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夫36计_柳暗花溟【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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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完这话就躺下歇着了,后来人就开始不舒服,半夜更是烧到神志不清,不得已之下,其余还在内心jiāo战的三人把如初找了来。在这种qíng况下,他们一时之间qíng绪混乱是很正常的。不过当他们看到如初那么真心地为戚继光的病qíng焦急、积极想办法,心里就开始坚信她绝不是严党,那么按“话不听半句”的理论,她也肯定不是个女人。

  只是心中虽然这么决定了,在听到如初要扒掉戚继光衣服的时候,还是一时无法适应,直到看到她毫无羞涩、认真想要救人的样子,才把一颗心放到肚子里。呼,小一一不是女人,小一一不是严党!等小光醒来就要告诉他。

  “黑人,你动作别那么大,要掰断小光的腿吗?白圭,你那么温柔gān什么,你是摸小光还是给他擦身降热?哎哟,小红你变通一点,只换冰手巾有什么用,盆里的水变温了,你去换一盆更冰的嘛!”在如初不间断的指挥中,大家忙碌了半宿。渐渐的,李成粱等三人心中疑虑尽去,所以虽然身体很疲惫,但压在心头的大石却卸下了。

  就这么一直到清晨,戚继光虽然还在发烧,也还没有清醒,但热度终于降了下去。

  “下面的事要jiāo给大夫了。”如初吁了一口气,qíng不自禁地伸手抚摸戚继光的额头。

  能看到他平安地渡过这病劫,真好。不然……说不定……大明将会失去他这样一位百战百胜的海防名将,东南百姓还要遭受更多的倭寇荼毒了。

  “小僧去宫前大街最有名的医馆请大夫吧!”虚海战起身来,不舍得看如初快脱力的样子,“卫学里的张教习……依小僧看,还是不要让他再造杀孽了。”

  “多谢大师,大师真是慈悲。”如初恭敬地说。在外人面前,这点表面功夫还是得做的,说话不能像他们私下一样随便。而且,她心中也确实很感谢虚海的帮助。

  眼望着虚海潇洒飘逸的背景消失在门外,如初很没有形象的歪倒在戚继光身侧。因为紧张了半夜,这会儿就特别疲劳,连动也不想动一下。想必那三人和她的感觉一样,加上他们确信她不是女人,今天又是学里放假的最后一天,不用点卯,所以没人理会她做了什么,都各自爬回自己的chuáng歇着去了。

  而当戚继光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种场面。窗纸上透过清晨明亮的光线,一群没心没肺的人丢下病人正睡得香甜。

  他苦笑,感觉浑身酸痛,每一个骨节都似乎被拆掉重装了一样,双眼赤热,头似乎被劈成了两半。真难受,从小到大鲜少生病,可这一病起来,好像所有的力量都被抽走了一样。

  不过他还记得所发生的事,记得自己身上像着了火一样,可却又宛如掉在了冰窟窿里,冷热jiāo替,害得他痛楚得连眼睛也睁不开,更不用说开口讲话了。所以,就算他听到三个好友商量去找小一一也无法阻止,后来他的神智更是变得迷迷糊糊,只隐约知道到周围有很多人走动,还有很多冰凉得那么舒服的东西在他身体上滑动,让他感觉仿佛正在海水中尽qíng的畅游。

  太美妙了,所以他安心沉入了黑暗中,直到自然地清醒过来。然后看到朋友们全累倒了,看到小一一的脸就在他的肩膀旁,因为距离太近了,眼神聚焦了半天才看清楚她的样子。

  他不相信她是严党,那意味着他不相信她是女人,可她实在太像个姑娘家了。皮肤那么细,虽然有点黑,但微微敞开的领口下一片白腻,证明她的脸只是被晒黑的。这么近距离地仔细看,也看不到毛孔,反而有一层极细极软的绒毛覆在她的鼻尖和耳廓,使她的脸分外柔嫩动人。

  她没有耳dòng,但也没有喉结,令她雌雄难辨的那道一字眉此时看来也格外温顺。大概是因为睡着的关系,那双明亮的眼睛紧闭着,整个人失了平日的明朗,反而显得脆弱而孩子气,让人很想怜爱她、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摇着、慢慢地哄着、不让任何人惊醒她。

  还有她的嘴唇……因为辛苦和忙碌而gān燥起皮,但却仍然红艳艳的,微厚的下唇有点撅起,似乎是要亲吻的样子。

  戚继光细细地观察着如初,没注意到自己的头离她越来越近,嘴唇自有意识地不断贴近那qiáng烈吸引着他的呼吸源头,直到在就要触碰到的那一刻才惊觉,慌乱着连忙停止。

  然而此刻的如初却不知梦到什么,浅笑着呓语了一句,所以那零点零一公分的距离彻底消失了。

  第三回恶劣的态度

  戚继光顿时石化。

  嘴唇上那温热、柔软、略带cháo湿和奇异芳香的触感令他似乎被一个看不到的惊雷瞬间击中,从头顶到脚心、从前胸到后背,心都给穿了个大dòng似的,整个人都凉了、僵了、血液也停止了流动。

  而此时,作孽者却依然在行动,梦呓持续,模糊地软语呢喃着,所以嘴唇微微翕动,恰似一下下地啄吻、又好像蜻蜓轻点水面、蝴蝶挥舞翅膀,毛毛的、甜蜜而刺痛,激dàng起了一个年轻男人所有的雄xing意识和心动感受。

  他喜欢小一一!

  这念头闪电般划过戚继光骄傲而躁动的心,那么清晰真切且触目惊心,突如其来又不容回避。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也不知道!一切的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前一刻他还与她为敌,以与她对垒为乐、以让她为难为己任,在信任与不信任她之间徘徊,这一刻就突然心悸万分,喜欢的感觉突兀地涌上心头,像泛滥的洪流,挡也挡不住。

  可怕的是,他喜欢上的是一个男人!而且这人还是他的教习,天地君亲师其中之一的长辈!这绝对绝对是不行的!绝对不行!他戚家世代清白廉正,到了他这儿,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要气死奶奶和娘亲吗?要让弟弟妹妹们被人看不起吗?要让父亲的在天之灵不安吗?不行!不能这样做!

  快,想想凝若,想想凝若!

  他命令自己清醒些,可嘴唇却不舍得离开那无意识的、似有若无的“吻”,直到作孽者身子一扭,伸出手臂和大腿,似乎要缠上他,才吓得他蓦然闪身。

  惊骇之下,动作难免过大,而他的chuáng又很小,所以咚的一声,他掉在地上了,然后他发现自己光着上身,还好裤子尚在。

  “怎么啦?怎么啦?”张居正睡得浅,第一个发现qíng况,连忙跳下chuáng把戚继光扶起来,埋怨着,“怎么掉在地上了?你平时睡觉不是挺老实吗?”

  “做了……噩梦。”戚继光支吾了一句。也确实,喜欢上一个男人,就是戚家的、也是他的噩梦!

  “不错,你会做噩梦,证明脑子没烧坏。你不知道你昨天多吓人,做兄弟这么久了,第一次看到你这样,要不是小一一总有怪招救人,说不定你现在变白痴了,要是命好,也可能死了。”在李成粱心里,变白痴比死亡更可怕。

  他这样一说,大家下意识地向戚继光的chuáng上望去,结果看到某公公居然没被吵醒,蜷缩在被子边睡得正香。

  “她睡觉这模样,小猫似的,还怪可爱的。”李成粱笑道,语气中有些不明显的温柔。

  戚继光感觉心里被刺了一下,极不舒服。他不想让人夸奖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可连他也是要远离她的,还有什么资格和权利管别人呢?

  “先把小光扶上chuáng再说吧,地上凉,他还没完全退烧呢。”赵三红道。

  那两人这才意识到戚继光正半luǒ着身子坐在地上,而房间内炭火盆大部分都灭了。于是他们七手八脚地想把戚继光抬到chuáng上,却遭到了激烈地反对,“我要睡小红的chuáng。”

  张居正看了看把拥被而眠的如初,笑道,“小光你怕什么,他是太监呀,又不是女人。大家不是决定了吗?相信她不是严世蕃的人,那她自然也不会是个姑娘家了。”

  不是姑娘才可怕!若她是个女子,他何必这么纠结,顺着自己的心意就是。就算辈分有差,总还有男女之别,天之大道在。

  “大概小光不习惯和人同chuáng吧?”赵三红搔了搔头,“搭到我chuáng上好了,病人最大嘛。”

  “我自己可以走过去,咱们是武将,哪有那么娇气。”尽管说句话都感觉累,全身也一点力气没有,戚继光还是勉qiáng走到赵三红chuáng边,一碰到还温热的被子,立即钻了进去。唉,好冷。qíng不自禁又看了看那个惹得自己产生邪恶想法的人一眼,怕她被子没盖好,冻病了。

  “那你不习惯和别人睡,小红可咋办?要不小红睡我的chuáng,我和小一一睡去得了。”李成粱说着就去拉自己的枕头。

  戚继光吓了一跳,“天都大亮了,你们也没病,睡个什么劲。”他不想任何田人靠近小一一,所以找借口道。如果那家伙再对着黑人的脸说梦话怎么办?她不能“亲”别人。

  “嗨,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侍候了你多半宿。”李成粱压低嗓门道,“其实我们还好,就是小一一最累了,她把你整个上半身用酒擦了好多遍。”

  啊?他上身光着……那不就是说,他被小一一看光了也摸遍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既然知道她累,就别和她挤了。”张居正接过话来道,“小红你给小一一再盖条被,然后和我来挤就行了,反正我这么瘦。”

  听到这话,戚继光才安心起来,加上他毕竟还在病中,jīng力体力都不济,所以片刻后又陷入了昏睡,直到被叫醒吃药,才知道天色已近正午,如初早就起chuáng回去了。

  这让他感觉既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终于可以不必面对如初,生气的是,他居然开始想她。

  而如初在几天之后也陷入了同样既高兴又生气的qíng绪里。高兴的是戚继光的恢复力惊人,之前病得那么重,似乎就要挂掉一样,但退烧后只吃了几济药,不过两天就生龙活虎、活蹦乱跳、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了,除了面容有些清瘦憔悴、一个本来很阳光的少年却变得眼神忧郁外,几乎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生气的是,这死小孩不知中了什么邪,对她态度大变。她说往东,他就偏往西,她说逮狗,他就一定去抓jī,成天和她对着gān,其不良的程度让人觉得之前他的行为简直算得上是老实。

  还有,他平时还总是躲着她,万一躲不开正好遇到,他的态度就恶劣极了,最基本的qíng况就是带搭不理的,就算追着他说话,他也就发出几声虚词,比如哼、嗯、啊、咦之类的。稍微高级一点的反应gān脆就是眼神的鄙视与厌恶,似乎她是传染xing极高的病毒,离她越远越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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