败的沮丧感,让她的委屈一股脑涌上了心头,“我费尽心机和权贵们斗,和那些看不起你们的人斗,给你们创造好的成长环境,你们知道要面临多少困难吗?要承担多少风险吗?要绞尽多少脑汁吗?是,我刚才出手重了些,对不起。可我是为了黑人好,我要他成为顶天立地的汉子,成为威震一方的名臣,我希望只要他在的一天,北虏就不敢入关!不是成为打家劫舍的土匪、qiáng盗!这有什么错?别人对你们不公,你们就要自bào自弃吗?这只令亲者痛,仇者快。而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我,我从不欠你们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拿我的真心当烂泥一样践踏,这就是你们的义气和尊严吗?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说到这儿,她突然哽咽了。

  在现代的时候多好呀,虽然没那么jīng彩,但日子过得舒服,因为以写作为生,也不用受老板的气。可现在呢?不知为什么就穿越了,一心投身教育事业,一心想帮这些不良少年们成长为历史上的名将名臣,却面临着巨大的阻挠,还时不时惹来杀身之祸。她努力了,很努力了,可怎么就那么难呢?

  想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就哭了起来,开始还是抽抽搭搭,后来gān脆蹲在地上嚎啕大哭,把所有的压力全宣泄了出来。而她这一哭,把那四个本来还嚣张的、qiáng词夺理的小子吓着了,他们全部手足无措,包括一向足智多谋的戚继光。

  本来觉得小一一也是趋炎附势的人,觉得她也要巴结严党的,但为什么她说这番话时那么真切呢?是自己误会她了吗?那她为什么会和严世蕃在一起,还很巴结的样子?她为人和做事都太古怪,让他根本摸不透,在这种qíng况下如何信任她?只能像现在这样迷惑罢了。

  “唉唉,我没事,你看你们把她惹的。”李成粱毕竟是始作俑者,所以尴尬地先开口,“她哭得像个女人似的,现在可咋整?”

  张居正和赵三红不停的给戚继光使眼色,让他快拿主意。刚才他们是在巷子外听面有打斗的声音才进来看看的,不知道黑人居然抢钱。不过他们一直很团结,这时候当然一致对外,也就是对小一一了。现在……这qíng况……

  戚继光没办法,磨蹭着走过去,才伸手想拍拍如初的肩膀安慰,如初正哭得伤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张臂抱住眼前人,继续哭出所有的委屈,只感觉这少年也是值得依靠的。

  第三回上上之人听壁角

  戚继光顿时石化,双臂伸在半空中,不知该落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就这么尴尬又突兀地举着手,任由如初在他怀里哭了个痛快淋漓,眼泪全擦在他衣襟上。

  小一一为什么那么伤心?难道他真的错怪她了?或者他们是过分了些,总是冷对她的热qíng,刚才还那样不讲道理,让她哭成这样……

  他力图找出如初反常的原因,可大脑却一片空白,所有的想法都断续着,连不起来。在如初扑到他怀里的那一刻,他就好像给雷击中了般,全身上下没有感觉,都木了。直到如初哭完收工,他的心脏才突然从几乎静止到狂跳不息,以至于他不敢说话,生怕一张嘴,心就会从喉咙里跳出来。

  这是怎么了?他不是没被女子抱过,在家乡的时候,凝若……他也心跳过,但绝没有这么qiáng烈。

  可是不对,小一一是男的啊,就算她身体残缺,就算她的言行举止像个女子,但毕竟还是男人啊。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男人有感觉?他不是沾染上某些达官贵人的坏习气,有了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了吧?

  不,不行!他戚继光堂堂男儿,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不知廉耻的事!以后要离小一一远一点,以防再受到她那些有意无意的影响。

  身体上的感觉来得如此突然和凶猛,吓得戚继光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整个后背都抵上了墙,却还感觉和如初的距离不够远,似乎空气中都传递着她的气息,让他浑身发烫。还有,她温软的身子倚在他胸膛上的感觉也还清晰的存在。这些本能让他很想再度拥抱她,但却只能bī自己僵硬着身体,手指死死抠住砖fèng,一动也不敢动。

  而此时,一边的如初抽答着抹gān净脸,回头正见到戚继光的表qíng,简直气到不行,甚至觉得有点受侮rǔ。他什么意思?这么退避不及的模样,好像她是洪水猛shòu,随便倚着他哭了一场却像是qiángbào了他似的。

  心里恼怒,就gān脆瞪他,要以眼神杀死这有眼不识金香玉的小子,可她不知道才哭过的眼睛格外明亮清澈,害得某些心跳如擂的人不敢多看,只能别过头去。

  结果……她更气,而且把火全撒那位受伤的抢劫犯身上。

  “你,回去写悔过书,保证以后再不做这种事!”

  她一指李成粱,刚才被她突然痛哭吓坏了的后者愣了一下神,然后摇摇头,“不行!”

  哎呀这小子疯了是怎么的?为什么就绕不过弯来了,还非要成长为职业劫匪不可吗?如初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但她现在没心qíng苦口婆心地劝,所以还是身体做出了反应,跳起来就要飞踹,张居正和赵三红连忙挡在李成粱身前。

  而戚继光离她最近,下意识地出手,拦腰抱住跃在半空的她,想把她往后拖,但手臂一揽上她的腰就意识到了什么,又慌忙把她扔在地上。她没留神,直接摔倒,武修教习的颜面全丢光了。

  “小光,我和你势不两立!”她弹簧一样跳起来吼。

  本来总是沉着冷静、一脸温暖笑容的戚同学神色惊恐、双手连摇、语无伦次地讨饶,“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我不能……对不住。”

  一边解释一边后退,脸色还很为难,对比起步步bī近的如初,感觉就像女色魔要玷污纯洁的小láng,yín笑着说,“你叫啊,你叫啊,叫破喉咙也没有用。”

  小láng:“求求你放过我吧!”

  天哪,停!这是什么场面?如初闭上眼睛。淡定,淡定!不气,不气!年轻人犯错误,上帝都会原谅的,好好跟李成粱讲,他一定会悔改的。

  “黑人,你那样做是不对的。”她尽量表现得和蔼可亲,因为刚大哭过,笑起来极不自然,像láng外婆一样,“我知道你jīng力旺盛,无处发泄,可抢劫不是挥洒汗水的方法,而且还害人害己。依我看,你去挠墙怎么样?或者去做义工。将来你要做镇守北界的名将,怎么能在少年时代做出这等龌龊事?那会影响你一生的纪录,成为你抹不去的悔恨过去。这样好了,你不用写悔过书,只和我保证你再不做这种事就行。我充分相信你。”

  李成粱一脸深受感动的样子,令如初很为自己的怀柔手腕感到满意,但片刻后她却听到了让她再度bào跳的回话,“不行。”

  只两个字,却打击得如初眼前发黑。这小子是不是被什么邪物附体了呀,怎么说怎么说不通。

  “我答应的事就一定做到,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不违背许下的承诺。”李成粱还算有良心,给了如初一个解释,“但这件事我确实做不到,所以不能点头。”

  这是什么话?他以后还要抢劫吗?他为什么这样做?

  “好啦,小一一,让黑人冷静一下再说好不好?”赵三红走过来,一脸歉意地望着如初,还有点肯求的意思,“他犯起轴劲来,八头牛也拉不回的,不如让他冷静冷静。”

  他那不是犯轴劲,是犯混好不好?如初暗骂,但在看看赵三红温润诚恳的眼睛时,忽然觉得他说得有理。现在bī得那么紧,也说不出子丑寅卯来,不如大家都给对方一点空间,才能有自我检讨的机会。

  于是,她点点头,qiáng迫自己无视某人“冷静一百天也还是这话!”的叫嚣,放戚继光等四人离开了。

  第二天,她在检讨过自己不该在学生面前哭,以致bào露了软弱,只怕今后难以立威的行为后,带着伤药来到戚继光等人的宿舍。

  李成粱虽然是野shòu男气质,但长得是很帅的,如果因为脸上的擦伤而留下疤痕,她就是对全体大明怀chūn少女的严重不负责,所以还是帮他疗伤比较好。再说,这也是重新恢复关系的第一步,昨天她处理问题的方式也确实太粗bào了些,失了为人师的风度和品格。

  知错就改,上上之人!

  不过她还没走到那四人的宿舍门口,就听到李成粱吼了一嗓子,似乎有点焦躁似的。她立即意识到这是个探听秘密的好机会,于是决定不做上上之人了,而是运起轻功,溜到人家的窗户下,卑鄙无耻地听壁角。这不能怪她,谁让他们大冷的天也不把窗户关严的。

  就听李成粱道,“老子服了你们了,跟三个老头子似的,打从昨天晚上就唠叨,还有完没完了?老子是堂堂大男人,自己的事会自己解决。就算你们知道我的难处,放在心里也是块病!”

  “看来他还是不肯说。”张居正的声音响起,但不是对李成粱说的,“那继续念他,我还就不信了,他就能坚持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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